听闻周镇凌今晚便会回府,柳隽卿莫名有些期盼起来,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更况且这段小别本就是在新婚燕尔之期呢。
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同时,又是亲自下厨捣鼓小菜,又是梳妆打扮对镜发呆,总之过得好不忙碌。
姜醋烧鱼、百合小鹅、翠香糖骨、花参炖乳鸽、酥脆炸驴球。另外还特意配了一壶口感极佳的上品杏花泉酿,她用心准备了满满一桌美酒佳肴。
可惜等周镇凌回来时,已到了黑夜深沉的戌亥时分。
“这么晚...这桌菜都凉了,明明还特意晚些拿出来的。”柳隽卿趴在铺着软金丝布的楠木桌上,嘟囔着殷桃小嘴不满抱怨道。
事实上周镇凌一回来就直奔桐辉院,半刻也没有舍在别处。只是没有想到柳隽卿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还备了那么满满一桌东西。
他轻笑道“凉了就再热一遍,你陪我吃。”
夫人的美意当然不能辜负,即便他已经在营内草草用过了晚饭...
柳隽卿这才转嗔为笑,让厨房将菜品又热了一遍重新呈上来。
美酒佳肴,明月华灯,两人边聊笑边吃着,气氛颇是温情脉脉。
那杏花泉酿美则美矣,没想到却属烈酒,柳隽卿才喝了小半杯,脸色就透出淡淡的粉来。
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
周镇凌没被美酒醉倒,却被自己的小娇妻晕了心神。
“夫君,我有事情想同你说的。”柳隽卿醉意上头,满脸都是俏丽娇憨的神情。
周镇凌将她揽过来抱着在自己腿上“嗯,今日楚蘅对你说了什么?”
既然知道自己今夜回府,便就是见过楚蘅了。那小子没事来找自家媳妇做什么。
听到这话,柳隽卿的醉意瞬间被惊醒一半。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不由往他怀中使劲蹭了蹭。
“嗯,说什么了?”周镇凌单手勒在她的腰上,腾出的另一只手还不住地倒酒,这杏花泉酿的浓度对他来说实属儿戏。
“...我今日见了闻人棋远...”
果然,周镇凌手抖了一下。
“和楚蘅三人在院子里聊了会...他们让我替楚秀求情”柳隽卿将实情全盘托出,抬眸真诚地望着周镇凌好看的脸道“夫君,看在她有孕的份上,手下留情罢,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扰乱了大局。”
周镇凌回望她那双漂亮妩媚的眸子,过了好一会才不屑地笑道“那两个小子竟和你说了这些,别说是楚秀了,这事楚耀的帐也得算上。你不必忧虑这些,一切有我。”说完,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顺滑的长发,爱不释手。
“怎么这样,答应我一次不行么?”柳隽卿仗着自己的六分醉意,娇嫩的小手假意撩拨危险的地方,凑到他唇边撒娇呢喃道。
“嗯...卿儿这是想我了?”
“可我摸着,倒觉得是夫君在想我。”
温香软玉,撩人心怀。周镇凌还没说话,手中的酒便又被怀中的小辣椒给抢走了。
“都醉了还喝...”
美人握着玉白瓷杯往殷红的小嘴边送,饶是有一番妩媚风情在,周镇凌眼看着内心就似着了火。
“唔...”本就已是心尖打颤之时,待她将口中美酒尽数喂到男人嘴里那刻,便彻底点燃了某人的熊熊烈火。
杯盏落地,好在跌落在铺有软垫的地上并未破碎,只是骨碌碌地滚了几下,在桌角边停下。
不一会床板传来重重的一声,惊得红烛影动,媚声涟漪。
“还敢不...嗯?”周镇凌喑哑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动作极为霸道。
柳隽卿先是被烈酒醉了六分,此时又被迷乱的情感醉了三分,整个人如入云端,不知所以。只能一声声本能地回应他。
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
柳隽卿便有尚存的一分意识也知,今夜满足了。
两人的声音毫不收敛,房外的纹丹只不小心听到了几声,便羞红了脸颊急急退开去。
咳咳,看来也不需要自己过来撤下晚膳了。
柳隽卿平日里都是卯辰时之间便起了,但若是被周镇凌折腾一宿,次日便要午时才能起得来。
这日照例是浑身酸软无力,且昨晚又醉了酒,起来时更觉得周身不自在。
“小姐,是否有感到头疼,将军命我备了醒酒汤,您洗漱了用。”纹丹探头探脑跨进房内,立在屏风后轻声说道。
虽然闺房之事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柳隽卿仍是觉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便开始整理床上床下。可这凌乱的衣物能收,被单上的痕迹怎么处理呢...
她心里不由抱怨起周镇凌来,还真是吃干抹净就走的,今日又是睁开眼人就不见了。
“我想更换衣物,你且先出去罢。”无奈之下,只好先支开纹丹。
往日不都是由自己伺候着更衣的吗?纹丹心下疑惑,但鉴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她乖乖退了出去。
听到木门轻合,柳隽卿才敢从屏风后出来,她急急冲到桌前拿了一杯清茶往被单上的痕迹上倒,左右捣鼓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毕竟是初为人妇的雏儿,事事多想反倒画蛇添足。
其实纹丹早就由府中老嬷嬷提点过,但凡将军宿在桐辉院时便要常换床铺。
她看看床单上的茶渍又看看自家小姐心虚的表情,似乎懵懂地知道了些什么...
十月末了,满城翠绿变作金黄,宁都城里的夏也渐入尾声。
期间发生了两件大事,将整个贵胄圈子闹得沸沸扬扬。
一是流光公主被褫夺了公主称号,贬为庶人。二是四皇子因行为不端,被禁足在府上半年,没有皇帝口谕不得出府。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尊贵无比的两人也有今日这般下场。
但如此一来,楚秀总算能从阴冷潮湿的宗人府回到闻人家。
“驸马...”她下马车见到闻人棋远第一眼便忍不住泪如雨下,这段时间过的日子是她以往想都想象不到的,胎儿虽然无恙,但她整个人看起来却消瘦清减了不少。
“进去说吧。”
闻人棋远因她的恶毒心肠心存芥蒂,因而只是平静地将人接进府去,并没有太多楚秀想象中的安慰开解。
“哟,姐姐那么快就回来了呀,那我得赶紧派人热好参汤呢。”
柳碧莲在闻人棋远身后娇俏笑道,语气中的讥诮意味都不屑掩饰。毕竟是这人害了自己的姐姐,她即便这副模样对待楚秀,应当也不会引起棋远哥哥的反感罢。
但楚秀却不依了,这家中事务以往都是自己掌的大权,哪有柳碧莲这个偏房说话的余地。
“一段时间未见,妹妹倒是放肆了许多。”
刚从那个破地方回来本就心情不好,她居然敢在这时候挑衅自己,柳碧莲这个贱人当真是同她姐姐一般。
“姐姐说什么呢?我给你热参汤还要被你这般数落...棋远哥哥,你看她...”
楚秀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日日找机会粘着闻人棋远,安慰他同他亲近,两人的感情早就突飞猛进了不少。
“区区一个妾室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驸马,并非我气度小,但这后院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
“姐姐就是气度小啊,不然何故要去害我那可怜的姐姐呢。”柳碧莲悄悄瞟了闻人棋远一眼,心中得意,想不到柳隽卿也有能给自己帮助的时候。
怎料楚秀被戳中了心事,听后立马变了脸色,什么理智都不顾了!她冲上前来对着柳碧莲娇嫩的脸颊就是响亮地一巴掌。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对我说三道四么?!”
谁能想到昔日高贵温婉的公主,经历短短十来日的变故后竟会变成这副暴躁模样。
待闻人棋远反应过来时,柳碧莲的右脸已经泛红了一大块,发髻也被打散了一些,看起来甚是狼狈。
“你...你...棋远哥哥她打我!!”柳碧莲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动手打脸,小白花装惯了,又不似其姐般率性恣意,这下竟是懵在原地不知所措。
...
“将夫人带回东苑,没有得到我的应允不许放她出来。”
尖叫声,怒骂声,吵吵嚷嚷,场面之混乱令闻人棋远头疼不已,他沉声吩咐旁边的小厮丫鬟后便快步离开了。
楚秀做梦到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这般对待,明明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又刚吃了苦头回来。闻人棋远怎么忍心!奈何即便哭喊得撕心裂肺,那人也不曾回头相看一眼...
这一刻竟不知,他那是温柔还是不曾上心的疏离,若是后者,那只不过是一把残忍的钝刀子,慢慢剜在交付真心的人心上罢了。
柳碧莲捂着发红的脸颊,咬牙切齿怒瞪着楚秀。
“如今你公主称号被褫夺,左右不过一介庶民,还在这摆什么架子装什么高贵呢?这巴掌我迟早会讨回来!”
“我是公主!是你们这些贱人望尘莫及的尊贵公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
“哟还发疯呢,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来人啊,快把这泼妇给我拖下去!”后院下人均是见风使舵的势力眼,自然知道日后这里是谁主事。她们很快又是劝又是拉,强行将情绪失控的楚秀给带回了东苑幽禁起来。
柳碧莲看着楚秀凄凉狼狈的背影,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能将无比优越的人生过成这样,她楚秀的脑子也真是糊涂。
哎呀,算来这如今,棋远哥哥便真正属她一个了,什么柳隽卿,什么流光公主,统统都靠边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碧莲:我的好日子要来了,小白花翻身当主人!
刘南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