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他喘不过气来,脸色被憋的涨红。空气稀薄,仿若站在高原山峰。
行星卡纳亚的氧气已经被消耗大半,照这个速度下去,只需几个小时剩余的氧气就会彻底耗尽。这么短的时间塞维尔不可能造出宇宙船,连打造宇宙船所用的废铁都凑不齐。怪不得那些大臣会拼了命的争抢那搜救生艇,面对死亡任何人都会放手一搏。
氧气,受益而不觉,失之则难存…
他疏漏了。聪明的人,却往往会犯低级错误。
“完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塞维尔双目圆睁,匍匐向前捏起一块碎裂玻璃。玻璃是凹陷下去的,里面还残存着朗姆酒。
殷红的血液从断指处流出,剧痛袭来令塞维尔牙关紧咬。他小心翼翼的把碎玻璃捧起,递送到嘴边饮尽里面承载的最后一口朗姆酒。
干瘪的藤蔓被风刮起,没有森林的庇护,风力越来越多最终形成龙卷。无数人被席卷进去,伴随龙卷旋转的方向旋转。哀嚎、祈祷以及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都被压下,一派末日景象。沙子遮蔽视线灌进口鼻,伸手不见五指。
塞维尔用舌头舔舐玻璃内的朗姆酒,他被狂风撕扯。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两把黄沙。他把黄沙塞进嘴里,爆出体内能量躲开龙卷风的撕扯。
塞维尔吮吸着嘴里的沙子,因为这些沙子被朗姆酒浸润过。他苦笑,把沙子吐出用手背擦了擦嘴。
死定了,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该做些什么呢?恐慌?该回忆还是忏悔?那都没用,神是存在于虚妄的东西,是弱者为安慰自己捏造出的。与其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不妨多喝一口酒。
“哈哈哈哈哈,那群蠢货,像是被丢进洗衣机的蚂蚁!”塞维尔捧腹大笑,右臂挡在额前肆意嘲讽。脏乱的头发被风吹起,黄沙打在他的眼睛上。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不知是因疼痛还是悲戚。
很快他就笑不出声了,高速移动的沙尘如刀般锐利。一截干瘪但锋利的藤蔓以极快的速度从背后刺来,刚好刺穿塞维尔的小腹。塞维尔闷哼一声,嘴角抽搐,直挺挺栽倒在沙堆中。旋即又被龙卷风卷动,也像只被丢进洗衣机的蚂蚁般,随龙卷风旋转的方向旋转。
……
北银河,浩渺的宇宙中,章鱼状的宇宙船正以超越光的速度向某个位置前进。
巴达克双臂环保胸前,闭着眼睛斜靠在金属墙面。他面无表情,侧脸锋利。似乎在沉吟着什么,又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愚不可及的蠢货。”良久,巴达克放下环抱胸前的双手,踱步走向通往下层的梯子。这话不知是对谁说,没头没脑的。
宇宙船已经锁定行星那美克,整个由塞维尔一手操纵。除非成功抵达目的地,否则没人能把宇宙船停下。
这搜宇宙船下层共有四间卧室,姬内、卡卡罗特和艾莉住一间,巴达克和拉蒂兹住一间,布兰克和坎博尔分别住一间。此时布兰克正坐在下层走廊里的金属桶上,默默地抽着香烟。他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塞维尔可不是蠢货,他是故意回去赴死的。”
“哦?”巴达克打开冰箱,从冰箱内掏出成盘的肉食和蔬菜。闻言眉头一挑,扭头疑惑的看向布兰克。
“你看这是什么。”布兰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捏着纸的右手迅速晃动一下。
皱巴巴的发黄纸片上写着两排小字,那狗爬般的字迹巴达克记忆犹新,几乎是塞维尔的标志。
“遗嘱?”巴达克合上冰箱眉头紧锁。
“他回去不是想救人而是赴死,这疯子对故土的留恋你或许很难理解。”布兰克苦笑着摇头。
“我完全可以理解。”巴达克端着盘子走向一间卧室,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说:“因为我也是个疯子,如果不是我侄子,我已经死了。立刻踩灭你的烟头,否则我会送你去和塞维尔见面。”
宇宙船内部空间狭小没有排风口,烟草焚烧的味道很呛人,这对婴儿很不好。
说完他就进了卧室,金属构建的卧室门在他身后闭合。狭窄的走廊里只剩布兰克一个人,他默默的用烟点燃塞维尔留下的遗嘱,任那遗嘱焚尽然后丢进垃圾桶。
布兰克轻笑着踩灭地上烟头,从口袋里取出半包香烟一并丢进垃圾桶,双手负背走向另一间卧室。他和塞维尔并不熟,塞维尔曾一度装疯卖傻从他这里骗钱。可得知塞维尔去世的噩耗后心中莫名刺痛,比整个行星卡纳亚的毁灭更令人不舍。
姬内居住的卧房内,小卡卡罗特正在柔软的床榻上打滚哭嚎。长方形的铜盘内摆着切好的红色果实,味道香甜光是闻闻就觉得神清气爽。姬内蹲在卡卡罗特旁边,试着把切好的果肉喂给卡卡罗特。
“咿呀…哇啊啊啊!”卡卡罗特把姬内捏着果肉的手推到一边,尽可能的靠近姬内的胸部,很显然他不喜欢这种红色果实的味道。
“卡卡罗特乖,多吃一点才能茁壮成长哦…”姬内轻柔卡卡罗特的脑袋,再度把果肉递送到卡卡罗特嘴边。卡卡罗特把果肉往回推,紧闭着小嘴无论如何都不肯吃。
与卡卡罗特恰恰相反,巴达克居住的卧房内,拉蒂兹坐在金属餐桌前啃食着各种肉类,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快点,吃完和我上去训练。今天必须彻底适应12倍重力,否则你就不用睡觉了!”巴达克站在一旁催促,更像是敦促学生的老师。
“再吃一颗那种红色果实的话,我肯定能适应12倍重力…”拉蒂兹不满的哼哼。
“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巴达克训斥:“今天适应不了12倍重力,我就把你丢在满地噬尸蚁的星球!智者向内寻求力量,懂吗?再敢有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我就把你吊起来痛殴三天三夜!”
“哼哼…”拉蒂兹继续哼哼,大口啃食着手里的肉块,似乎对这种训斥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