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将军夫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两名女子福身行礼,仪态优雅端庄,显然并不是寻常的官家丫鬟。
柳隽卿和纹丹疑惑地打量着两人,确实也是对她们没有什么印象,将军府虽大,可是丫鬟们却不难记住,这两人无论是服饰还是打扮上看,都不像是将军府里头的丫鬟。
“夫人,我们是将军府中专司首饰脂粉等用度采购的丫鬟。”
“两位姐姐好面生,不知是那个院内的。”纹丹笑问道,这段时间柳隽卿有意让她主管府中丫鬟,这时候出现了两个自己都没有印象的人,自然是要询问清楚的。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这才解释道“回姐姐的话,我们两人是昨日才刚进府内,原是成思楼里的侍女,后来府内将我们买下,让专门负责给夫人采买货品。”
成思楼在宁都贵胄圈子的的名气很大,是个专门替官家富贾训导培养贵女的地方,琴棋书画,诗书礼乐,仪态装扮等无不精通,但侍女价格高昂,一般人家是决计请不起的。
可刚才她们说被将军府买下了?而且还分配到了普通的采买工作中,这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那今日是何事着急了过来?”刚入府的丫鬟还没来得及编制,就算不知情也不算自己失职,纹丹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
“回姐姐的话,将军命我们买下明妆阁和巧月楼中的首饰胭脂,其中有一批略有瑕疵,我们便想退掉,但因为和掌柜协商的时间紧迫,无奈之下便擅作主张来请夫人定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说宁都城里的首饰胭脂价格都涨了呢,但这不会是真的吧...
柳隽卿同样诧异,心想周镇凌怕不是疯了?!他懂什么首饰脂粉啊就这么乱来。
脑子被搅和得有些混乱,却忽然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日自己赌气坐在妆奁前梳头,周镇凌过来说话顺道把玩首饰盒里边的簪子,这人在气头上就是口不择言,于是也便让他知道了那里边有多少旧时闻人棋远送的东西...
嗐,还挺好看的就没舍得丢掉。并没有其他深层的意味在好吧,周镇凌这个醋精小气鬼!
“小姐,将军也太会了吧。”纹丹在旁啧啧称道。
柳隽卿脸上浮起一片绯红,心里美滋滋但嘴上仍装模作样训斥道“铺张浪费不可取,你们只选好的适合我的来,其他退掉。”
...
那日之后,周镇凌成为了宁都城里已嫁未嫁女人们新的肖想对象。
得夫如此,妻若何求?!!
楚秀猝不及防被人反秀,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现在自己总算怀了闻人棋远的孩子,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怨恨,顶多是以后有什么宴会都不再请她罢。
但因果报应,人做过些什么总是要偿还的。
十月初二,寒衣朝的第二日,凌卫军便将整个闻人府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大有捉拿要犯之意,要知道这可是丞相府状元同流光公主的府邸,若非有人罪不可赦,两股势力哪会这般轻易碰撞。
“周将军何意?”闻人棋远站在庄严典雅的大门中央不肯让步,视线与马上的周镇凌相接,两人俱是风华夺目,但气氛已经到了冰点。
周镇凌俊颜上似覆了一层冰霜,神色颇是淡漠。
旁边郑眠上前道“闻人编修,我们今日前来捉拿谋害将军夫人的元凶。”
今日刚调查清楚了齐玉山那件事,层层递进顺藤摸瓜之下居然发现背后主使人是流光公主,确切来说是流光公主先设了一个局,但要行动之时又畏手畏脚,后来索性将事情伪造成了楚耀那边的手笔,这样一来东窗事发之时也好推得一干二净。
这楚耀也是个狠的,知道这事以后非但没有责怪自己的好妹妹借刀杀人,兴许还觉得饶有趣味。反正和周镇凌新仇旧恨一堆,也不介意添上几件,顺便好报了上次剪羽之仇。于是借了人给楚秀那边实施计划,事情就这么发生。
“人证物证俱在,并已上书圣上定夺,这是皇状。若有质疑您且先看吧。”郑眠说完,双手将一本明黄帖子呈上。
大宁有一规定,若是捉拿皇亲贵胄,必定先得皇帝亲自批阅的皇状。
于是这帖子一出来,在场所有人便知道周镇凌此番要捉的人是谁了。
“皇状已出,闻人编修就不要作多余的阻拦罢。”周镇凌在马上淡淡开口,接着就是凌卫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后院里的怒骂哭喊声。
闻人棋远急急翻看着手中的帖子,满脸错愕不可置信,修长白皙的手指都在颤抖。未了,终是握紧双拳让开了路,倚在门边闭目不言。
楚秀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可能!父皇不可能出皇状的!一定是你周镇凌捣的鬼!还是柳隽卿那个贱人陷害我?!!”楚秀发髻凌乱挣扎着大声嚷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高贵。
周镇凌置若罔闻,视线淡淡地扫过旁边一脸痛苦挣扎的闻人棋远。
“你有什么话要说?”
闻人棋远此时已是万念俱灰,一边是心爱的卿卿,一边是怀了自己孩子的发妻,这些时日变数太多,为何还要发生这种事情...
“还请...周将军看在楚秀怀有身孕的份上...不要用刑...”短短一句话他说得极为艰难,因为里头的每一个字都意味着与柳隽卿正式诀别,从今往后,自己连在心里爱慕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毕竟两者之间,他终是选择了庇护枕边人。
周镇凌嗤笑了一声,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外边什么事吵吵嚷嚷的。”柳碧莲彼时正在西苑内午睡,听见东苑那边乱作一团的哭嚷声,便以为又是哪个倒霉丫鬟惹恼了孕期暴躁的楚秀被杖责。
韵儿刚从西苑的小库房内回来,因而消息也不大灵通。
“这动静确实有些太大了,不会将人打死了吧,我且出去看看。”
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柳碧莲满脸地不耐烦,摆手挥退了韵儿。
不消一会,人便打听到消息回来了,只见韵儿满脸惊慌,大步冲进房内说道“小姐,原是东院那位被将军抓走了!”
“啊?!这怎么回事?”柳碧莲听闻后立马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衣便走到韵儿面前细问。
突然发生这等大事且动静还不小,现在府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韵儿随便出去抓个人问问便已知晓了大概。
得知实情后,柳碧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一次这么开心还是大婚那时。
“还有这等好事,真是天助我也...”
这段时间被楚秀压得死死的,她仗着自己正房公主的身份地位,那可真是半点好脸色都不给自己,还整日以孕期心情阴郁为由占着闻人棋远,风水轮流转,这不就是贱人自有天收么?
“替我梳妆打扮罢,这时候的棋远哥哥最是要人安慰。”她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的娇颜说道,心情颇是愉悦。
现在只知道是楚秀得罪了柳隽卿,一会还得去问清楚具体缘由。事情得多大才能让将军亲自过来捉人,这下竟连她的贵妃娘亲都护不住她了么...
柳碧莲迅速装扮好赶到前厅时,正好见到闻人棋远换了一身官服准备出门去。
这时候入宫还能是为了什么,看来他是要保楚秀了。柳碧莲方才的愉悦心情瞬间消失了一半,心里怒骂着楚秀那个害人精。
但现在局势还不明朗,需得先探清楚真相再作安排。
她缓缓上前故作受惊状“夫君,方才我听见东院那边嘈杂,不知为何?”
“楚秀出了点事,我正要入宫一趟,你安抚好府中下人情绪便可,不要思虑过多。”闻人棋远沉声说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啊,是很严重的事情吗?莲儿有什么可以替夫君分担的...”柳碧莲说着眸中便泛起了雾气,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继续道“莲儿好担心,但楚秀姐姐贵为公主,又怀有闻人家的子嗣,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夫君也不要伤心过度了。”
闻人棋远眼眸微垂,此时着实是感到心力交瘁。柳碧莲是卿卿的妹妹,若知晓了真相,论理来说也不会原谅楚秀的。但他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的看着一个怀有自己孩子的女人去死吗...
“别想太多,管好闻人府便可,我走了。”他说完便大步离去,柳碧莲看着他疲惫的背影若有所思。
事情闹得那么大,早就不是密不透风的墙,她也很快打听到了楚秀干的蠢事...
无论如何,柳隽卿都是她的亲姐姐,除去上次落水自己动了见死不救的荒唐念头,其余时候柳碧莲都没有做过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左右不过是使些造谣泼脏水的小伎俩罢了。
哎,没想到楚秀比自己更加憎恨柳隽卿,要知道毁掉一个高傲女子的清白,无异于杀人诛心呐。柳碧莲忽然觉得无比庆幸,若不是柳隽卿先将楚秀扳倒了,那自己和她同住一个府邸,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那个歹毒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柳隽卿:一天天的,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