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隽卿懒得理他,蹬掉绣鞋,除下外衣便躺下了。
今日起得太早,这会确实把精神都给耗没了。也顾不得外边的周镇凌在,躺好不过半刻就进入了香甜的午憩状态。
期间周镇凌绕进屏风后来看了两次,实在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安,最后才出了院子去。
他在清芜院内的小石椅上坐了一会,又在那棵梨花树下站了半刻,始终没办法甩掉方才美人在怀的那种柔软触感。坐立难安之下,只好走出了这小小的闺阁院子到外边去。
听说女子第一次都会疼痛难耐,因而这件事他不想轻举妄动,还是决定留到回了将军府再说。
来日方长...
“将军,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纹丹坐在院门外的一张椅子上做绣活,见他走过连忙站起来行礼。
?
周镇凌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什么快不快的,听着就很不顺耳。
“她睡下了,进去陪着吧。”说完便往前院走去。
纹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纳闷,不是听说这种事都要拉扯很久的么,她开始还在发愁怎么帮他们打发掉晚膳邀请呢。
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得赶紧过去看看!兴许睡醒了还要备好热水沐浴。
柳府不算太大,顶多抵得上半个将军府罢,期间格局布置亦同柳老爷为官那般,规规矩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挑不出来什么大毛病。
出了清芜院再走上一段路便是前院。
周镇凌知道自己不好到处乱走,以免误入了女眷的住所,所以只挑大路花园四处逛逛。期间遇见几个丫鬟小厮要上前来带路都被打发了,他就想自己走走罢。
柳碧莲这会正愁着怎么到他面前去嚼舌根,恰好听见身边丫鬟来报,说见到将军独自一人在花园内,于是连忙整理了衣裙赶过去‘偶遇’。虽说自己这一门心思全扑在棋远哥哥身上,但她也不介意和周镇凌这种长得好看又气度非凡的男子多说会话。
尤其还是关于她那位好姐姐的话,她倒是好奇两人的感情到什么程度了。
“姐夫~”柳碧莲匆匆赶到时,对方恰好在花园内的一处凉亭里。站立的背影俊逸清朗,叫人心动不已。若不是人人都知晓他府中后院的劣事,这样完美的男子简直如同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
她心中酸涩,这么说来柳隽卿还是个好命的。
这声姐夫太过突然,以至于周镇凌都没有反应过来。且这是别人的府邸,偶然听了旁人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他没有什么反应。
好看是好看,但柳碧莲对这位权势赫赫的男子还是有些莫名的畏惧,恭敬地等了一会,见他无动于衷,才敢小步上前。
“姐夫,我是姐姐的同胞妹妹碧莲。”
声音又嗲又糯,加上自己今日这幅打扮,可不就是一个美丽天真的少女么?
又有哪个男子舍得同这般纯真烂漫的女子说重话,柳碧莲坚信自己今日定不会出错。
来人的声音渐近,周镇凌这才转过身来。
眼前的小姑娘一身鹅黄轻羽妆花裙,头上簪着玉青色的荷花样步摇。妆容粉黛恰到好处,再加上她与柳隽卿四分相似的眉眼,看起来确实也是宁都城里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周镇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身上似乎有一股刻意模仿柳隽卿的感觉。虽然直男不懂得具体分析女子的衣饰妆容,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两人妆扮上的形似之处,只不过神却去了几分。
咳咳,真的并非刻意观察,但只不经意扫了眼,便觉得两人身材上差得实在有些远...
小姑娘模仿起姐姐的穿着,其实略显得有些干瘪不合。
“姐夫怎么没陪着姐姐呢?我正好想要过去清芜院找她呢~”大将军不可能主动搭话,于是柳碧莲率先开了口,她在与男子相处方面一向擅长,保证能让对方心情愉悦。
“她睡下了,你先别过去。”周镇凌语气淡淡,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搭话,他自认为和这种小姑娘不会有话题。
而且他看得出来,对面柳碧莲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怯意,明明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凑上来?
睡下了?莫非他们真的...
柳碧莲眼神闪烁,不得不去揣测这句暧昧的话背后的意思。她的好姐姐,难不成真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脸上神情晦暗,她强压住心头的不甘道“辛苦姐夫了,姐姐她是我们柳家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人人都宝贝似的护着,导致她如今的性子骄横,目中无人。如果给姐夫添了什么麻烦,可一定不要随意责罚她,都是我们柳家管教得不好。”
边说还要边作出一副虽然平日被姐姐欺压,但仍不忘惦记姐姐的乖巧状。
周镇凌有些疑惑,虽知柳隽卿脾气不会太好,但这知道归知道,从外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码事了。
况且哪有妹妹在背后这么说姐姐的,这柳家还真是如她所说的,管教得不好。
柳碧莲见他沉默看着自己,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来了自信继续说道“碧莲请求将军待姐姐好一些,毕竟她已经受过伤害了...”
“谁伤的她?”其他的话权当耳边风,周镇凌只抓住了这句重点。
柳碧莲嘴角微勾,想着鱼儿算是上钩了,于是她不紧不慢道。
“姐姐她曾经...心悦过丞相府的棋远哥哥,给人家画过画,弹过琴,绣过帕子,可惜啊,这是单方向的心意,人家根本...”说着还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哪个男人不忌讳自己女人的旧爱呢,而且她敢笃定柳隽卿不可能对将军作出这幅柔情模样。
这么一搅和,她就不信两人之间不会产生什么嫌隙。
柳碧莲心中得意,悄悄观察着周镇凌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果然,连眉梢都浮上凌厉的颜色。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啊?我我...只是希望将军对姐姐好一些,虽然姐姐对我有些偏见,但我还是...”柳碧莲大概是被周镇凌骤降至冰点的语气吓到了,连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
眼前的人眼神像淬了冰霜,冷淡随意地看她却又不像是在看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会对她好。至于你别的心思,最好全部收起来。”
说罢便径直走出了凉亭。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叫柳碧莲整个人簌簌发抖,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的压迫感,周镇凌这是为维护柳隽卿在警告自己?!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啊,那人本来就是骄横,本来就目中无人,为什么还有人肯这样维护她呢?
如今看来打压柳隽卿一事是不成了,想必不久她便会仗着将军夫人的身份回来找自己的麻烦。柳碧莲心里有鬼,老是觉得上次自己见死不救的事已经被姐姐知晓,每每想到这个都寝食难安。
不过还好自己留了一手,算算日子,丞相府是不是也该上门提亲了。以后自己便是棋远哥哥心尖上的人,那时候即便是将军也不能轻易把自己怎么样,不就是个守边关的莽夫嘛?和丞相府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才强行将心里蔓延的恐慌和不甘给压了下去。但她不知道方才周镇凌的怒意,其实和她关系不大,若不是提到柳隽卿待别的男子好,恐怕她是把嘴巴说干了人家也无动于衷。
用过晚膳之后归宁便算结束,一般可以自行选择留下过夜住一晚再走。
无论如何,自己住惯的清芜院始终是最舒服的。
一开始柳隽卿是想要留下来,但有将军这尊大佛在,搞得整个尚书府战战兢兢,人心不安,又实在没什么意思。
遂作罢,晚上还是回了将军府。
周镇凌回时仍同她在马车内,但一路都沉默寡言,似有不悦。
“这是怎么了,是我娘家人令您不快了?”柳隽卿被他禁锢在身边,小心试探地问道。
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她可不觉得别人有什么得罪他的。
经历中午那样的亲昵,现在她已经有了为人妻子的觉悟,不会盲目矫情地抗拒周镇凌。
可现在他仅仅将人圈在身边,却一句话都不同别人说,就算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带着点冷意的。
柳隽卿哪知道他在闹什么,便也赌了气不理会他。
两人之间始终欠缺了些理解。
“以后出府前得先请示我。”
“?!”柳隽卿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忽然软禁起自己来了呢?
但旁边的人对她的不满无动于衷,也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
周镇凌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开口便变成了这种命令式咄咄逼人的话。说来奇怪,他没有怀疑柳碧莲话里的真实性,或许是因为联想到了初次相遇时闻人棋远看柳隽卿的眼神,还有同自己说过的话,种种迹象串在一起,似乎合情合理。
但真相大概不是自己妻子在单恋别人。
而是与那人本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作者有话要说: 柳:你那一屋子姬妾我都还没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