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的婚宴从清早迎亲开始到最后的宴席敬酒,持续了整整五个时辰。
待新郎好不容易应付完外面的宾客,已到了戍时的夜晚。
厚实的梨花木门被打开,周镇凌倚在门框边,借着点点月色,照的更是风华清俊。
纹丹看得有些呆住了,但马上便反应过来,很识趣便想退下。
哪知大小姐一个紧张,伸出爪子扯着她腰上挂的一个小香囊,把人揪得死死的不让走。
...
纹丹一边得把小姐的手扒开,一边得承受着大将军锐利的目光,心虚极了,啊啊啊,这什么事啊?!
“小姐...”虽然于心不忍,但这新婚夜哪能任性呢,纹丹挣脱禁锢后无情地走了出去。
屋里头终于只剩下新婚的两人,柳隽卿低头看着那双黑色麒麟纹样的男靴走近,还没来得急害怕,头上的红纱盖头便被迅速地掀去了,没有一丝心理准备。
“你!”大小姐愠怒,这人怎么这么粗暴,正想抬起头来说他几句,却被眼前这副‘美色’迷了双眼...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柳隽卿红着脸撇开了视线,咬着下唇不说话。
周镇凌目光清澈,径直走到屋内那方圆桌坐下。
“过来喝合卺酒了。”
???
柳隽卿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但面前这人一点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那副不慌不忙从容镇定的样子,将心虚的大小姐衬托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又要凶又要怂。
天知道周镇凌这个娴熟镇定的样子,是演习了多少遍才能装出来的。
他今日一身碧缕绣竹锦袍,与新娘子的金线绣梅红纱相得益彰,佳偶天成。两人喝合卺酒时袖摆交叠,冷硬刚劲的线条混入了娇花的柔美,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色彩和情愫在。
柳隽卿目光全程都落在那根燃烧的红烛上,不敢看他。
红烛光暖,温室香风。
一想到待会会发生些什么,她整张小脸就像春风吹拂的桃朵儿般绯红。这一室暧昧,连同门外的丫鬟们也都早早识趣地躲远了。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柳隽卿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眼前这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夫君了呢,看他方才气定神闲和自己喝过了合卺酒,动作那么娴熟那么自然,不愧是有十房姬妾的男人啊。
那...那么接下来的事,岂不也同样熟练...
不知怎的,胡思乱想之间忽然生出几丝烦躁。
缱绻缠-绵,挥之不去。
她偷偷瞄了眼对着白玉瓷杯发呆的周镇凌,红烛光下的男子,容止可观,珠玉在侧。想象到他曾经也以这番态度对待那十个女人,柳隽卿心里便莫名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对...
呸!察觉到自己异样心思的柳隽卿十分苦恼,所谓色令智昏,当真不假,他爱谁谁,关自己什么事?!反正自己是皇帝赐婚进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比不上后院的姬妾吧。
没错,这一切遐想只是因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而产生的惆怅罢了。
总之远离是非,和纹丹两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便好,管他那么多呢?
大小姐在胡思乱想,看似冷淡的周镇凌心绪同样涟漪微荡。
以前见识过她各种情绪下的美,谄媚的、开心的、恼怒的、惊奇的,可像今日这般端庄明媚的确实第一次见,凤冠霞帔下,犹如一颗深海夜明珠般璀璨。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今日礼节繁多,你也累了,歇下吧。”周镇凌说着便要起身。
这么快就歇下了?这这...这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罢。柳隽卿下意识护住前面高耸的曲线,今日这身婚衣尺寸还是稍微紧了些,大小姐身材玲珑有致,该有的地方便丰-满诱-人,不该累赘的地方便纤细苗条,堪称完美。
这点周镇凌从晨时便知,尤其是在自己背上的触感...
哎,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无奈,美人都在自己屋里头了,还是...
血气方刚的几度欲-火也不得不浇熄,许是自己命里稀缺罢...
“方才边关急报,我恐怕接下来三日都无法脱身,你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的,便到东院找我祖母,她会妥善安排好,老人家好相与,不必担心。”他交代完这些事以后便匆匆走了出门,仿佛方才喝合卺酒的那点时间都是向别人借来的,现在得赶紧还回去。
...
柳隽卿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新婚之夜就过来喝杯酒完事吗?方才虽然心里上有些紧张,不想那么快进入主题,可是这般态度未免也太过敷衍了些,为什么边关的急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个大婚之日过来呢?
他就是骗人!
周镇凌走了约莫有一刻。
纹丹才敢蹑手蹑脚推门进来“小姐您是惹将军生气了嘛,为何他这个时候出了院子,还走得很急...”
柳隽卿爱面子,知道今晚的事传出去又要让那群人笑话了,于是倔强着说道“怕是想念他院子里哪个娇美姬妾了罢,别理他,以后房门都给我锁上,咱们也乐得清闲。哼,当我是什么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别看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在念叨完了,将军府后院果然进不得,这不和想象中的一样了嘛,先是守活寡,然后是备受欺凌,最后病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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