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继续前行,虽然相十方就住在隔壁,但他们一天也就碰面一两次,关于那件生日礼物,林既没提,相十方也没认。
加加每天要上俩小时的小提琴课,林既忙的时候只能让助理去接送,加加的老师体谅他工作忙碌,便说哪天工作忙可以早上就送加加来,下班再来接回去,吃住不用担心。
林既见这位老师温柔和善,她还有两个和加加同龄的孩子,加加有人陪伴,也不寂寞。
询问了加加的意见后,林既便依照了老师的提议,再加一千块钱,当作午托的费用。
不能陪伴加加的问题解决后,林既可以放心的投入工作中,在他的调理下,荣市的华福源规模扩大,承接了不少项目,这几天一直有短途出差,偶尔是往返临市,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有些是跨省,就会耽误一天。
这么轮轴转忙碌了半个月,今晚林既没赶上回荣市的最后一班飞机,只能明天再走。今天为了能及时让工商局批下文书,林既各个关系来回奔波,天不作美还下了大雨,他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但还好,结局是圆满的,这边的项目全部都签订了,之后的事就由其他部门开会决定该怎么实施。
回到酒店,林既的鼻子有些塞了,今天这番折腾,不及时吃药休息,肯定得感冒。
林既正想打电话让酒店前台拿感冒药上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先接起来。
“爸爸。”是加加哽咽的声音。
“怎么了宝贝儿,为什么哭了?”林既担忧道。
“你今天怎么不来接我?”加加抽噎道。
“爸爸在外边工作,明天就回去了。”林既温声道,“在老师那里不好吗?有小朋友一起玩不是吗?”
“我想爸爸了。”加加哭着说,“爸爸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加加来他身边,很少这么哭过,林既当即心疼不已,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他安慰着加加,挂了电话后就订了最快的高铁票,三个小时后他回到了荣市,从老师家接走了加加。
“加加很乖,就是有点儿娇气了,受不了苦。”老师送他们走时,温柔而无奈的说。
林既听了微微皱眉,加加爱撒娇,但和娇气沾不上边,一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小孩,怎么会受不了苦?但他没深想,回到小区时,加加睡着了,林既把他抱回去,却发现加加似乎沉了许多,一路走回家,林既累得满头是汗。
等电梯的时候,林既差点把孩子脱手了,幸好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的人及时帮林既扶了一把。
“谢谢。”林既喘着气说。
“这么晚才回来。”对方说。
林既抬头,对上了相十方古井一般的眼睛。
“还出了那么多汗。”相十方说着,抬手帮林既擦汗。
林既偏开了,加加这时也醒了,迷迷瞪瞪的叫:“爸爸……”
相十方冷着脸说:“你爸爸快被你累死了。”
林既无力地瞪他一眼,放下加加,走进了电梯。
结果相十方也折回来,挨着林既的肩膀站。
林既无言地看他。
相十方毫无负担道:“忘拿东西了。”
最终他跟着林既走到家门口,在林既开门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盯着林既,“脸色不太好。”
林既没搭理他。
“吃过药了么?”
林既进屋。
“记得吃药。”
林既关门。
相十方叹了口气,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睡觉的时候加加赖着和要和爸爸一起睡,林既允许了。他本该趁这个机会问加加今晚发生了什么,但他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立刻睡着。
第二天早上,林既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疼,每一条骨头缝都被插进了一枚刀片一般,他忍不住轻微痛吟,这是什么反应他立刻明白了,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然滚烫。
身边动了动,林既的手臂被抱紧,他才意识到旁边还躺了个小家伙。
“几点了?”林既抽了抽手臂。
加加半醒,呢喃道:“今天休息……”
林既想了想,意识到今天是周六,加加不用去上课。
“让爸爸起来,去吃颗药,给你做早餐。”林既说,他坐了起来,血液却很受重力影响,从脑袋里往下掉,顿时他感觉又疼又晕,差点又躺回去。
他昏沉沉的站起来,走出了房间,思维似乎也被放慢了,他本该先去找药,但人却走进了厨房,恍过神后,他想那干脆先做早餐吧,反正就算吃了药也没那么快见效。
加加打了个呵欠,滚到爸爸躺过的位置继续睡,等爸爸叫他再起,可没多久,他隐约听到了闷闷一声,像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姑奶奶凄厉的叫声。
加加一下醒了,叫着爸爸,鞋也没穿就跑出去,跑到厨房,看到林既倒在地上,把他吓懵了两秒。
“爸爸!!”加加去扶,才发现林既的身体烫得惊人。
一个五岁的孩子想扶起成年人,基本不可能。加加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把林既叫醒,可林既已失去了意识,姑奶奶在旁边也不住地喵喵来回转。
加加知道必须得找别人帮忙,他让姑奶奶守着,出门找楼下的管理员求助,可糟糕的是,他慌忙中忘记拿钥匙,意识过来时门已经关上了。
加加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所措的大哭起来。
相十方在家里听到了哭声,出来一看,只看到一个哇哇乱叫的小孩,他看了眼四周,问的第一句是:“你爸爸呢?”
加加顾不上来者何人了,泣不成声道:“呜呜……爸爸、爸爸在里面,晕倒了,我没带钥匙,怎么办啊,呜哇——”
相十方登时紧张起来,他话不多说,立刻叫人来开锁,二十分钟后房门打开,他冲进去,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林既,把他抱了起来。
“林既!林既!”相十方着急地唤道。
林既只觉得冷得厉害,他本能地缩了缩。
相十方心里百感交集,他抱紧了林既,把他送去医院。
四十度五,一个可怕的高烧。
打了针后,林既还是没有醒来。
“体温不是降下来了吗?他怎么还没恢复意识?”相十方问医生。
“别着急,相先生。”医生耐心道,“病人可能过劳,需要多休息,他的体征都正常,只是在睡觉而已。”
可相十方还是不放心,寸步不离的守在林既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快醒过来啊。相十方在心里说,他疼惜不已地亲吻林既的手,那手还微热,好像能含化了。
手腕上的那道疤,像重新割在相十方的身上,他不敢看,又忍不住一遍遍的抚摸,细密的吻过。
还是再睡会儿吧。相十方又变了主意,醒了你又不让我碰了。
林既安安静静地躺在相十方的眼底,这是久违的情景,相十方渐渐不满足于干看着,他把林既的手吻了几遍,终于又找到了一件事。
林既身上的衣服还是睡衣,又是躺地上又是出汗,这衣服不能穿了。
相十方叫人拿了套新睡衣,再小心翼翼地脱下林既的衣服,白皙瘦削的躯体慢慢展露在他的眼中。
相十方的呼吸都谨慎起来,生怕会把林既惊醒。
林既瘦了。相十方涩涩的疼了疼,他本来就瘦,之前相十方还说“像抱着一把骨头”,林既便去健身,补充蛋白,养出了薄薄的肌肉,现在却更瘦了,隐约能看到他凸显的肋骨。
相十方轻轻握住了林既的腰侧,单薄而细腻,温暖而鲜活。
林既还在发着烧,他得加快动作,但给林既穿衣服时,不免把能碰的不能碰的都碰了个遍,林既没醒来,倒是相十方气息不稳,“醒过来”了。
有了进一步接触后,相十方更忍受不了只能坐在旁边,他也躺了下去,隔着被子把林既搂在怀里。
曾经可以轻易做到的事,现在却如昙花一现般来之不易。
相十方叹喟着,鼻尖蹭过林既的耳垂,嗅他颈间的味道,嘴唇不知不觉也贴了上去,爱怜地抿着林既的耳垂,又吻过他的耳畔,脸颊,最后手指轻轻转过林既的脸,正正亲在了嘴上。
这一吻,似乎唤醒了过往的回忆,时间好像被往后拨,他们又回到一年前,正值热恋,再忙都要挤出时间和对方见面,见了面就要接吻,要做爱,躺在床上相拥,像上帝用同一把土捏出来的人一样。
相十方慢慢探出舌尖,挤进林既的唇缝,轻易敲开了齿间,进入了那高热的口腔。缠绵的亲吻,他却十足的小心,只是绕着林既的舌尖缓缓的转。
这一刻相十方做不到理性思考,他承认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于他如氧气,如水份,是活下去的要素。
“爸爸!”
相十方睡得浅,门被打开时就醒了,那尖嫩的嗓音对他而言像突然扎来的针,很不舒服。
加加跑过来,看到的却是爸爸躺在床上,被人抱着的奇异场景。
助理跟着进来,一边哄一边想把加加带走。
加加不走,问:“我爸爸什么时候能起床?”
助理说:“很快的,我们看完动画片就行了。”
“不要,我要看爸爸。”加加也爬上床。
相十方眉头一皱,助理立刻把孩子抱下来,嘴里说:“不可以上病人的床,你看你身上都是细菌,会感染病人的。”
加加被唬住了,不敢乱动,又指着相十方问:“他为什么就可以呢?”
“呃……”这难倒助理了。
相十方说:“因为发烧就是要有人抱着才会好,不信你去问医生。”
助理:“……”
加加说:“那我也可以抱爸爸。”
“你不可以。”没有林既护着,相十方可以说相当不客气。
助理牵着加加的手温声说:“你还太小了,叔叔带你去超市买零食好不好?”
加加不愿意,“爸爸不让我吃太多零食。”
“那就买点你爸爸能吃的,等会儿他醒了,一定会饿了不是吗?”
“……好吧。”
加加走了之后,相十方不顾被子里的热意,钻进去把林既结实抱进怀里,满满的醋意和占有欲。
“小屁孩,就知道叫爸爸,真幼稚。”他嘟囔着。
林既似乎不太舒服,身体下意识推拒,但没什么力量,软绵绵的按在相十方的胸膛。
相十方动了动调整了姿势,手一下一下顺着林既的背,轻声哄着:“乖,乖,让我抱着……”
林既的脑袋微低,正好抵着相十方的锁骨,他没有醒来,乖顺的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