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烘焙教室里来了一个新成员。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相十方,大家掌声欢迎。”齐欢说。
掌声雷动,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颀长,长得比那些一线明星都要好,那清贵的气派也非常人能及,有这个人,交钱就算不是来上课,单看他都值了。
唯一没笑的是林既,相十方闲得发慌了才会来这里。
介绍完之后,课堂正式开始,今天要学习的是轻乳酪蛋糕的制作,两个学员一组,相十方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林既。
昨天相十方和林既之前的氛围其他人都能看出点什么,在场的大多是年轻女性,对这样的关系都很是包容。
“我不和你一组。”林既说。
“可我只认识你。”相十方无辜地看着他。
“那又怎么样。”林既不为所动,他走向其他学员,但发出邀请都被拒绝了,她们善意地示意他身后,林既回头,相十方也紧跟着他,那略带占有欲的姿态,无声的说明着什么。
林既气得咬牙,他告诉自己只忍这一天,大不了等会儿当这个人不存在就行。
分组决定好了之后,大家就跟着齐欢开始一步步的准备,操作。
轻乳酪蛋糕虽然成品轻盈简洁,但需要的材料和步骤却不少,组内的两人要互相帮助,每个人都要做一个蛋糕,最后由老师打分,取平均分。
小组内先要进行一次讨论,了解对方的长处和短板。
但林既这组,就完全由一个人来处理,从一开始林既就没和相十方有过任何交流。
相十方想碰材料,都被林既故意拿开了。
相当的排斥啊。相十方苦涩地想。他只好也拿来了同样的材料,又回到林既身边跟着做。
轻乳酪蛋糕最关键的就是蛋白霜的打发是否合适,如果太湿,蛋糕撑不起来;太干,又会膨胀过度。
林既在料理上很会举一反三,他学得很快,只是跟着齐欢的操作来,就没有出错,蛋糕放进烤箱烤制了五分钟,拿出来的蛋糕膨胀得刚刚好,冷却回缩后依然弹性十足,奶香诱人。
齐欢一个个检查下来,给了他们组最高分。
林既却没怎么高兴,反而愤愤不平,凭什么他做的蛋糕还要让相十方沾光?
再看相十方,他烤的蛋糕才刚刚好,拿出来后,却不怎么美观,蛋糕的表面裂开了不说,还烤焦了,表皮甚至发硬。
齐欢过来看了一眼,说:“水放得少了呢,蛋白霜打发的时间太短。”
相十方失落地走到林既身边,说:“我没做好。”
林既在心里哼哼,还拉低了我的分数。
相十方看到林既的成品,由衷的赞美:“你做得好漂亮,比老师烤得都好。”
林既不理他。
相十方又问:“我可以尝尝吗?”
林既警惕道:“不可以。”
相十方低头委屈,“哦。”
旁人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缘由,就两人的外表而言,明显是林既捡便宜了,相十方对他言听计从,他还这样“不知好歹”,让旁观者忍不住心有怨言。离得近的一组好心把自己做好的那份分给相十方,相十方谢过了,又拿了一份材料默默重来一遍。
林既走到边上喝水,齐欢也来到他身边,小声的惊叹道:“天呐,你怎么狠得下心?我看到他那张脸都能帅晕过去了。”
“他很好看吗?”林既面无表情,“也就那样吧。”
齐欢惊愕地看着他,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说相十方长得“也就那样”。
林既说:“这个班不是出师班吗?他一个连面都不知道怎么揉的人为什么也能来?”
齐欢说:“因为他交了双倍的学费。”
林既:“……”
齐欢看着相十方认真打发蛋白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林既,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看,当初全校女生心中的王子对你那么殷勤,那么喜欢你。如果我还是十七岁,肯定得哭死。”
林既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你不懂他对我有多困扰。”
“也是。”齐欢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不对,相十方不是有什么未婚妻的吗?就是国外一个特有名的娱乐公司的千金。”
林既耸了耸肩,“所以,你现在还羡慕我吗?”
齐欢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相十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另一边,相十方失败了几次,终于做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了,他立刻拿到林既面前,献宝一样,“你尝尝我烤的蛋糕好不好?”
林既冷酷到底:“不了。”
此时相十方的脸上沾着面粉,围裙上也有了斑驳,厨师的扮相让他多了点人气,俊美得非常生动,可林既的两个字,就让他暗淡了眼中的光,好像连厨师帽都瘫软了下来。
林既并不关心他的情绪,去和齐欢打了声招呼,包走了他做的蛋糕,换上衣服就离开了。
次日相十方又来到了烘焙班,就算林既再冷淡,但只要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能假装不经意的触碰到他,这就值得相十方一往直前。
可今天,他被告知林既不会再来了。
相十方茫然道:“为什么?因为我吗?”
齐欢答道:“林既本来就没打算长期上课,只是最近他儿子要过生日了,他过来速成一下打算亲手做个生日蛋糕。”
相十方的心像被挤了柠檬一样,酸得发疼。
林既也会给别人做蛋糕,林既有了珍视的人,他不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
“你……没事吧?”齐欢小心地问,相十方虽然只是皱着眉头,可怎么感觉他好像马上能哭出来?
相十方没说话。
齐欢壮着胆子说:“你喜欢林既对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林既似乎不打算和你有什么发展,况且你还有未婚妻,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不好聚好散呢?”
相十方整个人霍然锐利起来,“他让你这么说的?”
齐欢用力摇头。
相十方冷声说:“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管不着。”
齐欢怂怂的点头。
相十方又说:“我没有未婚妻,我只要林既一个。”
既然林既都不来了,相十方就更没有呆下去的必要。在回去的路上,他翻了翻加加的资料——在得知林既有儿子的第二天,他就派人调查了加加的情况,结果喜人,加加不是林既的亲儿子。
虽然如此,相十方对加加的情感微妙,这小孩霸占着林既的时间,喜爱和关注,那本来都是他的东西,尽管二者的情感不同,他还是非常在意,对加加也就没什么积极情绪。
加加的生日正是今天,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小孩,但到底都是林既名义上的儿子,和加加的关系一定要联络好。
于是相十方买了一份超级英雄的乐高积木,还特意包装好了,但来到林既家门口,他犹豫了。
林既大概不想看到他。
不对,是一定不想看到。
相十方闭了闭眼,按下了翻涌着的苦楚和忧伤,他把礼物放在门口,就安静地走开了。
早上,林既和加加一早就起床,准备去小提琴老师那里上课。
这是林既网罗了荣市所有小提琴兴趣班和私人教室,精心挑选的质优又便捷的私人授课。
加加此时抱着昨天林既送给他的小提琴,他一拿到就爱不释手,觉得小提琴太漂亮了,要不是林既强烈要求,他昨晚都得抱着琴一起睡觉。
“爸爸快点快点!”加加在玄关催促着,他现在期待不已。
“我再给你装一盒牛奶,休息的时候可以喝。”林既说。
加加迫不及待,先打开了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的一个礼盒。
昨天是他的生日,礼盒是给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加加惊喜地拿起来一看,沉甸甸的,他想打开,但“不可以乱动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条叮嘱依然铭记在他的脑子里,于是他更急切地喊道:“爸爸爸爸!快过来!有个东西!”
林既拎着加加的小书包走过来,“别催了儿子,我们走吧。”
“这个!”加加高举着礼盒,“这个是不是圣诞老人给我的礼物?”
“圣诞老人不提前上班。”林既笑道,他拿过礼盒端详,伸手进去摸出了一张贺卡,上面只有简单的“生日快乐”,但这字迹他太熟了。
他看了看隔壁,目光晦涩。
“这是什么?我可以拆开吗?我好想看看呀。”加加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小手一直在扑腾着。
林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礼盒还给了加加,“这是你的礼物,你自己做主。”
加加“耶”的一声,跑回客厅拆礼物,不多会儿,林既有听到加加的欢呼,看来这份礼物他很喜欢。
林既叹息一声,心里有些闷,应该是憋屈,相十方太烦人了,打骂都不走,像铁又像棉花,到头来还是他自己一股闷气。
父子俩离开家没多久,隔壁的门也开了。
相十方先看林既家门口,他放的礼物不见了,这让他欣喜起来,林既接受了这份礼物。
下楼后路过垃圾桶时他又往里瞄了一眼,没被扔。
他的欣喜才真正踏实了下来。
他又不免自嘲,相十方,你瞧瞧你,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可他明白,他还是以前的他,只是更明晰了自己对林既的情感,以及林既对于他的不可或缺。
因为太喜欢林既了,所以那些看似违背本心的举动,其实都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