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息了一天,林既回到了工作之中,两天堆积下来的事务也不少,又有新的合作项目需要筹备,林既忙得没时间按去想别的。
只是在短暂的休憩时,他会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盯着相十方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忍住了。
林既清楚,自己太过依赖这段感情了,就像从未尝过甜的孩子得到了一颗糖,可这颗糖吃早会吃完。如果他在这样把相十方当作生命的中心,那么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崩塌成什么样子。
所以至少要保持一点儿距离,给自己留一份余地。
林既能这样理智的想,却还是忍不住在看不到相十方一个来电,或者一句问候时,心脏收缩一般的难过。
第五天,这天下午,林既在办公室里翻阅等会儿会议需要的材料,他加入了一些补充,然后叫来助理,让她复印下发给各部门。
他看了看时间,打算订个位置,等会议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可没等他联系餐厅,就接到了一个意外来电。
是相十方。
当林既看到手机屏幕亮起这个名字时,说心脏骤停了三秒也不为过。
就这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的坚持轻易的分崩离析。
“喂。”林既接了起来,一个简单的音节都说不好。
“你这几天干嘛去了?”相十方声音很低,像是在抑制着什么。
他介意我没找他,他是在乎我的!林既像个一心只有爱情的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就能窃喜,他温声说:“这几天工作比较忙。”
“觉也不睡都在工作么?”相十方隐忍道。
“不是……”林既小声说。
“那你在做什么?和我玩欲擒故纵么?”相十方的质问越来越刻薄。
“没有,我只是……”林既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还是在意那天的话。”相十方用了陈述句,“林既,那一晚还不够吗?”
林既怔愣了一会儿,才勉强明白相十方的意思,“十方,你……”你觉得那天晚上是为了安慰我才做的?原来在你看来,那是对我的……恩赐吗?
“下班后来见我。”相十方说。
林既缓缓地呼吸,用平静的声音说:“今天不行,等下我有一场会议,之后还要聚餐。”
相十方那边沉默了,但林既能感觉到如同南极冰山的低压被电波传达过来。
“你今天不来,那么以后也不要来了。”相十方淡淡道。
“不!”林既被轻而易举的打回原形,“十方,我没有在找借口,我今天真的有事!”
林既的慌张取悦了相十方,他犹如一个胜利者,掌握着林既的生杀大权,“我也没有在开玩笑,你自己选择吧。”
林既感觉到自己灵魂在被撕扯,其实这并不需要他多么的纠结,只是相十方的淡漠与独断令他充满不安。
相十方真的喜欢他吗?但凡有一丝喜欢,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
对面没挂电话,在耐心地等待林既的回答。
林既哑声说:“好,我去见你。”
相十方满意的“嗯”了一声。
林既把会议推延到明天早上,一下班就开车来到了相十方的公司楼下,相十方让他在公司楼下的大堂等候,十分钟后他下来了。几天未见,林既对相十方很是想念,只是刚才通话中的那席话,让林既心凉了不少,所以在看到相十方,他热情不起来,只是一直看着他,没说话。
“跟我来。”相十方的语气也并无多大起伏,好像林既只不过是个关系普通的合作伙伴。
林既跟在他身后,相十方走的方向是地下停车场。
他们来到了一辆宾利面前,能看出来这是辆新车,白色的车身,车顶要比一般轿车低,但整体线条流畅,仿佛一只低调优雅的白虎。
相十方按下解锁,对林既微扬下巴,说:“上车试试。”
林既隐隐猜到了什么,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新车有一股皮革味儿,这是新款的车,车里设别崭新先进,座椅舒适宽阔,就算林既这样对座驾没多大要求的,都打心底喜欢。
“喜欢么?”相十方也坐进副驾驶问。
林既点了点头。
“那就好,送你了。”相十方把钥匙给林既,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好像送颗石头一样随意。
这是什么意思?道歉礼物?还是云雨后冷落的补偿?林既直觉知道这不能问,不然相十方又要闹别扭不高兴。
“十方,这太贵重了。”林既说,“而且我有车了。”
“你那破宝马,开出去不拍被人笑话?”相十方说。
林既低下了头,他的车是五年前宋广峰送的,虽然老了些,但他每两个月都会让人清洗一次。
“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相十方放缓了声音,“只是像我们这样经常要出去应酬的人,车也是一种门面象征,别人会看你用什么等级的车,判断你是什么品味的人,明白吗?”
林既不说话,但还是点头了。
相十方摸了摸他的脸,又说:“你再看看这里面。“他示意中央手枕。
林既打开一看,里面面是一个表盒,中间印着百达翡丽的标志。
“这也是给我的?”林既问。
相十方想从林既的脸上看出惊喜的表情,但林既面上波澜不惊,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于是他也有些扫兴,淡淡道:“嗯。”
“我有很多表了。”林既说。
“这是我送的。”相十方冷冷道,他看林既连拿起来的打算都没有,更是不高兴,他直接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手表,林既还没看清手表的模样,就被拉过了手,相十方解开了他的表带,然后帮他戴上了新表。
金属表带贴着林既皮肤有些凉,可这时,林既终于动摇了,他看着相十方有些笨拙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说:“谢谢。”
相十方抬头,对上了林既的笑眼,堆积到现在的不悦,就这么轻松的散去了,他承认,自己确实想念林既了。
他握着林既的手,认真说:“你听话,我会对你好。”
“我还不够听话么?”林既小声说。
相十方把他拉近了些,吻上了他的嘴唇,舌尖挑开他的唇瓣,钻进去占领,掠夺,深深的汲取。
林既被吻得喘不过气,却舍不得推开,他下意识握紧了相十方的一根手指,这恰好激起了相十方的怜爱,他轻柔了下来,缓缓分开。
“再忙也不许玩失联。”相十方说。
林既乖乖的点头。
相十方捏了捏他的耳朵,说:“走吧,去你家,我想吃你做的菜。”
“可我的车,我是说我开来的车怎么办?”
“我叫汪意下来帮你开回去。”
“这多麻烦汪秘书,让他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让,开车。”
“……哦。”
这几天林既都没在家吃饭,家里的存货都空了,所以在回家前,他们先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购。
上次和相十方来逛超市是去年的事了,当时他们的关系不冷不热,林既有些放不开,相十方也没多大兴趣,但这次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林既不再拘束,而相十方……还是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林既走向打折区拿了许多实惠的生活必须品,但他一回头发现,原本一半购物车的商品全都不见了,相十方正在把自己挑的东西往里面放,林既走过去一看,都是同类产品却都比原来的贵了两倍以上。
“十方,你把我选的东西放哪儿了?”林既傻眼问。
相十方淡淡道:“太便宜的东西质量不好。”
林既是不会相信他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能辨认出这些生活用品的质量好坏,他大概也是用“便宜没好货”来作为基准。
林既耐心地跟他解释什么叫性价比,但相十方充耳不闻,反倒注意到了对面家电区陈列了一排按摩椅,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哎,你上哪儿去?”林既忙跟上去。
导购看到来了个明星似的大帅哥对按摩椅感兴趣,便热情地介绍起来,相十方没听两句,就指着最贵的那一台说:“要那个,帮我送到收银台。”
林既目瞪口呆,“十方,你买这个干嘛?”
“给你的。”相十方把林既拉到他选的那一台坐下,“舒服么?”
“舒服,可我家客厅就那么大点儿,放不下了。”林既说。
“放得下。”相十方皱了皱眉,“你换间大一点的房子吧。”
“现在房价多贵。”林既随口道。
相十方说:“我让我的律师过户一套给你。”
“别别别!”林既惊了,“你可真有钱。”
相十方轻哼了声。
“不过,你怎么想起要买按摩椅啊?”林既问。
“你的腰不太好。”相十方双手撑着扶手弯腰压了下去,声音低沉,“不经操。”
林既瞬间脸红,忙推开他站起来,心里骂了声流氓。
相十方嘴角微翘。
“你是不是……相十方啊?”
他们一齐看过去,是一位年近半百的阿姨,她戴着眼镜,站得很直,面相有些严肃。
林既眼熟了几秒,认出了这是谁,“罗老师?”
这是他高二的第二任班主任,也是带了相十方两年的班主任,在高三的时候,她因为父亲生病而选择调任雍市。
罗老师更惊讶道:“你是……林既,是林既对吗?”
“是的,老师,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您还记得我们。”林既笑道。
“老师好。”相十方说。
“你们是我在冕市带的最后一届,怎么会不记得呢。”罗老师说,“你们都在雍市工作了?”
“对,老师您呢,还在学校吗?”林既问。
“是呀,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罗老师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到最后,她当了那么多年的高中老师,总会下意识问学生一个问题,“当年你们考了什么大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