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华予留下萧容月后, 陷入了微微的后悔,萧容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压制住萧容月, 但就怕惹了一身骚。
想起当年那件事儿, 她鼓了鼓嘴, 当初不是年幼无知吗?现在提起来教她脸往哪儿放?
昨日里温度方才升上来些, 今夜便又凉了,像是一夜回到寒冬腊月, 黎州的天气果真较颂城是不讲理的,萧华予白日里穿的少了,轻微染了些风寒。
她生怕卫和晏发现了又要念叨,让嘉汝熬了碗姜水给她,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她不大喜欢姜水腥辣的味道。
只是天黑下来的时候,说话带了些黏糯的鼻音, 卫和晏便自此发现了端倪,替她捂了捂有些凉的手“喝了姜汤了?”
萧华予原本有人替她搓手,热腾腾的,还觉得十分自在, 但听他这么一问, 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喝什么姜汤?”
卫和晏忽的笑了,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有姜的味道,应该是喝了。风寒了还想瞒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萧华予瞪大眼睛捂了唇,难道有人出卖她?将她风寒的事儿告诉了卫和晏?
卫和晏却笑笑没告诉她, 自己说话都带上鼻音了, 还是想着能瞒过他?
为了防止这场风寒又加重,相较于和那些苦苦的汤药, 她还是愿意多喝一碗姜汤,于是睡前又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下一碗。
这倒是好了,姜的辣味彻底让她脑袋清醒起来,原本的几分睡意全散了。
她钻进卫和晏被子里,带进去一阵冷气,卫和晏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她身上四季都是偏凉的,像是块儿冷玉,夏日里抱着极为舒服,冬日里就遭罪了,卫和晏身上四季都像是火炉一样。
卫和晏将冰凉的往他领口塞了塞,触上一片温热,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又将自己的双脚踩在他的膝上,好多汲取些温暖。
萧华予手虽然是凉的,却在卫和晏身上点起一片星星点点的火,他眼神变得晦暗起来,将人的手从领口攥了出来,放在自己手里,声音带了些沙哑,在夜色朦胧里格外撩人
“好好睡觉,不要乱动。”
萧华予将脑袋重重磕在他胸口蹭了蹭,呼吸间是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气和她身上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总有种老夫老妻的温暖和谐感“我睡不着。”
卫和晏闻言沉默了半晌,好久才开口“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萧华予自皇后去后,便一个人睡了,也是自那时起,就与睡前故事无缘了,如今骤然一听有人要给她讲睡前故事,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更多的还是被人当做小孩子一样放在心口珍惜的雀跃。
“要!”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卫和晏,有些期待他会讲什么故事。
萧华予的眼睛太亮,让卫和晏心神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皮,唇微凉的擦过,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想听什么?”
“你会讲什么我就听什么。”
卫和晏从脑袋里开始拼命的拽出所有无几的故事,他有些后悔,他小的时候没人给他讲过故事,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故事,非要提起讲故事一茬做什么?一会儿讲不出来会不会影响他在平安心里的地位?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萧华予窝在他怀里,微微闭了眼睛,好整以暇的等他讲故事入睡。
“从前,在一片荒凉的老宅……”
萧华予觉得这可能是聊斋里的故事,什么狐妖和书生,人鬼情未了,不然哪里又冒出老宅了?
“二十年前,这里的主人死于贼手,从此凡是在夜里靠近这里的人,都没有一活着出来的……”卫和晏声音本就是沉沉的,用这样幽幽的语气诉说,更多了几分阴森。
萧华予原本酝酿起来的睡意忽然消散,揪了他的衣襟,他这是讲的什么?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经儿?
卫和晏的故事还在继续“血红的月亮从乌云间探出半个头,那红色像是用血水浸泡出来的,不多时,又沉沉隐匿在云后,大地变得晦暗无光,地上忽的从草木里升起绵延的雾气,雾却是黑的,弥漫着血腥……”
萧华予竖起耳朵,有些害怕却又十分想听。
“那人高高的悬浮在半空上,脑袋歪在肩上,面色青白,颈上一道刀口,可见血红的血肉,滴滴答答的淌着腥臭的血液……”
萧华予一个激灵,手指抠上他胳膊上的肉“别讲了别讲了……”
“嘶……”卫和晏被她抠的有的疼,可能是破皮了。
“怎么了?是我讲的不好?”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萧华予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讲的,什么断头飘在半空的尸体,什么横死的书生,低头咬伤他肩甲的肉,硬邦邦的还硌牙,有些委屈的哭唧唧道“你半夜讲什么鬼故事?哪有睡前讲鬼故事的?”
她怕鬼,真怕鬼,是小时候自己睡留下的阴影。平日里不想就罢了,这一勾起来就怕得不得了。
卫和晏觉得怀里的人微微发抖,手脚也冰凉的,知道是真的怕了,他将人抱紧了“不怕不怕,我在,又不吓人,没有鬼没有鬼。”
萧华予重重捶了他一拳“你还敢提鬼!”
“我错了,不怕不怕……”卫和晏倒没想到她能怕成这幅样子,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摸摸头,吓不着……”
“我吓着了,你得哄我。”
卫和晏对她夜半突如其来的小孩子脾气有点好笑“好,哄你,要怎么哄?”
“我想吃好吃的,你得陪我,来了黎州这么久,我还没有出去逛过。”萧华予说着竟有些可怜巴巴的。
卫和晏心头跟着一软,吻了吻她的发顶“好,明天陪你出去,想吃什么?”
自她来了,他白日里都忙在军营里,没有好好陪她,是他的错,按道理二人新婚,这么也要黏糊一阵的,他却将心思都放在大周上了。
“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你带我去。”分明新婚,整日见不着他人,萧华予心里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她心里却不觉得卫和晏做错了,毕竟黎州后面的南齐百姓安危最为重要。
她也是见着近来黎州平静些,才借机提出要去逛逛的。
“西街有家鱼粉,还有糖糕,粘耗子,要不要吃?”萧华予趴在他怀里点头,跟你在一起,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晏;我也不鸡道什么白雪公主和睡美人,你让我肿莫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