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本宫想取些药。”萧容月面色有些难看,犹犹豫豫的说出话来,少了几分平日的趾高气扬。
“公主是哪儿不舒坦?老臣诊脉后再对症下药才好。”陈太医捋着花白的胡子缓缓开口, 温声细语, 十分的慈祥, 全然不因萧容月处境艰难而有丁点儿的瞧不起。
这也是萧容月愿意偷偷前来找他的原因。
“本宫近日睡得差, 想取些红花泡泡脚,疏通气血, 陈太医可方便取些?”萧容月忐忑道。
陈太医是一个有医德的太医,又治病救人多年,自然不会轻易给她开药,只是劝诫道
“红花虽有通经活血的功效,但到底是药, 不可乱用,睡眠不好有多种原因, 还是由老臣来替公主诊脉再开药好些。”说着便要请萧容月坐下,替她诊脉。
萧容月将手缩了回去,支支吾吾的不肯伸出手,一旁晾晒草药的小药童有些疑惑的瞧着, 到底是没开口, 依旧去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最后萧容月只拿了安神的药丸回去。
陈太医困惑的翻了页医书念叨“自打陈太妃诊出有孕之后,太医院里的红花就妥当收拾起来了,生怕再无意冲撞她,这宁仪公主要取红花, 怎么也要问太医令去要。”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那小药童听了, 当即思量到什么,扔了手里的药材就偷偷溜去昭宁宫,与守门的太监小声耳语一番,便被引着去了内殿见萧华予,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尽了。
萧华予本是听萧容月要红花一事没什么反应,只是经小药童一提点,又想起萧容月早早与周齐央有了首尾,未免有些想法。
“去传李太医来,就说本宫近日睡得不踏实,叫他来诊脉。”萧华予拧眉吩咐下去。
此事不能去吩咐陈太医,陈太医性子素来正直,未免露出马脚,那滑不留手的李太医才是最好人选。
小药童又沿路偷偷返回了太医院,正巧杨升也奉命来请李太医前去,一派笑容和煦的模样。
太医院的人都认得他,自然都上前去奉承,就是不得了他好感也不能得罪他,谁人不知长公主跟前儿的杨升是个笑面虎,旁的不在行,背地里下绊子却有一套。
李太医被传去给长公主诊脉,倒是让他觉得受宠若惊,往日里都是陈太医去的。
“长公主想着就是个小毛病,陈太医上了年纪,来回走动不方便,这才叫杂家来请李太医。陈太医放心就是,您老人家还是长公主心里头太医院的第一人。”
杨升见陈太医一脸忐忑,笑意盈盈的解释,这才打消了陈太医心里的不安。
一个时辰后,李太医从昭宁宫出来时候,还是满面恍惚,却只能依照吩咐去办事。
心里又觉得十分不安,这等丑事,若是被证实了,长公主会不会当即就要了他的命,他这年纪轻轻的,荣华富贵没享受过还不想死。
天渐渐凉起来,陈太妃的肚子也开始像吹了气一样的胀大,比旁的同月孕妇还要大,太医说是一胎双生,方才大些。
陈太妃既是高兴又是担忧,若是双生子,想来生男孩儿的概率要大些,又担心自古双生难产的几率都要大些,她能不能熬过去也不一定。
周淳音从妓院的妈妈那儿证实,莲生肚子的孩子的确就是她大哥的,周相的发妻早年就去了,他府上又无一妾室能拿这大主意,周淳音去请示周相。
周相素来对周齐央也不在意,只淡淡吩咐要周淳音看着拿主意就是,他不干涉。
周淳音性子软,又十分纯善好拿捏,那莲生一哭,她心都要跟着化了,只做主将莲生开了脸放在周齐央房里做个姨娘,到底算是有个名分。
那莲生自是感恩戴德,将周淳音当做亲祖宗一般的供着,说尽了好话,加上他溜须拍马察言观色十分在行,久而久之倒是让周淳音觉得是个可怜女子,也并非不堪。
只是莲虽得周淳音欢心,却生惹了江遂言不喜,他十分厌憎莲生挨在周淳音身边儿,时时都要跟着,少不得又给她下绊子。
“陈太妃近日身子可好?用饭可好?”萧华予难得得了空闲去看陈太妃。
已经是十月份,陈太妃有孕将近九个月,双生的孩子多是早产,预计着再有半个多月就该生了。
想起几天前萧容月去太医院寻红花一事,若不是她自己用,便是给陈太妃用,虽不知她与陈太妃有什么冤仇,但提防些总是好的。
皇室子嗣不丰,多一个算一个,都顶顶金贵,万分闪失都不能有,萧华予对陈太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十分期待。
“多谢长公主,愚近日除却身子有些笨重行动不便,旁的都还好,孩子十分乖巧贴心,也不多闹。”陈太妃随着萧华予坐下,温声缓缓开口。
手掐着腰,有些疲惫,因水肿四肢有些变形,脸也丰腴了不少,气色还算红润。
“太妃身子康健就好,本宫还巴望着太妃生对皇子,将来长大了成为贤王辅佐常瑞。”萧华予笑着道。
陈太妃有些激动,自古双生若是生下一对皇子,是十分不吉利的,其中有一个定然是要赐死的,也为了皇室安宁,想来长公主的意思是若生了一对皇子也可都留下。
她惊喜的谢道“那愚就先谢过长公主了。”
“自古赐死双生子不过都是为了将来继承大统时候不出意外,可他们也不与常瑞争那皇位,自然都留下也无妨,太妃何必言谢。”萧华予扶她起身。
李太医兜兜转转月余,方才将萧容月的身体状况搞得一清二楚,他忐忑不安,日夜难眠,始终不敢去回禀。
最后杨升亲自去太医院请他给长公主复查身体,他这才下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跟着走了,将事情如实说出来。
萧华予一听,登时气的摔了一个茶盏“不要脸!萧容月她还要脸吗?”
“皇阿姐怎么了?”萧常瑞从殿外进来的时候就见他素来还算淡定的皇姐扔了一个茶盏,脸都气的通红。
萧华予定了定心神,吩咐李太医出去“这件事未出结果之前,太医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臣自然晓得。”李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恭敬的退了出去。
萧常瑞跟着卫和晏几个月的风吹日晒,皮肤黑了些,不似往日的苍白,有了些血色,长高了不少,也壮实许多。只是有些变化,萧华予说不出好还是不好,萧常瑞变得逐渐像个皇帝,而不是个孩子。
眼睛里黑的见不到底,能够隐藏住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也渐渐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发生什么事了?”他落座后又开口问了句。
“你听听也好,也长长教训,只是别放心里头,你是皇帝,心里总要盛些大事。”萧华予不好不与他说,后宫里的事,有关乎他同父异母的皇姐,怎么也不能瞒着,可她也不想萧常瑞满心里都是这些鸡毛蒜皮。
萧常瑞侧耳过去,眼里有了些好奇,萧华予忍着羞涩尽数与他说了,两个人脸都红了起来。
到底都是年纪小,只装装模样,真正遇了这等事还是觉得臊得慌。
“皇阿姐欲意怎么办?往日不常见这位皇姐,倒是不知她有如此的能耐。”萧常殷眼底更添几分冷意,他与萧华予自幼都是养在太皇太后跟前儿,情意深重,萧容月敢在孝期做出此等事情,不说萧华予忍不了,萧常瑞更忍不了。
“原本想过两年将她嫁去黎州军户那儿,也算全了最后一分情义,让她下半生不必青灯古佛,可如今倒不这么想了,周齐央那儿似还缺位正妻。”萧华予原本只以为萧容月与周齐央未行至最后一步,还想替她寻门糟心的亲事,眼下却是不必了。
“我听说周齐央方才接了个妾入府,因怀有身孕,正巧与萧容月凑一对,我也顾不上萧容月让皇家没脸了,总归带着周相一起没脸,外头定然想是他儿子先勾引公主的,毕竟他儿子勾引的女人没百个也有八十,萧容月年纪小,被引诱也不是怪事。”
周齐央名声已经糟透了,加之又周府替他迎了个有孕的青楼妓子回去,他那些粉头都七七八八涌出来要名分,周府近日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让人看足了笑话,底下都议论开了。
皇家要脸,却不是这么个要法,干脆扔了萧容月出去永绝后患。
“皇阿姐做主就可,这事操持好了,咱们倒是还能成苦主。”萧常瑞眼眸漆黑,蓦然一笑。
萧华予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往常没这些心思的,怎么就忽然学的机灵起来了?”
“都是师父教得好。”萧常瑞咧嘴,冲她卖乖一笑。
“哪个师父?”萧华予笑意淡了淡。
“教功夫的卫师父,鲁国公啊!”萧常瑞不觉,只依旧实话实说。
萧华予笑意彻底敛了下去,轻声喃喃“他竟是还会教你这些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对不起,放在存稿箱里忘记发表了,今天发烧有点烧坏脑子了,要不是摸上来恐怕今天就要断更了……
大家留评,我给大家发红包,真的对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