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含着糖,神色平静,再没有刚才那凶神恶煞,神佛皆杀的癫狂模样了,相反的,苏莞儿觉得被一根糖人哄住的暴君……有点儿可爱。
就像她家粘人又咋呼的小侄子,每次发脾气哭声都惊天动地,让邻居总忍不住怀疑隔壁家是不是正有人在虐-待儿童?但是只要你从抽屉里抽根棒棒糖出来塞到他嘴巴里,他便立刻由阴转晴,美滋滋的吃起了棒棒糖,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在哭些什么了。
又皮又蠢萌,让人哭笑不得。
小侄子的呆萌渲染的眼前这尊大杀神都没那么可怕了,苏莞儿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上前迈了两步,伸手拽了拽皇甫桀的衣袖,笑容狡黠的问:“皇上,糖好不好吃?”
皇甫桀眯眼,冷嗖嗖的瞥苏莞儿。
好啊,得了便宜,还敢到他面前来卖乖……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但糖还在嘴里,发不出火来,皇甫桀扯了扯唇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怎么,你想尝尝?”
挑衅的语气,看她敢不敢接。
苏莞儿当然不想尝——她又不是皇甫桀,可没从别人嘴里抢食物这种诡异的爱好。
但她刚惹了皇甫桀,可不敢再兴风作浪了,于是抿唇嫣然一笑,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皇甫桀削薄的唇。
那唇上还残留着些许糖渣,甜得发腻。
皇甫桀瞳孔有刹那间的放大,似是不敢相信苏莞儿此刻做了什么般。
她竟主动吻了他!
皇甫桀还未回神,蜻蜓点水的吻已经结束,那猖狂的丫头轻舔下唇,笑得风流:“果然很甜。”
她竟还有胆子来揶揄他。
皇甫桀本该动怒的,可不知怎的却笑了,他用手中的折扇敲苏莞儿的脑袋,说话时语调已不再冰冷,而是染了几分愉悦之色:“计谋耍得难看,哄人的本事倒是不少。”
计谋?这是在说她的出逃计划吗?苏莞儿暗想,心中瞬间有些忿忿不平:她的出逃计划哪里难看了?!
明明天衣无缝的好不好!
可若真的天衣无缝,那为什么她这么快就被皇甫桀抓到了呢?
真是原著作者给皇甫桀挂开的太满,还是……另有隐情?
苏莞儿参不透,便想哄皇甫桀开口,可转念又想起了皇甫桀之前关于“计谋要么别耍,要么耍漂亮些别被他发现”的言论,以皇甫桀的城府,套话这种小伎俩他肯定一听就能听出来,不如老老实实直接问吧!
于是苏莞儿虚心求教:“哪里难看?”
皇甫桀却不回答,“嗤啦”一声打开扇子,倜傥风流:“自己想。”
这哪里想得出来?苏莞儿嘟起嘴巴,小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却是敢委屈而不敢言。
谜底直到回到皇宫后才终于揭开,因为苏莞儿的出逃,皇甫桀没兴趣再留在宫外了,灯也不赏了,谜也不猜了,糖还没吃完,就拎着苏莞儿回了皇宫。
他像是着急要去做什么事般,回到皇宫后也没让苏莞儿侍寝,匆匆把苏莞儿送回瑶华宫,便扬长而去了。
折腾一宿,还险些丧命,苏莞儿也没心情去管皇甫桀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回到寝室,丫鬟玉枝过来伺候宽衣,刚一靠近,便惊讶的问:“娘娘,您身上涂的这是什么香粉啊?味道真特别。”
“香粉?”苏莞儿颦眉,表情诧异,“没有啊,本宫从不用香粉。”
话音落地,苏莞儿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玉枝的双肩,急切的问:“你在我身上闻到了香粉的味道?!”
玉枝被苏莞儿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支吾着不敢回答,苏莞儿极了:“实话实说,本宫不怪你!”
玉枝往后缩了缩身子,怯生生的点头。
苏莞儿柳眉颦得更紧,神色无比凝重:“香味很浓吗?”
玉枝又点头,这下,苏莞儿终于懂了。
她从来没有涂抹香粉的习惯,这香粉,必然是皇甫桀趁她不备,涂到她身上的。
仔细一回忆,苏莞儿隐约记得她与皇甫桀买衣服的那家布店旁边就是卖香粉的店,一进那条街,隔着老远一股香气便扑鼻而来。
嗅觉最会糊弄人,无害的气味闻多了,也就闻不出味儿了,苏莞儿的嗅觉经过香粉店的毒荼后,成功对着味道免疫,什么也闻不出来了。
而皇甫桀嗅觉异于常人,这浓郁的香气成了他的指路针,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寻到了出逃的苏莞儿。
“艹!”知道自己栽跟头的真实原因后,苏莞儿再也绷不住了,甚至没有顾忌玉枝还侯在一旁,就忍不住爆了粗口:“活阎王你这天杀的老贼!太他妈的阴了!”
活阎王是读者们在看书时给男主起的外号,因为除了女主,其他角色碰上男主,都难逃一个死,其克人的能力,也只有日本那个疯狂的小学生能与之抗衡。
苏莞儿到底还没完全失去理智,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临时把“皇甫桀”改成了“活阎王”,免得隔墙有耳——辱骂皇帝,这在古代可是砍头的死罪!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皇甫桀这招玩儿的实在是高,苏莞儿虽不甘心,但也认了。
回宫后,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就在苏莞儿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皇甫桀突然又下旨召见她。
这是苏莞儿回宫的第五天,这五天里,皇甫桀一直没有召见过她,仿佛还在为她元宵节出逃的事儿耿耿于怀,赌着气,连午膳都不跟她一块儿用了。
苏莞儿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巴不得皇甫桀能一直冷落她,最好永远不召见她!
反正瑶华宫有的吃有的喝,那活阎王不来,她还乐得自在呢!
只可惜,逍遥自在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才不过区区五天,皇甫桀就耐不住性子召见了她。
……这点儿定力,怎么成的大事儿啊!
苏莞儿在心里吐着槽,然后认命般的跟着孙公公去了皇甫桀的寝宫。
苏莞儿进皇甫桀寝宫时,皇甫桀正在跟某个官员说话,见苏莞儿进来了,他便挥手遣退了那官员。
“爱妃。”皇甫桀起身相迎,顺势揽过苏莞儿纤细的腰,眉眼间染着盈盈笑意,似是已经把苏莞儿元宵节出逃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许久不见,可曾想朕?”
不想,完全不想,甚至还想让你再多冷落我几天!苏莞儿顽劣的想,嘴上却乖巧:“皇上整整五日没来看臣妾,臣妾茶不思,饭不想,就想见皇上一面。”
小嘴儿倒是甜!皇甫桀在心里冷笑:只可惜感情流露不到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估计这五日小丫头她逍遥快活得很!
她给虚情,皇甫桀便还以假意:“是朕不好,公务繁忙,冷落了爱妃。”
若是别的妃子听到这句话,必然会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心花怒放——九五之尊,放下身段儿以道歉的语调去哄妃子,那必然是将妃子放在心上的。
可苏莞儿听到皇甫桀的话后,心里却“咯噔”了一声:这么好说话,不是这货的作风啊!
……该不会,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吧?
正忐忑着,憋坏水儿的皇甫桀又发话了:“作为补偿,朕給爱妃备了好礼。”
好礼?苏莞儿越听越觉得奇怪:自己出逃被抓,没有受罚,反倒被赐了好礼?
这皇甫桀,是假的吧?
假皇甫桀用下巴指了下一旁桌上放着的锦盒,声音里仍噙着笑:“过去看看吧。”
其实苏莞儿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那个锦盒,毕竟那锦盒体积巨大,做工又精美,想不注意都难,只不过起初苏莞儿以为这锦盒是刚才那官员献给皇甫桀的礼物,所以便没有多问。
谁曾料想,这竟是皇甫桀给她准备的礼物!
女人嘛,没有不喜欢礼物的,再加上皇甫桀之前在赏赐上也从不小气,只要把他哄高兴了,什么金银玉石,不要钱一样的赏。
苏莞儿心思不由的活跃了起来:乖乖,这么大的锦盒,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古董?金佛像?玉雕?
不管是什么,肯定价值连城,否则也不能用这么好的盒子来装。
苏莞儿财迷心窍,忘了“无功不受禄”的教导,兴冲冲的打开了锦盒。
这一开,却是呆住了。
只见华美的锦盒和,安静的躺着两对儿银质首饰:一对儿手镯,一对儿脚镯。
两对儿首饰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唯一的问题是——两只手镯/脚镯间为什么有一条白金锁链把它们连在一起了?
emmmmmm……行吧,苏莞儿不自欺欺人了。
——这他妈算什么首饰?这分明是手铐和脚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