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实在是太有气势了。
大祭司大人的这个发言, 是没有任何破绽可言的。
法老王的一举一动一旦超过界限,就成为了罂粟之毒。
他的脑中无时无刻都是他, 随时随地都想着他,渴望与他拉近距离,渴望得到更多与他相关的一切,这样的后遗症直接影响了他的理智与感情,非常让人烦恼。
恰如此时此刻。
理智还没有回来,全因为王就在面前这么近的地方。
所以才说, 塔希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在情绪爆发,展现出无法避开双目的强势光芒的金发大祭司的内心深处,他的某个渴望在相当不合时宜的此刻悄然出现。
——是他的错, 但更多的还是拉美西斯的错。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此时的他就不会那么渴望吻住面前的这个男人。
激烈的情感与看似平静的举动,形成了莫大的矛盾分割。
伟大的法老王肯定难以想象,所谓温情之后爱人不禁显露的羞涩画面……嗯,果然只能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方才爱人短暂打量他的那几眼,不全是因为被戳到痛点的恼怒。
还有占据颇大分量的几分思索。
塔希尔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擅自引诱自己的拉美西斯按到床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男人神色必然精彩的脸, 再低头吻他。
……算了。
还是没这个必要。
因为想了想果然非常嫌麻烦, 塔希尔方才勉强放过了愚钝还不自知的拉美西斯。
他的“仁慈”让法老王暂时逃过一劫……不对, 可能法老王知道真相反而会心跳加速,对没能得到这样的冷酷对待深感遗憾。
“没什么了。走吧。”
“……哎?”
“难道这一整天都要待在房间里闷着吗。”
“……啊!”
奥兹曼迪亚斯虽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可是, 他的智商下线了一小会儿,还是会再度上线的。
法老王完完全全地确定了,这个重要的话题切换得有些过于快了。
先不说爱人的反应完全不是正常的恩爱之后应有的反应,转瞬就切换到要正常出门的场景,中间毫无过度,实在是……
“唔……哈哈!果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吧,塔希尔?”
“你的这个想法不是很有趣。”
“不要这么说——”
法老王回过了神,在“对手”放弃进攻之后总算找回了点主场优势。
他见塔希尔作势要无视自己径直离开房间,拒绝再参与任何暧昧相关的话题,顿时便忍不住笑了。
“好啦好啦,提起不该提的事情是我的错,让你生气和让你犯下错误都是我的错。”
王总算做了正确的事情了。指的是还不算太晚地伸出双臂,带着浓浓笑意将爱人揽进怀里。
他低头,学着塔希尔之前的举动,把下巴落在大祭司一侧的肩上,说话时带出的吐息就喷洒在爱人的耳边:“别气了,要走也要带着我一起走啊。”
“……”
神色冷淡的金发祭司略微侧过视线:“不要撒娇。”
法老王(强行狡辩):“余没有!”
大祭司:“那就请陛下用自己的双腿正常走路。”
“啊,唔,嗯……好像还是有点头晕,我昨天是不是喝太多酒了?啊啊,塔希尔……”
不管怎么说,法老王就是黏死在爱人身上,抱住不肯撒手。
塔希尔(面无表情):“……”
他真的不打算再理会突然年龄减少几千岁的太阳之王了,就算身上增加了一大块沉甸甸又暖洋洋的重物,也要面不改色地迈步——
“……”
“快点放手。”
“不能哦。进了余手中的宝物,就没有轻易放开的道理。”
奥兹曼迪亚斯在尊贵之王与心有所爱的普通男人这两个身份之间随时切换,好好一个王,脸皮却是这么的厚。
他说是要让塔希尔背着他走来走去,可心底里肯定是舍不得的。
故此,在塔希尔迈出第一步时,便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将就着拦住腰的姿势,先将瘦弱的爱人一举抱起!
很好很好,现在就变成奥兹曼迪亚斯抱着人走路了,简直一举两得。
“既然你想出去,那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反正樱也不在,再在附近随便走走……唔,是不是太无趣了,还是找点不一样的事情去做好了。”
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的王神采奕奕,笑得更是张扬。
他还压低磁性的嗓音,沉沉地问:“你有想法吗,我亲爱的——最爱的,大祭司大人?”
“……”
很难说他最爱的大祭司大人有没有因如此性感的语气心跳如鼓。
但可以肯定的是,大祭司大人绝对又被这个该死的法老引诱到了,而且还是极大程度的诱惑。
“你够了,拉美西斯。”
塔希尔淡漠地伸手,牢牢且精准地抓住了法老王头顶那根摇曳得果真格外得意的呆毛。
他还没怎么用力……应该说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抓着而已,一点力气都没加上,可伟大的太阳之王却莫名感到心中一紧,仿若自己身上最大的弱点已被捕获,把柄就在最爱之人柔软的手中。
其实也无差别。
因为连法老王的心都彻底沦陷,随时都会在金发之人的一瞥下加速跳动,亦或者因爱人的只字片语破碎复又重生,早已无可救药。
“这是第一次警告后还故意再犯的惩罚。再下一次就不只是这样了,知道了吗?”
塔希尔表示事不过二,甚至不能到三。
法老王(突然):“……太可爱了。”
塔希尔:“?”
“余的王妃的可爱之处,果然只能让余一个人知晓。这是王的特权,也是只有王才能享受到的幸福与——沉重!”
“……”
“那个准备必须抓紧提上议程了。”
“什么准——拉,拉美西斯!”
塔希尔的身子冷不防一晃,竟是被王换了个姿势抱着,变成了王的臂膀托着他的后背与双腿,整个人都不禁斜倾,紧靠在王宽厚而温暖的胸膛上。
金发祭司的脸被王身上带着的阴影略加覆盖,但能看清的是,他的蓝色双眼在短暂的睁大之后,就与口中不慎漏出的惊呼不同,转眼就变得柔软了几分。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奇怪,早就有所预料。
只是——如果真实地表露出来,不就看不到拉美西斯鲜活的反应,也抓不到拉美西斯阔别千年的呆……
不。
他并没有什么不符合大祭司高贵冷艳形象的奇怪想法。
所以说,最为关键的真相未能差距,法老王还是被蒙在鼓里。
在这边欢欣雀跃一下子年轻几千岁地抱着爱人出门的王,大概永远也没机会想到,原来,自己彻底处于觉醒后的大祭司大人的掌控之中。
并且,就算想到了,也再无可能摆脱这个掌控。
不会再被世上的任何障碍所阻拦的有情人一齐打破了黑暗,让光芒重新笼罩在他们身上。
跟他们一起同行的女儿非常体贴,旅行的路上始终注意着给父亲大人们留出充足的独处空间。
从一个月,到更长的时间,这本身就是拼凑成的一家人算是享尽了作为“普通人”的清闲与幸福。
樱像是完全把圣杯和冬木的事情给忘了,对本应在意的重点绝口不提,只放松地欣赏着世界各处不一样的风光。
大人们自然也在走走停停。
少女时常会发现,一个父亲大人会牵住另一个父亲大人的手,那两人不是第一次形影不离,十年中却只有此刻显得如此亲密。
最近的一次是在黄昏到来的沙滩。
太阳半垂在远方的海平线上,将大海染成片片金黄,更让岸上的沙粒带上阳光的温度,犹如金子般滚烫闪耀。
褐发的男人牵着金发青年的手,他们漫步在沙滩中,在本应平整的金色海洋表面留下了四行清晰的脚印。
海风吹起了其中一人的长长金发,也将另一人的沙滩外套高高地扬起。
这样的景象,与睡意绵绵的海平面相融,没人会想要破坏如此和谐美好的画面。
“就像在度蜜月一样啊……”
有幸将这美景收入眼底的少女悄悄说,心底里都不禁生出了对真爱的一丝向往。
“个屁。”
虽然蛇杖的发言很不太合适宜,但它说得也没错:“连婚都没结,度个屁的蜜月。”
“都死得透透的了还玩活人的这一套,真不要脸!”
确实,做着类似度蜜月的事,但事实上,法老王与大祭司并没有成婚……
哦!
好像灵光一闪。
“王妃”为什么不愿意被叫做王妃的理由似乎找到了。
只不过,就算此时没有想到,法老王的心里也早就有所打算。
旅行的最后一站,不是樱带着玩笑的语气说的珠穆朗玛峰之巅,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想到的所谓的热门景点。
又是“那里”。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个地方。
不久前“顺利开掘”的十八王朝著名法老地下神殿还在如火如荼地研究中,仿佛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与之相关的热闹讨论。
可在这一天来到埃及土地之上的几人,却完全不为热闹所吸引。
有比同一时刻发生在世界上的所有事件叠加起来,还要重要万分的事要去完成——对于特定的人而言。
“找到机会了,到底还是不算太晚。余的光辉之大神殿,就要落在此地。”
“来吧——看吧!睁大尔等的双眼,真正的奇迹就要降临!”
拉美西斯二世的恢弘神殿阔别数千年的光阴,终于现世。
不是为了彰显神威,也不是为了震慑敌人。
神殿内部的一汪池塘边缘,沉寂了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未曾绽开的莲花无声地盛开了。
刹那间芳香四溢,满殿生辉。
“……”
“塔希尔。”
“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你是否愿意握住我的手……”
这短短几秒,一定是法老王生前死后加起来最紧张忐忑的时刻了。
因为,他正在向自己的爱人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