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尔虽然不肯承认失忆的自己等于自己, 不肯直面自己竟会对拉美西斯真情吐露……但他也不是对在那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概不认。
比如白捡来的那个女儿。
不对,不能说“白捡”, 这背后的起因是一个郑重的约定。
他几乎不会随意答应他人要去做什么,许多事情都是在心中默认决定。像这样亲口承诺过的话,就算是在失忆状态下说出的,也一定会重视,不会毁约。
——等等,同样都是失忆时期说出来的话, 怎么就一句承认一句坚决不承认?
感受到了心头挚爱对自己与别人的区别待遇,遭到双重标准针对的法老王对此欲言又止。
但他又不可能直说自己很有意见,只有让塔希尔再把某句话重新说一遍才能勉勉强强高兴起来。
不止是直觉告诉他塔希尔并不会搭理他的缘故, 奥兹曼迪亚斯再怎么吃醋,也不能吃到孩子身上。
十年下来,间桐樱虽然只是他在人间意外认下的“女儿”,可经过这段并不短暂的时间的陪伴,这个小姑娘已经正式得到了王的认可,被视作真正家人一般的存在。
现世的平凡人类与身为神王的英灵,完全属于不同世界的两类存在之间, 能够缔结如此奇妙的缘分, 果真是一个足以令神称叹的奇迹。
奥兹曼迪亚斯生前不曾留下子嗣, 没想到自己死后还能有机会填补上养育子女的空白经历——还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
另一方面, 即使是高傲的法老王,也不得不承认,樱是个非常招人疼爱的女孩儿。
她十分懂事, 在意识到自己能得以回归“寻常”的平淡生活,全是依靠两位父亲大人的关照之后,更是对两人心怀感激之心。
就算王与祭祀这两个人都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好家长”,换一个正常小孩儿让他们养绝对会出事,樱仍旧铭记着深藏在点点滴滴中的恩情,无时无刻不想要回报他们。
“父亲大人们,还有蛇杖先生,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少女不含任何杂质的真心,可是连邪恶的蛇杖都可以感化(是真的被感化了)的大杀器,并且无往不利。
蛇杖口头死不承认,自己在被人类小丫头亲口包含在了“家人”范围内的那一刻,心口就被很没出息地狠狠戳到了。
它自打被铸造出来,听到的就是人类怀着各种目的说出的祈求,其中不知深含多少腐朽的贪欲,堪比把种种邪念熬到一起,散发出腥臭味道的一锅黑泥。
像塔希尔这样几乎不搭理它,除了忽悠它签订契约时从来没向它提出过要求,也完全不受它诱惑的人类,是数千年以来都只有一个的污泥里的清流。
现在与众不同的清流又多了一个,还是真正的——对它没有任何索求,只是单纯地想要对它好的人类。
樱说:“因为蛇杖先生很辛苦,父亲大人们……嗯,有些他们不擅长的事,都是蛇杖先生在帮忙,而做的这些事情全是为了我。”
“除了说一句谢谢您之外,我当然也要尽自己的努力,让大人们哪怕能轻松一点也好呀。”
这些话她没当着父亲大人们的面说,只跟蛇杖透露出了自己的一点心意。
蛇杖当时十分无语,心说那两个笨蛋能叫“有些不擅长”么,明明是再多一点就要祸害子女一辈子的超级无能蠢货老父,樱没被他们养死掉,全靠——哦?
难道不是全靠它蛇杖大爷吗!!!
天呐。
可恶啊。
这、这是什么狡猾且无懈可击的新品种人类!
就用了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简单话语,蛇杖大爷被蛇生之敌摧残折磨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且不存在的)心脏险些当场爆炸。
所以它说她狡猾,居然这么轻松就抛出了连深知人类本性的蛇杖都受不了的一句话。
又说她无懈可击,因为蛇杖完全没找到这句话中的虚假之处,想反驳,想找出依据说明这是人类最擅长的虚情假意,都压根没办法。
“……不要以为这么简简单单就能糊弄我!你这丫头别的什么没见学得有多好,就只有脾气最像那两个蠢货的结合体。哼,他们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蛇杖强行为自己的惊世大反派设定挽尊,却没想到气势从第二句话开始就不禁弱了下去。
它算是一不小心说出来了,樱的性格看起来跟奥兹曼迪亚斯和塔希尔都不像,但灵魂深处还是深受那两个人的影响。
对某些人而言的“危险”的偏移,都基于正直,善良,重感情……等等品格之上,大致方向没有动摇。
而蛇杖其实也明白,以人类的通常标准来看,樱并没有被教坏。
而且,要在人类的社会生活,像她这样的性格反而更适合,心怀善意却并不懦弱,该强势时足够强势,也不会担心被人欺负。
这也就是蛇杖只是日常嫌弃笨蛋老父亲们的弱智操作,没有想方设法去干预的主要原因……大概?
蛇杖的心思难以用常理来揣测,反正只要知道它至少被感化了一丢丢就行。
于是话说回来。
连蛇杖都能觉察到的心意,那两个父亲要是完全没发现,就彻底没救了。
不提奥兹曼迪亚斯这种威严的表面之下颇为柔软,也很喜欢孩子的男人,失忆时期的塔希尔如此冷淡,仍旧被少女的贴心和关怀温暖到。
樱把他们初见时的那个日子记成了这个小家最重要的节日,每年都会悄悄为家里的每一个人准备礼物。
每逢遵循日本习俗的其他节日,也不忘跟每一个人道以祝福。
她喜欢和忽然热衷起购物的父亲大人(一号)出门逛街,一路上认真聆听父亲大人沿途有感而发的教诲。
为了避免总是习惯性把话题拐到“我和塔x尔是怎么相识相知相爱我又多么爱他”上面的父亲大人回家遭受冷眼,樱总是保持微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她也经常和喜欢安静的父亲大人(二号)坐到一起,闲来无事的时候,父亲大人会教她写诗,还能教她唱歌画画弹琴。
“不知道怎么,这些知识就自觉出现在了脑子里。”
失忆时的父亲大人非常淡定地这么说,在许久之后才被证实,原来这些拿出来任何一种放到现在都能大受欢迎的才艺,是几千年前能当上祭司的人的基本技能。
倒也不是每一个祭司都能样样精通,能全方位贯通的天才是少数中的少数,只是恰好樱的面前就有一个而已。
他很认真在教,少女也很认真在学,只是受到时间限制,再加上樱本身的天赋没有点在那些技能上,成效并不是很明显。
当然了,这里的“不明显”只是相对于真正的天赋选手而言。
樱的水平放在普通人的群体里,已经可以算进“不错”的行列了,奈何旁边指导她的“老师”实在太强,这才被衬托得颇为尴尬。
熟读育儿指南的塔希尔有特别注意这个问题。
他担心樱会因为这个受到打击,有想过是不是要劝说她,不用再继续跟其实并无必要精进的技能较劲。
毕竟他还没有忘掉,樱的隐藏主要职业是“魔术师”,学习魔术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把太多心思花在也不能算是“爱好”的事上,肯定属于有害无利的本末倒置。
可塔希尔才这么想,在开口说出来之前,樱就猜到了他的顾虑,主动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
“魔术那边的学习我没有放松,您教我弹的竖琴,我觉得很有趣,只是当做放松的方式来练习,不会让自己感到疲倦的。”
而且,她还说:“还有一个不太好意思的原因……这是父亲大人您擅长的领域呢,虽然我没有这个能力学得很好一些,但也希望,能够稍微再靠近您一点点?”
——很好。
这一番真情流露为冷心冷情的大祭司大人带来的心灵冲击有多强烈,也无法用语言来概括了。
间桐樱,果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成长为一个无比“可怕”的女性了啊。
前面说这么多,想要表达的主旨只有一个:这个不幸又幸运,早已经变得不似最初的女孩子,本身便值得拥有来自亲人长辈的爱护。
不管塔希尔有没有恢复记忆,都不影响他自然而然地将她接纳。
继很久很久以前的拉美西斯和梅杰德大人之后,终于又出现了能让他承认的人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缘”,能够感觉到真实,却又如梦中出现的泡沫般虚无缥缈,毫无凭依,不知是不是随时就会破灭。
可需要守护的美好皆在于当下,只要是还能维持着这段缘分的日子,便弥足珍贵。
“今后要怎么办呢?我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我们——姑且算作我们吧,做过的这些事情。”
恢复正常模式的塔希尔拒绝跟法老王讨论失忆时期的自己,但对于与樱有关的问题,却是显而易见的破天荒的主动积极。
“很失败。”
法老王:“嗯?嗯?!”
“失败得让我难以启齿。没有对未来的明确规划,没有能够称得上有条有理的节奏规划,连最基本的,要给子女留下的尽可能多的遗产都没有准备——”
塔希尔羞于自己处在“父亲”这一身份上所做的这一切失职行为,所以才会显露出些微的情绪波动。
虽然他在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在过于激动的情况下有所失言,但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奥兹曼迪亚斯:“…………遗产?”
哦。
对。
是有这个说法。
古往今来,无论地点,为人父母的绝大多数人,似乎都有下意识护佑后代的本能。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只要有能力,都会更多地考虑到自己的子女。死后也会留下自己的遗产,留给子孙后代。
这便是来自父母的爱,不管什么时候,都难以用来数字与长度来衡量这份爱的深厚。
奥兹曼迪亚斯虽然没有子女,但却有父母。
只是他身在王家,王与王妃对子女的爱自然毋庸置疑,但归根究底,还是跟普通人家的父子、母子感情不太一样。
塔希尔的家庭背景就不用多说了,他比奥兹曼迪亚斯还惨,根本就没感受到过父爱与母爱,子嗣缘分当然跟法老王一样稀薄,压根就不存在。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当上“父亲”,嘴上不说,可心底里却是下定决心,要做到完美。
奥兹曼迪亚斯应该也是跟他持有同样的想法,可尝试了十年下来,结果就在眼前摆着。
清醒过来的完美主义者看到这一幕,险些被“自己”气到眼前发黑。
关于那句随口脱出的遗产……
“塔希尔,难道,你——”
奥兹曼迪亚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惊骇的神色,似是又要不顾一切地再提旧事。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已逝之人,在这个状态为樱准备的东西,都不能叫遗产。”
塔希尔再度冷静又强势地打断了他,并且转过话题。
他就是要回避重点的态度过于明显了,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化解的王语塞,随后,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再往下讨论。
“确实,我之前只想着,只要是樱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她送来,没意识到还要额外为她准备更多的家产。唔——家产,作为我宝具的神殿留不下来,只能想想其他的东西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拉美西斯。我特意提出这件事,是要让我们共同商讨。毕竟,在这方面,我的经验远远不如你。”
“……”
法老王心说,什么经验,难道是被父王母妃放养长大然后继承王位的经验吗?他也没养过孩子啊。
“金银珠宝这种肤浅的东西倒是想留就能留下很多,但应该还得加上更多的种类吧。能留给樱的还有什么?再造一座神殿?可以照料她终身的仆人?还是干脆就给她埃及的土地?”
“虽然可以,但樱用不上就没有必要。”
这就有点难办了。
法老王想不出来要给爱女准备哪些东西才能尽善尽美。
他现在就能拿出的金钱就足以让樱富贵一生,只要钱财富裕,能借此去做的事自然很多,好似算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长久下来也不行。
樱还有什么更深的冀望吗?应该是有的。
他们的女儿不是什么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身为现世的魔术师,只要与神秘沾边,就免不得会有遭遇危险的可能。
塔希尔在思考有没有办法增加樱的自保能力。
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学过的法术。
法术就等同于现在的魔术,只是叫法不同。他那时候是几千年前,挂着神代还未彻底结束的尾巴,根据时代越久远威力越强的规律,他所掌握的法术自然比现代魔术强悍很多。
如果条件允许,塔希尔现在就想把自己学会的所有法术,一股脑全部教给樱。
他面上看不出焦急之色,也让人感觉不出他心里在着急。
但,必须得承认。
在得知樱一边努力学习魔术,一边还坚持学着他当年只是为了职责学来的技能,只为能够再了解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的时候……
塔希尔的心情复杂。
他既被触动到了,又不得不为之深感无奈,焦急的心境看来还得继续持续下去。
——要怎样做,才能真正将“父亲”这个特别的身份完美贯彻呢?
不知原因,醒来后的塔希尔莫名执着于这个问题。
奥兹曼迪亚斯似乎能够猜到大半,也完全能够理解他在冰冷的外表下深藏的急躁。
所以,法老王也开始积极地配合。
他们两人又在同一个目的的驱使之下,自然而然地同居一室了。
对外(主要是要给女儿找出一个他们觉得合理的解释)宣称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所以这段时间暂时父亲们要住到同一间卧室里。
女儿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多问原因,但露出的笑容好似带起了一点过于高兴的意味。
用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某条蛇的话来说,就是——目睹双亲因感情破裂分局长达十年的女儿终于得见父母破镜重圆的欣慰笑容。
嗯,好像还不止是欣慰。
从樱的角度,大抵还得加入一丝“原来父亲大人们之前是真的在认真分居吗!”的恍然。
她以为他们应该只是挂着名的分居才对,没想到……
啊抱歉,思路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还好少女的暗想内容不曾暴露,老父亲们还以为自己也没有暴露,同进同出的行为堂而皇之,并无掩饰。
仿佛要用言行举止向女儿证明,他们虽然是彼此货真价实的爱人,但关系,理所应当地十分纯洁!
——都这种时候了根本没必要纯洁吧,这两个白痴!
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某条蛇又要在线辱骂人类了。
咳。
总而言之,虽然重新住回了一起,法老王与大祭司都绝无沉溺私情的想法。
他们很认真地在讨论,要如何提前为樱筹划好未来。
不是说两人要直接干涉樱将来的选择,只是说,他们永远都觉得越列越多的清单还不够完善。
总得要一次又一次再加一点,保证未来有一天两人都不在了,樱还能有充足的底气,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其实一次加上的内容还不止“一点”,只是一个人在一口气增加无数的同时,另一个人就会理智地泼冷水,将明显不合理的条例无情划掉。
“让樱当上埃及女王是没可能的,拉美西斯,这是身为过去残影的我们不能过度干涉的现实。”
法老王终于被迫彻底断绝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也是啊,塔希尔,制作一个能够反弹所有诅咒和恶意还能全方位保护持有者安全的护身符——有这种护身符吗?”
然后他很快就掰回了一局,让大祭司大人猛地想起并没有这么好用的护身符。
就算有……很遗憾,如今的塔希尔也做不出来。
“不行,这个主意漏洞太多。”
一个人说。
“你这个也没想好,划掉。”
另一个人紧跟而上。
为了交流方便,他们最开始是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巧合一般,与生前融洽度过的某段时期内最常出现的画面重合。
但后来,画面又在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塔希尔的眼睛还是有问题。
他独自一人时就看不清字,跟奥兹曼迪亚斯坐在一起,更是无法抬眼与男人对视,相当不方便。
于是,在无声之中被仍旧存在的“诅咒”刺痛的法老王移开目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就坐到我的身前来。”
“要看什么,要划掉什么,我来代替你。你只听我的声音,我也只听得见你的声音。”
只要不对视,不去想着凝望到对方如今的面孔,便还能顺利地共处。
没有比明明迎来了历经巨大跌宕后终于尘埃落定的平静,却发现相爱的人还是必须保持“距离”更可悲的结果了。
法老王为此感到无以伦比的悲伤,几乎有点压抑不住。
所幸这一次,塔希尔没有拒绝。
如今的他,只在能够回避的时刻毫不犹豫地避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在会让拉美西斯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到底有所反思,也不再想要远去。
“既然到对面能让你听得清楚些,我过来就是了。”
他起身,抬步,绕过碍事之物的仪态格外优美,就连于王的膝头落座的一举一动也是如此。
一段时间的安静过去了。
在不久之后,端坐在王之怀抱中的金发祭司一如寻常般冷傲高贵,只是额外加了一句话:
“不觉得现在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头了吗。”
“唔?完全没有,我反而觉得还能再近一点。”
从后面环住他的法老王得寸进尺,双臂将爱人的腰锁得格外紧。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进展,好像终于——真的是终于——往早就该前往的某个目的地前进了一大截。
然而,就再即将再进一步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忽然想起来,我们给樱准备的这些东西,不就约等于所谓的‘嫁妆’吗?现在好像还有这个说法。”
啊。
“嫁妆”,还是叫做“陪嫁”的这个名词,非常耳熟。
是跟婚姻有关的名词对吧。
也是跟女儿嫁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男人家里——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有关的名词对吧。
突然之间,一个惊人的现实问题从天而降。
奥兹曼迪亚斯和塔希尔又忘记了,樱如今十六岁,还没到可以结婚的年龄。
但她,就算不是现在——未来应当也是要与符合“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标准的男人在一起,并且和他结婚的。
塔希尔:“…………与人相爱,与人顺利结合,这是理应得到祝福的幸运之事,我们——”
法老王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又一个惊人的现实紧跟而来,被他猝不及防知晓。
——有“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陌生男人上门了。
——手里提着礼物(其实是人家打算提回自己家的菜),嘴里还念叨着他们心爱的女儿的名字。
法老王(勃然大怒):“说来就来!余要——”
“烧掉好了。”
“……?”
“啊,不小心说出了隐藏的真实想法。我的意思是,还是在危机来临之前一举解决后患比较好。”
“……还是没隐藏呢。不过,余也是这么想的!”
卫宫士郎的悲剧,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他出现得实在太不凑巧。
还好,还好。
可怜且无辜的少年没有真的被危机感急速up的老父亲们挂在金字塔顶部,接受阳光的热情直射。
不是樱和彻底呆滞的真·客人解救了他,他靠的是自救。
“我……只是来还书……”
“好吧没人理我……行……”
“打扰了!!!”
红发少年忍无可忍,爆发出惊人的气场:“我是接受间桐学妹的邀请带着菜上门充当厨师的卫宫士郎!请——多——指——教!!!”
他被迫借用天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金字塔里的现代化厨房,用自己买的食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失去立刻埋葬掉这段黑历史的兴趣了。”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客人之一的白发红衣英灵便因为同情,无言地放空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