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钟、温莎古堡、肯辛顿宫……这些对谢流韵的诱惑力,都没有大英博物馆强烈。
伦敦城市里的博物馆林立,大英博物馆毫无疑问是其中最为闪亮的明珠,其中存放的收藏品琳琅满目,可以说囊括了全世界的珍宝。既然来了,不去欣赏一番,实在可惜。
有唐瑟管家派来的随从安德鲁带领,谢流韵和夏晴一路顺畅地到了大英博物馆。进门之后,谢流韵几乎要被展品的密集程度而震撼到了。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涉足范围之广,从博物馆里的展品就能看出一二。馆内的东西几乎可以用“一堆一堆”来形容,埃及的泥板、罗塞达碑石,希腊的雕像,复活节岛石像……世界各地的文物将展馆填充得满满当当,当然,少不了中国的文物。
谢流韵每走一步,都要惊叹一阵。在这个宽敞的展馆里,从青铜器至掐丝珐琅,从石器时代到清朝,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宝藏,精品陈列地让人目不转睛。
同样有反应的,是她从不离身的白玉坠。
自从进到大英博物馆之后,白玉坠便骚动起来,有一瞬间,在这封闭的场馆中,一阵极为轻柔的微风朝她扑面而来,似有若无。
冥冥之中,整个博物馆的上空,似乎陡然出现一种不可见的力量,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扭转着无形中的气息,由慢至快,由快至飞快,像是黑洞般旋转吸引空气中的能量,而后,凝聚成股的能量,被牵引着直扑向她而来。
外人无法察觉,她却能感觉到,整个展馆内古董发散出的宝气,如涓涓细流一般汇入白玉坠中。若是这个场景能够具现化,定然像极了传说中的龙吸水。
能量涌入玉佩的同时,逸散的细微能量包裹着她,她有种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清凉而又新鲜的空气略过皮肤的错觉,舒服而畅快。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零碎的图像,也顺着能量蜂拥而来。
一时间,谢流韵沉浸在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直到有人推了她一下:“谢小姐,您站在这里发呆呢?”
回过神,正对上夏晴的脸,她面色冰冷,眼神里却流露出许多情绪,开口说:“谢小姐,展馆的空气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您往前移步,看看文物?”
夏晴从来没有被人以看乡巴佬的眼神看过,今天拜谢流韵所赐,头一次遭遇到这种待遇,内心不知有多懊恼。
一进大英博物馆的门,谢流韵就好像中了邪似的,脚步越来越慢,走到专门展览中国文物的展馆时,更是整个人呆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地把好奇的眼光透过来,跟在她旁边的夏晴,脸羞得火烧火燎。
她自认是广宇集团中精英之一,此次能跟着总裁出来,内心不知有多开心,谁知居然会被派来跟着这个一看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不甘心的情绪在胸口翻腾,话里也带出了几分不满。
情绪上来,冲动开口之后,夏晴心里有些后悔,只是,见谢流韵从善如流地去看离得最近的文物,内心又把她看低了几分。
哼,就凭这么软绵绵的性子,怎么配站在总裁身旁?!
谢流韵不是没注意到夏晴的神色,只是,她无暇多想,精神更多地放在了别处。
在此之前,她曾经纠结过白玉坠修复速度太慢,而且,她必须亲手接触古董才能吸收到里面的宝气,如今才知道不是白玉坠的条件苛刻,而是周围的古董太少!
她喜欢古董,这里环境对白玉坠也好,两相适宜之下,整整一天她都流连在展馆中,看得如痴如醉,倒把从昨天到今早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闭馆,她才恋恋不舍地乘车回贝克庄园。
带着满怀的喜悦,踏进城堡的大门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昨天出了那么一个乌龙,今天要怎么面对周复呢?
她满腹纠结,想要组织着语言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忧心忡忡地往里走,这时,迎上来的唐瑟管家,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谢小姐,晚餐已经为您二位准备好了,您现在要用么?”
她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的意思,惊讶地问:“贝克先生和……明远他们呢?他们都用过了么?”
“主人和周先生一行今晚会在外面休息。”唐瑟管家温和而又不失恭敬地道,“周先生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没能打通,特意交代我转告您一声。”
谢流韵取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数个未接来电。
进入大英博物馆的正门之后,为了防止影响他人,她自动把手机铃声调成了静音,没想到居然会错过周复打来的电话。不过,周复也发了短信过来,意思和唐瑟管家说的别无二致,总之,晚上他们是不回来的。
“不回来呀……”
意外之余,谢流韵原本以为自己会大大地松一口气,可这口气没有吐出来,反而憋闷在心里,硬生生憋出了些失望和忐忑的情绪。
初来乍到,又是离家千里之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周复。他在的时候尚没觉察出来,他一离开,反倒让她感觉到几分孤单。
晚餐十分丰盛,并没有因为只有两位客人而做得敷衍。只是,昨天和今天早晨,长长的餐桌两侧坐满了人,旁的不说,气氛终归是好的。而今天晚上只有她和夏晴两个,吃饭时静悄悄的,单单看到夏晴冷冰冰的脸,她就有些食不下咽。
吃过饭,谢流韵回到房间里看书。
今天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展品时,明明是熟悉的东西,却看不太懂铭牌上的文字介绍,连蒙带猜,十分费力。尤其是许多专有名词格外难懂。偏偏中途,夏晴不知去了哪里,跟着她的安德鲁却不会中文,她连个能咨询的人都没有。
好在她随身带了本字典,夜里拿出来消磨时间,顺便学几十个词。临时抱佛脚这种事,就算没有太大用处,多少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况且,尽管知道这里住着不少下人,可夜里的城堡,这个形象本身就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诡异,也不知是下人住的太远,还是墙壁太厚,周围静悄悄地听不到人声,连虫鸣声都离得格外元。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更是让她心里发毛,惴惴不安。
这个时候,她尤其想念周复。
宁可面对他尴尬些,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么……的房间里!
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灯火通明,多多少少抵消了些胡思乱想带来的恐惧之心,她裹着毯子缩在床角,努力把注意力全放在字典上,挑着眼生的单词默记。
不知是不是专心致志的缘故,她发现,自己默记单词的效率格外高,快要到扫一眼就记住的地步。惊讶之下,她连着翻了十几页,从头回忆看过的单词,竟能默得八九不离十!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过目不忘这种事,就连她记忆力最好的高中时期都没有过,要不然高考时也不会只考上了所普普通通的学校。突然开发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她有点不敢相信。
想了想,她把这个归结到今天玉坠发生的异状上。
或许是被玉坠来不及吸收的能量冲刷了身体,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呢?
不确定这效果能保持多久,谢流韵趁热打铁,翻看字典的速度很快,也不知用了多久,翻完了整整一本字典。阖眼用心回想,数量繁多的单词她居然能回忆起来得七七八八。
她尤觉得不满足,顺便找出她来时带的几本文物方面的书,继续地看。
精神亢奋之余,无暇他顾,等到她注意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蒙蒙的亮光。一宿没睡,也不觉得困,只是习惯性地微微眯了会儿,养养精神。
有了这个重大的发现,谢流韵自然不会错失难得的机会。况且,博物馆中的文物她看过的不过十之二三,还有许多没有看,吃过早饭,她就迫不及待地出发,赶去大英博物馆。
刚进门,熟悉的能量波动重新席卷而来。这次,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呆住,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直到走到上次看过的地方。
昨天晚上看书的成果显现,今天的文物介绍意外地好懂,语言沟通上不存在问题,也不会被打断思绪,谢流韵全身心沉浸在一只只造型精美的文物上,入神地不可自拔。
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开口:“……hello?”
她迷茫地偏头,思绪尚未从一尊明清时期的菩萨雕像上回过神,眼眸里映入一张五官深邃的外国人的脸,对方灰蓝色的眼眸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道:“hello,are you chinese?”
“yes……”
至少这句她是绝对听得懂的,条件反射性地回答之后,她疑惑地看着对方。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偏金色的短发自然蓬松,下巴略尖,怀里抱着一叠资料,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学生。见她看过来,他唇角扬起灿烂的弧度,笑着说出一长串话。
单词的意思能理解,可发音尚拿捏不准,对方说得一快,她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他选修了某个教授的课程,想以中国文物为题材写一篇论文,有些资料看不太明白,所以想请教一下。
她左右扫了眼,夏晴不知去了哪里。安德鲁见她为难地看过来,热心地劝道:“谢小姐,既然您对古董有研究,不妨帮帮这个小伙子吧。”
她是想帮,可是她的英语水平……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正好一个好机会,可以试试自己昨天的成果么?
拿定主意,她对对面的年轻人笑着说:“我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