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的。
所以儿子们的争斗他都看在眼里,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干涉,如果连皇子之争都不能安然度过,将来继承了皇位如何有那个心性来压服臣子们宗室们?
夺嫡之争犹如养蛊,犹如圈獒。
但是做皇帝的人有一些大原则是不能过的,皇帝是天下之主,最应当的便是光明正大,无论较量争夺,甚至计谋都应该堂堂正正。
他赞成儿子们为了皇位各显神通,像他这个父亲展示自己的能力,甚至默许儿子们互相拉后腿,但是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建立在不影响大是大非上,不违背人伦道德,不背叛国家民族。
高南王府的儿子确实要为现在这一连串事情负主要责任,但是震天雷又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一个在京都街头斗鸡遛狗的纨绔从哪里知道工部和兵部新弄出来的武器?
高南王府是属于四儿子那一方的,其他儿们不可能不盯着,工部和兵部盯的人更多,难道知道他拿震天雷的就随行和兵部武器房守门的人?
皇帝手指紧紧捏着龙椅的椅把,说不定高南王府那个小子一到兵部那儿,这京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谁都没有阻止,为了什么?不就是偷拿个武器什么都干这种罪名太小,根本牵扯不到别人么?
所以这些人就等着,等着出大事,为了把这件大事做实了,他们不但不报上来还在第一时间粉饰太平,现在事情大得把他们自己都坑了,就要来掀他的御书房了。
皇帝气得双眼发黑,嘴皮子都哆嗦了,把最近处的大总管惊出一身冷汗,捏着拂尘的手都开始哆嗦了,好在不过瞬息的时间皇帝自己就缓过来了,但还是有不少时刻关注皇帝的大臣发现了皇帝神情中的戾气,于是整个大殿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声息全无,就像空无一人一样
“吵完了?”皇帝哑着嗓子冷冷地开口,见下面都缩着脖子不吭声,接着道,“看来是没有吵出输赢来,那就换个法子。”
皇帝双眸微红盯着下面的朝臣,把刚才蹦得最厉害的几个都点了出来:“都去大殿外面站着去,让朕看看谁最后倒下,朕就判谁赢了。”
被点到名的十几个人立刻软了手脚,扑通跪下来高喊:“陛下恕罪,陛下息怒,微臣知罪……”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皇帝挥手,招呼大殿门口的侍卫拖了出去。
十几个人被拖了出去,大殿顿时空了一块,剩下的人心口发凉,除了中立派保皇党,其他都惊惧非常,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埋土里让皇帝看不见自己。
“永国公。”皇帝把目光投向立在下方勋爵第一个位置的董肃然,“朕问你,高密从兵部库房拿两个震天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帝的问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然后心里暗暗叫苦,眼角余光不由看向被点名的永国公,也不知道这个花瓶会怎么回答。
董肃然在朝堂当然不是真的就只起一个装饰作用,虽然作为一个政客不是杰出,但因为立场和外在条件他也可以勉强挤在及格线上,只不过永国公府地位超然,保持现状是最好的,所以董肃然一般不被点名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于是在朝会上比较活跃的大臣们,都会私底下称这位明明已经是爷爷辈,却还能迷倒一半京都小姑娘的国公爷【花瓶】。
花瓶国公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皇帝问得这么直白,不过心思一转就答道:“回陛下,微臣是在冬猎的前一天知道的。”
“永国公既然知道了,那么你就什么都没有做?”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董肃然,只见董肃然一脸坦然地回道:“微臣也去兵部买了两个震天雷。”
皇帝:……
众大臣:……
“买?”皇帝皱眉转头看向兵部尚书和他后面的左右侍郎,兵部尚书额角挂下一滴冷汗,上前一步:“回陛下,国公爷往兵部递了白银两千两,要了两颗震天雷,理由是用于长孙女新买的庄子开温泉。前后手续齐全,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
大启一统天下之后大力鼓励商人农民,各种赋税是减了又减,但是经历了战乱国家是真的穷,但是很多遗留下来的高门贵族依然富到流油,怎么办?
一文钱简直要逼死皇帝,穷则思变,于是有了工部缺少资金把堆积仓库的旧品,次品,淘汰品贩卖出去换取流动资金的先河。
于是缺钱的六部犹如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卯足了劲儿赚钱,后来还出了不少事情,之后有了专门的章程才稳定下来,如今这种明面上的买卖已经不在限定于旧的次的,淘汰的,更多的是新东西,不过像震天雷这种危险品,必须要相当的保障才能拿到手里,除了价钱昂贵之外,数量也有严格的规定。
董肃然是朝一品国公自然分量十足,是有资格买这种东西的,但也只有区区两个,还要注明理由和使用的大概日期,到时候还要让兵部专门跟着去现场看,非常麻烦
但是震天雷威力巨大,用它来炸山,炸池子什么的肯定要比用人来挖省时省力。
所以董肃然很无辜,就算他先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高密不给钱偷拿两个,他发现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高密拿这个东西干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反正横竖不关他的事,又不是他家的熊孩子。
他的关注点是:咦?兵部出新东西了,哟,威力很大嘛,正好用来挖温泉,那就买两个。
多么奉公守法的永国公,简直是庙堂楷模,没毛病。
“本来臣是这么打算,但是臣考虑了几天,觉得还是算了,这震天雷太过危险,还是换十个小雷桶,虽然威力小点,但胜在安全。”董肃然在兵部尚书说完后,脸上略带嫌弃地接着开口,表示东西太危险,安全性完全不过关,差评,他要换货!
皇帝觉得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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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董肃然这么一岔心口的火气灭了不少,下了朝后刚刚回来的裕亲王林恩跑来说情,这才赦了外面已经冻去半条命的十几个大臣。
皇帝斜眼看着林恩:“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会想到过来说情?这可不像你。”
“我就看着这么无情无义无耻无理取闹?”林恩啧啧了两声,转头就把从董家兄妹那里学来的新词用了出来。
皇帝已经熟悉林恩这种时不时嘴里就会冒出乱七八糟乱搭的词句,一开始还叨叨两句,后来就随便听听,甚至有些词他还觉得辟极了,比如【脑残】,【愚蠢的凡人】,【学渣】【学霸】,【学神】,还有【总有刁民想害朕】。
皇帝还记得林恩让他看的小戏班子演得大戏,那是讲一个总觉得有人要害他的皇帝的故事,虽然故事荒诞夸张,但是仔细想想这九五至尊可不就是一个被吓疯的疯子,能坐这个位置的本来就没有正常人,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