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看了大皇子一眼,刘屹的心中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休说这是皇宫,守卫严密,戒备森严,元真他不可能翻出什么太大的浪花。就算是没有一个守卫,单人独对,以叶云菲的聪慧和她身上带着的装备,也断不可能会吃了亏去。
“大皇兄不请自来,又这么热衷于两国邦交,不若我将这位置,让与大皇兄可好?”不咸不淡地讥讽了刘峥一句,刘屹又慢条斯理坐回座位上,端起茶杯,细细品茗,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你!”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刘峥脸上的肌肉禁不住一阵抽动。这个臭小子,专拣自己的痛处踩。虽然自己一直表现得对国事很是关注,可是父皇从来都不肯对自己委以重任。
要知道,朝中臣子,华都才俊,只要是见过自己的,有哪一个不得称赞一句“经明行修,德才兼备,乃我大华青年之楷模”。
可,可名声再好又有何用!在这深宫之中,自己从来都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皇后难产去世之后,在这后宫之中,本是刘屹的生母云妃最为得宠。但她自己命薄,早早殁去。从此这宫中便只以两位贵妃为尊,一位是自己的母妃,另一位则是挽碧宫里那一位。
只是,同是位分尊贵的皇子,自己的待遇却和两个兄弟有着天壤之别。
老二刘嵘,有着一个处处为他考虑,想尽办法帮他争取一切的母妃,即便不得父皇宠爱,他依然可以轻易获得大把让自己眼馋的资源。
而老三刘屹就更不用说了,失去母妃的他,反而最得父皇宠爱,所有资源于他而言,从不存在要不要得到的问题,只是看他想不想要。
该死!明明自己才是长子,明明自己才是最有资格获得这一切的人!父皇不在意自己,就连母妃也对自己不闻不问。既然你们都不肯给我我想要的,那就怪不得我不择手段,自己去争取了!
阴沉着脸走回自己桌旁,刘峥偏首冲侍立在桌旁的一名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立刻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叶云菲追出大殿门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元真的身影。不过她也没有气馁,打量了两眼大殿两旁守卫着的禁军,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安荣殿左边不远处便是崇华殿,那里的禁军数量比这里多两倍还有余,戒备森严得可怕,元真若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绝不可能去那边。而前面不远处就是居圣门,在宫门口处,更是灯火一片通明,禁军层层把守。
所以,元真真正能够去的地方,其实只有右边。而那边刚好有一个观景园,里面种植着一些珍稀花树,间以假山小池,比之御花园,规模自是小了许多,平时也少有人至。不过,若是用来幽会密谋,那里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顺着殿外的长廊走了几十步,叶云菲看着不远处隐没在一片黑暗中的阴森小园,心底多少也有些发怵。
不过,想到自己发髻上插着的那一只梨花落,她终于又有了几分底气。深吸一口气,叶云菲放轻脚步,缓缓向园门处走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遍了大半个园子,叶云菲也愣是没有听到任何诡异的动静。心中无奈,她准备穿过假山,再绕到小池边上去看一看。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莫非是我想错了?揉了揉鬓角,走了这老半天,叶云菲的头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
摸索着坐到一块平整的山石上面,她打算先歇一会儿,顺便理理思路,想一想元真还有可能会去哪里。
安荣殿后面不远处就是紫薇宫,那里已经属于后宫妃子的生活范围,外男禁止入内。这元真看着阴谲诡异,也不像是一个好色之徒,总不会是跑到华帝后宫去偷香了吧?
正想得没头绪,身后的假山里面,忽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
难道是在里面?刚刚我进去时怎么没有发现?顾不得想太多,叶云菲赶紧寻到一处假山的缝隙处,将耳朵慢慢贴了上去,里面的声音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小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对我?那个贱人有什么好,她哪一点比得上我?”这是一个女子压低了声音的质问,语气悲切中带着一丝恨意,显是伤心已极。
“秋雁,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以前我是喜欢你,但人心总是会变的。既然已经没有感情了,何苦再勉强。”典型的渣男口吻,听声音,似乎是一个青年太监。
我去,居然遇到了言情小说中的狗血桥段,叶云菲有些无语。偏偏现在又不好离开,万一被那对正在闹分手的小情侣发现,那就尴尬了。
没半法,继续听吧。刚好分分神,缓解一下自己愈发剧烈的头痛。当然,叶云菲肯定不会承认,其实也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幸好今日穿的是一件宝蓝色长衫,在这黑夜里,与夜行衣倒也没什么区别,不虞会被人家发现。
“你!你忘恩负义!”宫女显然已经气极,开始翻旧账了。“当初我救了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庆云宫里十几名宫人,若非我提前叫你出来,你能逃过一劫?”
叶云菲一愣,这是说的十年前庆云宫大火?
“那只不过是赶巧了罢了,也算不得救命之恩,值得你拿来说十年吗?”青年太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凌厉,显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赶巧?”宫女冷笑了一声,“若非我奉茶时偷听到娘娘与青萍的对话,你以为会刚好那么巧?”
“柳贵妃!?”那太监显然被惊到了,“当年那事儿......”
“住嘴!”宫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打断道:“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说出去,否则咱们两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太监也是知道轻重的,闻言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唯唯应道:“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假山外面幽幽响起:“可惜晚了,我已经听到了。”
这说话的人,不是叶云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