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年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看着怀中人的脸色,伸手搭上她的脉门,仔细探查。
刘臻看着自家儿子脸上难掩的担忧,和隐隐的温柔,心中忽然一动,随即便是大惊:难道,他是......为了他?!
转眼再看向他怀中紧拥的那个俊俏书生。只见这人一双秀挺剑眉,青黛如画,鼻梁挺直,俊秀儒雅,而最让人惊艳的,是他那细腻光滑的脸颊,线条之柔美,犹胜女子,一张菱形小口,精致小巧,不点而朱。若非是喉间清晰可见的一个喉结,这活生生就是一位绝色佳人啊!
果然是个祸水!刘臻的心中顿时怒火滔天,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答应那人送屹儿出宫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屹儿,你......你使这苦肉计,难道竟是为了他?!”
“是又如何?”刘屹,也正是曾经青山村里那个舒朗少年——林屹,双眉紧皱,用心感应着指下平缓的脉象,口中的回答看似漫不经心,却自透着一股桀骜和坚定。
刘臻心中一窒,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荒谬!”他按住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缓过劲来,语重心长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恨,当年的事,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无论你怎样发泄,胡闹,朕都可以不管。但是,但是你怎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戟指指向昏迷不醒的叶云菲,刘臻的眼中杀气弥漫:“那是一名男子!你即便再喜欢他,也绝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朕-不-准!”最后几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声贯六宫。
“是吗?”淡淡地瞟了刘臻一眼,刘屹的语气依旧平缓而随意,但随后的一句话,却足以把他父亲,大华的皇帝给气个半死:“可我为何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你这个逆子!朕当初真不该送你......”气怒攻心之下,刘臻几乎要脱口说出当年的隐秘,幸好他及时察觉,猛地收住口,瞪了身旁的宫人们一眼,咬牙沉声道:“你们都给朕退下!”
一旁的宫女侍卫们早已经吓得浑身冷汗,腿如筛糠。闻听此言,顿时如蒙大赦,顷刻间就走得干干净净,生怕跑慢一点会被华帝的怒火波及,遭了那池鱼之殃。
待所有人都撤了个干净,玉林宫前便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和车厢内外一坐一站两个同样倔强的身影。场中一片诡异的寂静。
良久,刘臻眉眼舒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姑娘的身体如何,可是受伤了?”语气竟瞬间转变得慈祥和蔼,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长者,在关爱自己的小辈一样。
“无妨,不曾受伤。”刘屹却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语句简短而生硬。
“屹儿,”刘臻缓缓走到了马车跟前,“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父皇吗?”在堂堂华帝的眼中,居然流露着一丝乞求,此时的他,哪里还像是一个三国霸主,不过就是一个渴望得到儿子原谅的父亲罢了。
刘屹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其实,这十一年来僻居乡野,修身习艺的生活,早已经磨灭了幼时心中的忿慲和怨恨。只是,毕竟十一年不曾相见,再度面对自己的父皇,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与他相处,彼此之间又能再聊些什么了。
刘臻看着儿子冷肃淡然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微笑着说起正事:“今日你我父子合伙演了这一出戏,想来已经暂时蒙蔽了那些暗中的眼睛。只是,你若真想保这位姑娘周全,最好还是将她贴身留在自己的身边。”
刘屹的俊脸上忽而泛起一丝红晕,语气微微有些迟疑:“可是,她毕竟是个姑娘......”
“哈哈哈哈!”刘臻闻言朗笑出声,他拍拍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地道:“傻小子,感情这种事情啊,就不能太过徇礼。姑娘家本就内敛羞涩,你若再规规矩矩,不积极主动一些,那这段感情得拖到猴年马月去啊!”他很欣慰,儿子愿意与自己谈论感情的事情,那至少说明他不再把自己当作一个陌生人了。
“可万一......她不愿意呢?”终究还是个初涉情事的少年,刘屹的心中依然有一些迷茫。
“那就想办法让她愿意。”刘臻捋了捋颌下短须,眼中霸气凛然:“你是朕的儿子,以你的身份才华,只需要稍稍施展些手段,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不为你心动!”
刘屹看向怀中人轻蹙的眉眼。心中忽然升起无限豪情:是啊,既然已经将她放进了心里,那么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成与不成,总得一试!
与此同时,皇宫西南方向,柳贵妃的挽云宫。
“你是说,只听了这么些话,便被皇上给赶出来了?”柳如云随意修着指甲,拿眼角瞥了眼身前跪着的宫女,语声轻柔若三月春水。
“回娘娘,奴婢确实只听到这几句话。”素衣宫女身子瑟缩了一下,将头压得更低。她深知这位娘娘的喜怒无常,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她,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行了,你下去吧。”今日柳如云的心情显然不错,她摆了摆手,挥退自己的眼线,然后欣赏着指甲上的豆蔻,忽然低声轻笑了起来。
“娘娘在笑什么?”贴身宫女翠浓立刻凑趣地上前问道。
“翠浓啊,你说那死了的林仙儿,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变成了一个断袖,会不会被气得再活过来啊?呵呵呵...”柳如云纤手掩嘴,双肩忍不住一阵轻颤。
“哼,就算是活过来,她也不是咱们娘娘的对手。”翠浓扬起下巴,神色间尽显轻蔑:“她的儿子不如咱们的二皇子,她跟咱们娘娘就更是没法比了。”
“呵,这下多少可以对这老三放下一点戒心了。皇上就算再喜欢他,总不至于把皇位传给一个可能会断后的人,是吧?”柳如烟腰肢一软,轻轻地斜靠在身下的软榻上,眼中的神色隐隐变幻,最后转化成了凌厉与冰寒:“不过最高兴的人,应该还是紫薇宫的那一位吧,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