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佳昌慌得没了神。
他本来只想绑骆希一人,怎知严伯“业务能力”那么高,竟把高书文也给绑走了?!
都怪他那些狐朋狗友,自从高书文倒下,就整天在他耳边分析高家的局势,皇帝已老,太子年幼,妖后掌权,说得跟什么历史故事似的。
还说高书文的身体差成这样,也不知道立了遗嘱没有,有还好,没有的话,再倒下一次,高家就要白白送一半资产给那女人了。
沉佳昌当然着急。
他自己知道一个秘密,沉佳仪不幸死于车祸前,因为家暴的原因已经想和高书文离婚了,还搜集了证据委托律师准备打官司。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场车祸,高家至少有一半是属于阿姐的!
现在每年祭拜阿姐,沉佳昌都会想起沉佳仪还在世时,偶尔会被他发现藏在丝巾和衣袖下的伤痕。
可高书文竟把阿姐的股份都给了他,仿佛是想要塞住他的嘴,拉拢他的心。
财产都留给高子默也就算了,他和高子默从小就关系好,就算高书文离世了,小外甥也不会和他交恶。
但留给外人?
沉佳昌心里一口恶气怎么都吞不下!
在烟雾弥漫间,又不知哪位少爷开玩笑说道,那就找人绑那女的呀。
绑了就跟高家要笔大钱,你姐夫要是不在乎她,不给钱,那就理所当然地撕票;要是你姐夫在乎她,给了,那就更应该撕票了。
酒和大麻上了头,晕头转向的迷幻兴奋中,沉佳昌竟真考虑起这方法。
绑架不成,至少也能吓一吓那硬骨头,逼她立个什么放弃遗产声明也好。
骆希嫁进来之前,沉佳昌在高家住了好多年,跟高宅的佣人司机都熟悉,尤其那几位以前跟过沉佳仪的老佣人,他打探了一下,竟让他听说了严伯最近似乎很着急用钱。
沉佳昌没出面,找了叁教九流的人找机会和严伯接洽,高书文戒心重,能近他身边的人没几个,如果严伯愿意合作,那将会是事半功倍。
当他找来的人跟他汇报说严伯答应了,沉佳昌发现,这件事似乎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而自己好像已经没办法回头。
只能期望着,一切都能如计划的那么顺利。
可刚刚老鼠哆哆嗦嗦的汇报已经远远超过了沉佳昌的预计,他这时的脑子像被轰轰奔驰的火车碾过,爆了一地脑浆。
他啃着指甲,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不停打转。
头已经洗湿了,难道让老鼠他们现在赶紧把人放了吗?
高书文一定知道了严伯是内鬼接应,如果放了人,高书文沿着严伯的线,一拉一扯,难保不会把他也给揪出来!
这时卧室门打开,身穿男款衬衫的妙龄女子从里面走出,刚起床的声音慵懒迷人:“你怎么了呀?”
沉佳昌语气不好:“我的事轮到你管了吗?”
女子蹙眉垂眸,一脸无措:“抱、抱歉,我去换衣服,这就离开。”
“不用了,你再睡一会。我出去一下,晚上如果我有空了再叫你过来。”
沉佳昌胡乱抓起件羽绒和车钥匙就往外跑。
女子等门外没了声音,才重新回了卧室,拿起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阿妈,他出门了。”
*
眼皮好重,脑袋也是。
手指似乎是能动的,但发麻得没了知觉。
骆希慢慢撑开酸涩的眼皮,视线朦胧不清,耳朵灌满了水,好似被关在鱼缸里,听不清玻璃外嘈杂的吵架声。
过了一会,有人来到她面前,模糊视线中走进一双有些脏的运动鞋。
下巴被人捏着抬起,她无力反抗,视线只能随波逐流。
来人应该是带了面具,黑乎乎的只能瞧见眼睛,身上烟酒味刺鼻,骆希缓慢眨眼努力聚焦,听觉也恢复了一些。
“你这是给他们用了多少药啊?怎么一个两个看着都傻傻的?”
是把没听过的声音。
老鼠转动她的脸,见她的眼珠没跟着动,彷如一条死鱼,一时有些心怵。
严井平静回他:“药效还没过罢了,再等半个小时应该就能清醒了。”
“好吧。”
老鼠松开骆希,绕到她身后,往她手腕上的塑料扎带拉扯了一下,见牢固不可拆,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一些。
他没去检查高书文身上的扎带,反正就一瘸子,难不成还能让他给跑了?
可一想起严井从福祉车上把高老板扛下来的情景,老鼠至今依然心有余悸,狠踹了脚边的轮子一脚,怒骂:“妈逼!你怎么就把高老板弄来了啊?这样一搞,我们要问谁拿钱嘛?!”
“这样你们不是能要到更多钱吗?高先生值钱还是高太太值钱,你们搞不清楚?”
老鼠顿住,这话倒也是没错。
绑了小高太太,高家不一定给钱,但绑了高先生,还能再提高一些价码,说不准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嘴里还是骂骂咧咧:“你说得容易,等真的能拿到钱再说吧!”
他踢着地上的石块往外走:“操他妈的,让那只肥猪去烧个车,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看紧他们。”
“嗯,知道了。”
骆希闭上眼,等那人走远一些才开始尝试动动手指和脚趾,想慢慢夺回身体控制权。
她不知道除了严井、说话这人、还有话语里提到的肥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不知道高书文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他平日用药都需要严格跟从医嘱,这会儿受了这么大刺激,那心脏也不知道会不会蹦跶得太厉害,血压怎么也得冲天了吧?
骆希心里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高书文的生死干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