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傅清寒有些醉意了,眼神朦胧,丝滑如绸缎的脸上染着淡红,微醺时风情万种,披散的长发落在两间,漂亮得不可方物。
卢笙灏看得出她心里有事,知道劝不住,也就陪着喝,到这儿看看窗外华灯闪烁,柔声劝说:“傅总,喝了不少,天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没醉。”傅清寒嘟着嘴有些嗔怪地看着他,“你明明喜欢我,叫什么傅总?不知道姓傅的人,不应该叫‘副总’吗?”
卢笙灏语塞:“清寒……”
“别吞吞吐吐的。”傅清寒喝了酒比较放得开,心里的话也藏不住,蹙着眉紧盯着他,压迫力十足,“是个男人,就要壮着胆子说话,尤其是对着女人,你喜欢的女人!”
卢笙灏迟疑了片刻,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强悍地对视过去:“我知道了!”
军人的风范,服从命令,坚毅果决。
“我想给他打电话。”傅清寒好像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郑重,头一歪,话题突然跳转,卢笙灏隐约觉得不该问,却又忍不住:“谁?”
傅清寒没回答,突然从包里胡乱翻出手机,找出一个星标号码,直接拨通,卢笙灏看到屏幕上写着“泛舟”,眼皮一跳,一串信息瞬间滚过脑海。
一连打了四次,没有接通,“嘟嘟嘟”的声音很寂寥,傅清寒一开始杠上了,拿着手机使劲戳,后来突然灰心丧气,双手垂在桌上,迷蒙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滑出晶莹的泪,滑下来,无声地哭泣。
卢笙灏这下有些不知所措了,拿出纸巾递过去,见她不接,抿抿嘴,走到她身边亲手为她擦拭,心里也有酸楚,他爱的女人,跟在他在一起的时候为别的男人流泪。
这也是第一次,他看到傅清寒落泪的样子,那么脆弱,那么倔强却掩饰不了心底的悲伤。
心里五味交错,两人沉默许久,傅清寒突然说:“带我去兜兜风吧,我想去江边。”
“好。”卢笙灏好脾气地应了,接过傅清寒的包,扶着她出了餐厅,柔软的手臂和略带香味的娇躯和他靠得很近,但心呢?
开傅清寒的车,卢笙灏也有点压力,这种奢华的跑车,他能想象价格,但看傅清寒状态不好,也就谨慎上路。两人到了江边,步行至桥上,晚风吹起傅清寒的发,黑色的绸缎飘逸,她的身影那么消瘦,手臂洁白如藕,细柳般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宝蓝色裙摆飞扬,走在桥上,像一幅画。
卢笙灏默默走在她身边,觉得有些许凉意,但傅清寒丝毫没有察觉,或许是酒,或许是心情。
包里手机突然响了,是和平常不同的彩铃,卢笙灏拿出来,看到是“泛舟”,递给傅清寒,示意她接听。傅清寒双眼有些朦胧,那两个字却清晰地印刻在眼底,拿过手机接起,那头传来牧泛舟极富磁性的嗓音:“清寒。”
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子让傅清寒又有了流泪的冲动。
“今天是我到傅家三年的日子,算是我的新生日,我想见你。”傅清寒带着哭腔,竭力冷静,用和缓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一旁的卢笙灏陷入沉思,关于傅清寒的身世以及和傅家的关系,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接触到。
牧泛舟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沉稳有力:“你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
“我和卢笙灏在大桥上,我想见你,现在,马上。”酒刺激着大脑皮层,让傅清寒衍生出强烈的执念,以及罕见的强硬姿态。
牧泛舟沉吟片刻,那头隐约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促,牧泛舟可能是做了什么手势,门轻轻合上,却掩饰不住动作施行人的焦虑。
傅清寒现在头脑格外清醒,但就是拧巴,她不愿意成为牧泛舟心里麻烦的女人,也不想跟他无理取闹,甚至连撒娇也是奢侈,可是现在,就是想,无法克制地渴望。
终于牧泛舟淡淡地说:“等我二十分钟。”
挂掉电话,傅清寒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要来,他真的会来?
看着傅清寒脸上的震惊和难以自制的喜悦,卢笙灏更是揪心,在爱情里总有相对的强弱势,他们之间,他是弱势,傅清寒和牧泛舟之间,傅清寒无疑是弱势。
因为爱得更深,所以委曲求全、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多的期盼,生怕令对方反感。
二十分钟后,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向他们走来,饱满的额头上映着柔和的灯光,剑眉下压似有忧虑,宝石般通透漆黑的眼眸里闪着锋锐的光,冷硬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多少有点距离感。但那上翘利落的短发和脖子上坠着的铭牌都彰显着他与傅霜等人不同的个性,衬衫外罩橘红色毛衣,休闲裤勾勒出修长挺直的长腿邪气,邪气风流,自信张扬。
这就是牧泛舟?和卢笙灏想象的完全不同!
和自己也完全不同……
卢笙灏正想着,傅清寒已经双眸闪亮,小跑着迎上去,要扑到他怀里,到半路,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就在卢笙灏要伸手去扶的时候,牧泛舟的手已经稳稳托住了她。
低沉性感的嗓音此刻更加真实地环绕在她耳畔:“别急,我不是来了吗?”
他抬手看看晚上的表:“还有两小时四十七分钟,除去睡眠时间八小时,这个生日我陪你约有五分之一,足够了,留点机会给别的男人。”他微微一笑,看向卢笙灏,冲他点点头:“你好,我叫牧泛舟,楚澜国际ceo。”
卢笙灏表情有点僵硬,心中又是风暴席卷,又是震惊,还有许多难以描述的复杂,勉强回以微笑:“我叫卢笙灏,在顶点娱乐上班。”
傅清寒歪在牧泛舟身上,被风吹久了,有点头疼,柔声说:“能见到你真好。”
牧泛舟轻佻地笑笑:“美人邀约,怎能不来?不过现在天晚了,先送这位先生回家?”
卢笙灏澄澈的眸子里有些不甘心,但也清楚现在自己才是多余的人,咬着唇说:“不用了,你们去玩吧,我自己打个的回去。”
双方推让了几句,牧泛舟松了口:“既然你和清寒是同事,不如你开她的车回去,明早送到公司。”
此刻的傅清寒已经化身小女人,顺从得像一只小猫咪,加上头疼,也就点着头:“灏,开我的车回去。”
卢笙灏看着她甜蜜又略带忧虑的脸,心里酸涩,坚持要自己坐出租车。两人拗不过他,只得陪他下桥拦车,看着出租车一路走远,牧泛舟才搀着傅清寒到避风处,从手腕上解下手表:“没准备礼物,不嫌弃的话,这个送你。”
这只表,牧泛舟戴了很久都没换过。
傅清寒怎么会嫌弃?珍重地接过来,紧紧握在手心,含泪扑到他怀里,在卢笙灏面前克制的情绪喷薄而出:“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