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航咬着鸡头,眼睛向上看思考道:“仔细算,都有12年了。”
“您和老板感情真好。”
金允航哈哈一笑:“是啊,我俩虽然同岁。但是雅人一直比我成熟,很照顾我。做事的手段也比我高,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啊。”
“金先生,很佩服老大?”
“别金先生,金先生的了,我年龄比你大,叫我金哥就行。很佩服啊,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嫉妒,他身体虽然不好,这也没办法,他小时候发烧太严重,肺炎的后遗症。但是头脑真是一流,跟他一比我就成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了。”
22、二十二
“他从来没有服输的时候,都是那么从容,有他在,我以后还会受到很多照顾吧,很安心的朋友,心思又细腻,像父辈一样。”
金哥这个称呼费长乐实在是叫不出来,费长乐省去了称呼:“我们同样很敬重他。金先生,结婚了?”
金允航连忙摇头,藏不住心事的脸微微泛红:“没有,不过有女朋友了。同事,女警花,很厉害的。”
“孙雅仁这点就比不过我了,他到现在还单身呢,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都没时间谈恋爱,有失必有得啊,虽然普通点,但是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幸福。我只能在这点上胜过他了吧。”
费长乐点点头,诚恳的道:“您的心态真的很让人钦佩,就像能给人带来正能量一样,虽然您常受老板的照顾,但相比老板也很受您的启发吧,在您这里得到了很多鼓舞,才会想回报您。”
金允航一愣,右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我都有些害羞了,说的我多么伟大似的。”
“唰”纸门拉开,孙雅仁双手湿淋淋的,费长乐递上纸,将拉门关上。
“聊什么呢?”孙雅仁道。
“和长乐聊天,真是健谈的人,态度给人很诚实的感觉,聊的很愉快。”
“他?健谈?”孙雅仁挑挑眉,费长乐没有回答,翻弄肉串。
金允航拿过一旁烤好的肉串递给孙雅仁,孙雅仁接过,咬了一口,和刚才费长乐烤的味道不同,说不上难吃,但差了点什么。
“老大,给。”
孙雅仁咬了一口费长乐烤过的,顿了一下,咬下第二口,直到把整个肉串吃完,点了根烟,催促道:“快点烤。”
孙雅仁喜辣,只有费长乐知晓,费长乐烤的肉串完全是按照他的口味,而金允航烤的肉串是甜咸味,喜欢蜜汁鸡脖的金允航爱吃甜味。
一个是他爱吃的口味,费长乐的食量孙雅仁是知道的,现在也就是个半饱,空着肚子,认认真真撒着辣椒面,抽空吃一口自己盘子里孙雅仁不要的食物。
另一个,是金允航按照自己口味烤出来的,知道自己能重新进食后,金允航表示恭喜,没有问及自己喜欢的口味。这也和以前的相处分不开,金允航喜欢的,孙雅仁都不讨厌,时间久了,金允航也就不问了。
“费长乐,你喜欢吃什么?”
费长乐停下动作,回答:“我不挑食。”
孙雅仁轻笑,“白痴,快烤,我饿了。”看了眼只吃了一口的甜咸味肉串,这是金允航亲手给他烤的,光是这么想,他的心就波动了。眼角瞟过手指被辣椒面刺激的充血的费长乐,孙雅仁将肉串放进了费长乐盘中:“我不爱吃甜咸味的。”
“哦。”费长乐应了一声,几口吃光。
除了孙雅仁和金允航,其余人都喝了酒,马云自然不能开车送孙雅仁回去。
“我开车把允航送回家。”孙雅仁道。
“那你直接住下来吧,小娜今天应该不来。”小娜是金允航的女朋友。
在场的人刨除张强都知道,对于这个提议,孙雅仁不会拒绝。
“好。”孙雅仁很自然的淡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看了眼费长乐,孙雅仁没有说什么,将金允航扶上车后,开车离开。
孙雅仁临走的一眼是自我的询问,要不要带着费长乐,没有费长乐,他晚上八成是睡不着的,但和金允航独处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
谭文也喝了酒,将自己的车留在停车场,和张强顺路两人打车一同离开,马云也扶着谭文回家。
费长乐打车到家时已经10点,坐在书桌前,修改着自己构思的武器。
“铃铃。”工作专用的手机响起,知道号码的只有谭文、许峰和孙雅仁。
接起电话,瞥了眼墙上的表,12:25.
“您好。”
“武昌街,来接我。”孙雅仁沙哑的声音掺杂着秋夜的狂风,撞击着费长乐的耳膜。
放下电话,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进柜子,套上运动外套,拿上钥匙出家门。
新房子地角太偏,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出租车,幸好孙雅仁说的地方费长乐去过,顺着笔直的午夜马路,费长乐快速奔去。
打车需要20多分钟,费长乐抄小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武昌街,站在街角,除了路上走过一两个喝醉的酒鬼和小青年,根本没有孙雅仁的影子。
开启生命之纹,费长乐转过身,顺着其中一条小路走进去,道路尽头,居民小区的铁门路灯下,一个男人独自站立。
晕黄的灯光下,小飞虫杂乱的飞来飞去,男人抽着烟,慢悠悠的转过身,细密的睫毛微颤,皮肤白的瘆人。
“这么偏的地方你都能找到啊。”
脱下运动外套,费长乐将衣服披在只穿了灰色衬衫的孙雅仁身上,将衣领立起,包裹住脸颊,费长乐的身影打在孙雅仁的侧脸,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看起来很冷吗?”
费长乐没有回答,你看起来,就像快要倒下了。
与金允航交谈过后,费长乐了解到,金允航并不知道孙雅仁的性向,也不知道他身体虚弱的真正原因。
在他的心里,孙雅仁精明又强大,是一个没有破绽的,长者。
说长者一点不为过,遇到事情,孙雅仁都会帮忙解决,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前辈形象。
孙雅仁固然强大,也需要有一个人,可以承托住他千疮百孔的灵魂,可以负担得起,他身上施加的痛苦。显然,金允航不是这个人。
孙雅仁不需要怜悯,他缺少有一个人,将他对爱情的执着、卑微的情绪,妥善安放。
费长乐站在孙雅仁的身前,抵挡着午夜的寒风,这阴冷的深夜中,费长乐只穿了一件下午比赛的运动半袖,却是一身的热汗。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家住的地方太偏,没有出租车,跑来的。”
孙雅仁紧了紧身上的运动外套,泛着淡淡的汗味。
“会开车吗?”
“只会一点。”
“什么时候学的。”
“下午,谭文教的。”
孙雅仁笑了笑,将车钥匙扔给费长乐,“你开车。”
坐上驾驶位,车里的温度还是很低,费长乐按照谭文说的,将车子启动:“老板,这是我第一次开车。”
孙雅仁目视前方,点燃一根烟,目光虚无,“没事,我相信你。”
生命之纹收起,感觉到了孙雅仁身上的气息,不只有金允航的,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沾染少量香水味。
急停了两次后,车子开始平稳的行驶,费长乐除了红绿灯之外,并不会看其他的交通标志,连续走了两个单行道,差点与对面的车撞上。
孙雅仁也不提醒,漫无目的的凝视着远方。
“老板,您让我开车并不是信任我。”
孙雅仁转过头,点上一根烟,道:“你想说什么。”
“您之所以让我开车,是想着,即使撞到也无所谓。”
“……”
“您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我想是金先生的女朋友去了。”
“闭嘴。”
“就算知道他有女朋友,但还是接受不了看金先生和别人……”费长乐的话音未落,孙雅仁一拳打了过来,费长乐没有躲闪,快速踩下刹车。<br/> 右脸颊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拳,孙雅仁身体虽弱,14岁后就开始习武,拳头一点都不留情面,费长乐嘴角磕到牙齿上,伤口处血液顺着下颌留下,右脸颊红肿了起来。
“看来我最近太放纵你了。”目露寒光,孙雅仁微眯双眸道。
“生气代表您害怕了。”
掏出枪,上膛,抵住费长乐的太阳穴:“我让你闭嘴。”
费长乐眼神沉寂无波的凝视着孙雅仁,没有任何的躲闪。
“是谁告诉你的?”孙雅仁问道。
“您指什么。”
“你知道的事还不少啊,是谭文?还是许峰告诉你的?告没告诉你,我的肛、门曾经撕裂到无法合拢?说没说我因为想吸毒卑贱的匍匐在地,还是我对金允航的龌蹉的想法?”孙雅仁的情绪没有波动,声音沙哑冷淡的质问出激烈的话语,淡色的双眸就像一滩泥沼。
“我并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受我这样的人支配,很恶心吧?”
“老板是很完美的,只有在面对金先生的时候,您才会失态……”
又一拳,在同样的一方落下,费长乐的牙龈慢慢渗出血来。
下颌的血液滴在衣物上,费长乐从副驾驶前方的小柜子中取出纸巾和药膏,拉过孙雅仁的手。
孙雅仁的手一颤,任由费长乐将上面的血擦去,拳头在击打的时候撞到了费长乐的牙齿,微微破皮,费长乐将消毒药膏涂在上面,贴上创可贴。
孙雅仁的车上,时时备有药物和枪支。
贴好后,费长乐放开孙雅仁的手:“我从没有认为老板您恶心,无论老板您有什么样的遭遇,我这个人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孙雅仁转头看向窗外,冷淡道:“开车。”
“回别墅?”
“遮阳板上有地图,随你开。”
取下地图,费长乐确认现在所在的地方,打算顺着公路一直开。
启动车子,孙雅仁淡淡的道:“这个路口往前右拐是单行路。”
“是。”
孙雅仁扔过来一包东西,费长乐拿起一看,是伤口消毒湿巾。
23、二十三
开车的时候并没有确认油桶的存储量,费长乐无意间的一瞥,剩余少的可怜,能不能到达最近的加油站都是问题。
幸好没有上高速公路,顺着道边停下。
孙雅仁一路看着窗外,一支接一支的吸烟,感觉车子停下后,问:“怎么停下了?”声音有些嘶哑。
“快要没油了。”费长乐记得后备箱有水,按下后备箱按钮后下车。
从后备箱取出两瓶水,向周围望了望。
静谧的公路上许久才有一两辆车通过,两排路灯祥和的延绵向远方,带有腥气的风吹拂起运动衫。
转头望去,波澜起伏的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打开车门,车内暖和的气息迎面包裹住泛凉的肌肤。费长乐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孙雅仁。
许是吸烟过多喉咙干渴,孙雅仁喝了两大口:“这是哪里?”
“海边。”
孙雅仁虽然一直在看着窗外,但却什么都没映入眼内,听完费长乐的回答,才发现目光所及处是一片大海。
凌晨,在温暖的车内凝望大海。
深夜里海平面就像一滩浑浊的墨水。看到大海的一瞬间,孙雅仁会想到,自己有没有在这里扔过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