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笑道:“别说两张,你要是愿意就是叠完也没事!”说着便进门去洗澡了。
天真出来时,玉汝已经叠了一个纸鹤,和一枚纸戒指,颇为精致,安然地立在她的书桌上。
“你的手真巧,我早忘了怎么折纸!”天真抱出一床新棉被,然后开始铺床,玉汝便过来帮着她铺。天真看她心情好像恢复了些,想着或许是叠纸鹤时候想通了许多。
天真熄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天真很想跟她说说话,又怕引得她情绪激动睡不着觉,便也默然。两人彼此沉默着,在这安静的黑夜里。
玉汝突然轻声地叫道:“天真?”
“恩?”天真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后悔当初选择做一个演员?”
“我也不知道,要是当初我没误打误撞进星辉,我也许也不会碰到那许多人,许多事,好的坏的。哎,要是当初没有进星辉,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在干嘛,或许还在卖奶茶或许在老家教幼儿园吧。”玉汝恩了一声,天真又感慨万千地说:“但是老实说,我现在真的还是挺喜欢演戏的。我以前不知道我爱做什么,我现在知道了。” 天真感慨着,这段时间她确实碰到了许多事,看清了许多人,也认清了自己。
“我最近总也想起过去。”玉汝也开始说话了,她沙沙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显得幽怨而沧桑,“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家,过桥的时候,我都远远看到我姥姥在家门口抱着暖炉晒太阳,我一边冲过桥去,一边放声大叫:‘姥姥!我回来了!’”
玉汝说到这,便顿住了,她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我多希望重新变回那个小女孩啊。我多爱那样的画面,那座桥,那抹夕阳,我的姥姥。那整个的世界在我背上行囊来帝都那一刻就崩塌了,再也回不去了。……我长大了,行过许许多多的路,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还得到过许许多多假意或真心的爱慕,可是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毫不重要,我最爱的,就还是童年的那一座拱桥,在某一个冲动的时刻,我真愿意用我现在的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努力去获得、并且非常珍惜的,来换取,变回那样一个小女孩,奔跑过桥,桥那边,我的姥姥,她在望着我。”
天真听着,她想起她的老家,她想起她母亲,忽然鼻子狠狠一酸,眼泪哗哗地流着,沿着太阳穴落在无尽的黑暗里。
“可是,我的姥姥,再也不会在家门口等我回去了……”
—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天真在睡梦中恍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水瓶摔碎的声音,她突然惊醒了。一摸身边空荡荡的,玉汝!第六感告诉她,出大事了!
她跑到阳台上,雪已经停了,外面是一个白的毫无生气的世界,就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多了一块红色,那么刺眼,那么炫目……天真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狂飙出来,拼命地往楼下跑去。
“玉汝!玉汝”玉汝看着她,笑了笑,便闭上眼。天真瘫在地上抱着她,一摸她的脑袋已是海绵似的柔软,温热的血液不停地从她后脑勺奔涌而出,淌过她的指尖,刺痛她的心。
天真打了120,马上把她送到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好累也,睡觉了,大家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有空给写个评哦!
☆、53香消玉殒
电话响时,正啸正和白霜哼哼哈哈,做的起劲。白霜也正在他身下欲*仙*欲*死,便任性道:“不接,不接,是谁也不接!”
正啸迟疑了一会,可是电话一直持续着,心想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事吧?便笑道:“我看看是谁,你放心,我两头不误事就是了,乖~”说着给她狠狠弄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伪男,便又来气。
“伪男!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我私人时间打扰我!”正啸一边放浪形骸,一边骂骂咧咧,白霜怕自己叫出声来便咬着他肩膀。
“王总……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出大事了……”
伪男的语气非同寻常。
“什么事?你快说!”
“林玉汝她……她跳楼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正啸整个人吃了一惊,全身顿时软下来,白霜也感觉到了,也不咬他肩膀了。
“她昨天好像住在天真那边,结果就在刚才,她从星辉新人公寓顶楼跳了下来。天真刚才打电话给我,现在在医院里,说是正在抢救……”
正啸一点心思都没了,索性坐起身来。他最近太忙,知道林玉汝出了丑闻,但也没好好关注。童天真在医院?她现在不知道怎样?她和林玉汝关系很好,前段时间刚失恋,现在好朋友又生死未卜,恐怕要精神崩溃了吧?
“在哪家医院?”
“王总,您就不用去了,我通知您是让你有个准备,到明天恐怕记者媒体都要炸开锅了,我们星辉可就麻烦了。”
“恩,你马上以我的名义通知宣传部、公关部,让他们做好准备。让公关部跟警方搞好关系,统一口径,免得外界流言蜚语。”
“恩,明白了。”
“在哪家医院?”正啸又问。
“您还是别去了……”
“在哪家医院!”正啸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咆哮着。
“一一七医院。”
挂了电话,正啸心乱如麻,回头见白霜流着泪愕然地坐在床上,刚才伪男的话她也听见了。
正啸知道她们四个人曾一起生活学习,总归还是有情义的,安慰了她几句,就要出门。白霜执意要跟去,正啸就带着她一起去。
“玉汝姐怎么这么想不开……”白霜在车上哭着颤抖地说着。
林玉汝的死对正啸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她是星辉未来的一姐,怎么忽然间就香消玉殒了?他好像觉得当初星辉的四朵金花被下了诅咒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出事。下一个会是谁?他看着白霜,却更担心天真,她那么倔,肯定得罪不少人,况且,现在她身边连个保护她的人都没有。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油门,他想快点见到她。
下了车,因为动作太快,白霜穿着高跟鞋,扭了脚。正啸顾不得这许多,便道:“你回车上揉揉,我先去上去看看!”便飞快地跑进医院。
正啸冲进医院,激动地问了导诊台,那个值班护士一听是找林玉汝,就说“跟我来”。正啸匆匆地跟着她走,一直走着,越走越阴森,那个护士没有带他去抢救室,也没用带他去重症病房,而是直接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玉汝死了。
天真站在太平间外,玉汝的尸体被蓝色卫生布隔离着,院方说自杀死者还需要法医鉴定,亲属暂时不能靠近。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亲近的人死去,更没有亲眼目睹一个人,浑身是血,怎么喊她都回应。她的脑子一会儿一片混乱,一会儿又一片空白,她欲哭无泪,唯独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然后快点醒来。
正啸看见她时,心痛了。他从没见过天真这个样子: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两腮凹陷,脸上和头发还沾染着斑斑血渍,再一看,衣服上、手上全是血。她的整个人都变了,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阴郁。他知道她重义气,现在活生生地看见林玉汝死去,肯定是精神崩溃了。
天真看到他,眼神也还是麻木,怔怔的,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正啸再也按捺不住,走过去轻轻一拥,她便倒在他肩上。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天真感受到正啸身上的暖意,终于有了知觉,也不知道怎地,她并不想离开他的肩膀,任由他拥
着,她的哭干的眼眶终于又在此刻受了刺激,一滴一滴,最后连成一片,过道里冷风吹过,只觉得脸上刀割一般犀利地痛。
正啸也没说安慰的话,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便紧紧地搂紧她。此刻,他心如刀割,他很自责,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把这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带到这个明争暗斗的世界来,带进来了却又不好好保护她。
迷离间,天真看见白霜正呆呆地望着他们,天真终于清醒了些,她知道她不该这样没有理智地抱着王正啸。便挣脱了他,往后退了退,木然站着。
白霜便走过来,拉起天真的手:“天真姐……”天真只是红着眼圈,麻木地站着。
这时医院里来了个几个警察。
一个警察过来说:“你们是死者家属吗?由于死者是自杀,我们警方会让院方负责把尸体转送去殓房化验。化验好会直接送入殡仪馆,到时会通知你们。”
正啸点点头。天真只是愕然,人都死了还要化验什么。
随后那个警察打量了一下天真,看她浑身血迹斑斑,便问:“是你最早发现死者的吗?”
“恩。”
“那麻烦你随我们去勘察一下现场,再回警局做个笔录。”
正啸看天真这个样子去做笔录十分担心,但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尽早了断,不然外界就会胡乱猜测,拖延一分钟就会产生无数的诽谤和流言。
正啸便递了烟给那两个警察,“警察同志,她刚受到刺激,精神状态不好,让我陪她一起去吧!”
那个问话的警察打量了正啸,接过了烟却依旧一脸为难,道:“您是星辉的王少总吧?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勘察现场不能带除了当事人以外的人去,这是局里的硬性规定,我不能违规啊。不过您放心,我们不会为难她的。”
说着几个警察带着天真就要走,天真走过正啸身边时,看了一眼正啸,正啸的目光担忧但又温柔地望着她,似乎在说“没事的”。
那个小个子警察勘察了玉汝死亡现场的大滩血迹,采了样。便要求去看看天真的房间。
“她为什么找你?”一路走着,那个警察问。
“她被记者逼的,没有办法了……”
那个警察觉得她有些答非所问,又直接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好姐妹。”
到了楼上,天真拿出钥匙,可是手抖的厉害,怎么也打不开,那个高个子的警察拿过钥匙便帮她开了房门。
一切还是昨天的样子。两个警察环视了整个房间,然后盯着桌上的玻璃杯。
那个小个子便又将那杯水取了样。又看到桌上的手机。
“是你的吗?”
天真道:“不是。玉汝的。”
那两个警察又把手机用一个塑料袋密封好放进侦查箱。
两人又去考察阳台。
天真没有跟出去,愣愣地观察着这个房间,明明昨天玉汝还在这里跟她说话,跟她拥抱,甚至连她的声音都还留在这间屋子里,可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突然,天真发现玉汝昨天叠的纸鹤和戒指赫然放在她的床头。她突然心惊了一下,玉汝回来过?但马上她明白了,她肯定是昨天跳楼之前放的,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想让她看到!这样一想,她便飞快冲上去把这两个折纸拿起来装进口袋,她不想让警察看到把这些也带走。
那两个警察进来了。
“她不是从你的阳台上跳下去的,而是从天台。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上去看看。”
天真点点头。
他俩一走,她便马上掏出那只千纸鹤,透过纸背,隐隐看见里面有字!
她心跳加快,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把千纸鹤打开。
“天真:
人们常说人如其名,真的,我祖父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以后能够“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那些苦难我都受了,我也该走了。
能认识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但是,认识他,或许才是我这一生的意义所在。那天,他说他对不起我,他妻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跟他大闹,说要去举报,他很无奈。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官的怎么可能放弃名利地位和我在一起呢?
我有时候想我要是没有遇见他该多好,我要是从前那样简简单单地跟我姥姥过日子该多好,可是偏偏我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离开他让我痛不欲生。死亡,对我来说是一个解脱,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也不需要他为我心疼,只有这样活着才是真正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