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

1779 奇葩小组合

不多会儿,叫大壮的青年和眼镜男忙不迭从几个口袋掏出一堆有零有整的钞票,粗略估计能有个八九百块钱。

“你的呢?”我抬腿踢了一脚那个打扮的很社会的开车司机,小伙迷茫的昂起脑袋看向我,似乎没听到我说啥。

眼镜男双手抱头,瞟了眼车内,接着可怜巴巴的朝我解释:“大哥,他耳朵聋,助听器估计刚刚掉车里了,你得让他看着你说。”

“聋子?”我将信将疑的瞟了眼社会男。

“大哥,我听不见,但是能看懂唇语。”社会男狂点两下脑袋回答,嗓门确实比一般人要大不少。

我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喝骂:“看懂还特么不掏钱,你寻思啥呢!”

“掏,我掏!”社会男扯着脖颈嗷嗷喊,很快也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钞票。

“就这点碎银子?你们咋舔着脸好意思自称劫道的?败兴!丢人!”我弯腰捡起来仨人的钞票,不满的嘟囔。

眼镜男抽吸两下鼻子,很是专业的小声回应:“大哥,我们今天刚开张,算上您总共才碰上俩客户。”

“你们这个团伙挺奇葩呀。”我扫视一眼哥仨,忍俊不禁的咧嘴笑出声。

一个长得个高中生带个先天性痴呆,外加上一个聋子,说实在话,我从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这种组合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眼镜男舔舐两下干裂的嘴皮子,讨好的恳求:“哥,我们其实都挺可怜的,大壮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所以看起来傻乎乎的,尿盆是药物过敏,才会变聋的,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您看您钱也抢了,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滚蛋,少他妈跟我讲述你们的安徒生童话,来,你把衣服裤子给我脱了!”我不耐烦的蹬在眼镜男身上。

眼镜男被我一脚踹的坐在地上,抬起头瞠目结舌的咽了口唾沫:“哥..您不光劫道,还要劫色呀?”

“快点个鸡八,别废话!”我攥着匕首大声呵斥。

眼镜男咳嗽两声,搓了搓面颊,神情忧伤的指向身后喃喃:“大哥,您要是非劫色的话,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那边有片苞米地..”

“三..二..”

我烦躁的翘起三根手指头。

眼镜男打了个激灵,慌忙站起来,往下撸自己的格子衬衫:“我脱,为了兄弟们我脱。”

不多话,这小子脱的光溜溜的,只剩一条豹纹的四角裤衩,鸡肋排似的小胸脯上竟然还纹着个粗线条“義”字,接着他双眼噙着眼泪,两手扶在车尾上,微微撅起屁股,屈辱的抽泣:“大哥,我是第一次,麻烦您轻点。”

没理他的话茬,我迅速将他的衣服、裤子套在自己身上,我又指了指大壮努嘴:“来,把你的鞋脱下来。”

“哥,我有脚气!”大壮楞了几秒钟,笨拙坐到地上解开鞋带。

眼镜男扭过来脑袋,挪揄的问:“大哥,你不那啥了呀..”

“你瞅你长那个山炮样儿吧,还特么没我脚趾头盖好看,我能对你有啥非分之想。”我嫌弃的扫视他一眼,迅速换上大壮的运动鞋,清了清嗓子道:“相逢就是缘,我呢,初来乍到也不乐意惹麻烦,你们给我送到石市火车站,咱就当谁也没见过谁,ok不?”

眼镜男长吐了口浊气,捣蒜似的猛戳下巴颏:“ok、ok,太ok啦。”

“你也别光不出溜的,暂时先穿上我换下来的衣裳。”我摆摆手,示意他们上车。

几分钟后,我们再次起航,这回我确定了,那个开车的社会男还真是个聋子,上车以后就从手扣里翻出一个助听耳廓,戴在了耳朵上。

“话说,他鸡八也听不见,你们是咋招呼人上车的?”我一只胳膊搂着眼镜男好奇的问了一嘴。

眼镜男缩着脖颈回答:“总共就两句台词,一句哥们上哪去,一句车费二百不还价,剩下他根据客户嘴型临场发挥。”

“大哥,我能看懂唇语的。”社会男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朗声说道。

“还鸡八挺有才。”我歪笑着摇摇脑袋,冲眼镜男问:“你怎么称呼呀?”

眼镜男咳嗽两下说:“我叫董咚咚,董事长的董,泉水响叮咚的咚。”

我拍了拍他后脑勺调侃:“嘿卧槽,我这名儿带语音功能的呗,听着咋那么有节奏感呢。”

“哥,我不骗你,我真叫董咚咚。”眼镜男表情诚恳的望着我。

“甭管你叫啥吧,往后走点正道,你说像我这样式的,一瞅就知道挺可怜,你们咋还忍心抢人钱呢?”我点燃一支烟,轻飘飘的吐了口烟圈道:“这也就是我心软,要是我碰上我那帮哥们,不给你们腿掰折这事儿根本不算完。”

“是是是,我们一定改..”董咚咚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原本属于董咚咚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丢给他,皱着眉头威胁:“不该说的别瞎嘚嘚,开免提。”

“明白。”董咚咚赶紧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道稚嫩的男声:“咚子,今晚上李胖子跟大宝哥在车站谈判,大宝哥这边人头费一人五百包烟管饭,你来不?”

“我..”董咚咚小心翼翼的瞟了我一眼,随即咽了口唾沫道:“我不去啦,我妈让..让我回家吃饭呢。”

电话那头的人笑呵呵的骂了一嘴:“你特么溜大了吧,你妈死多少年了,上坟头跟你妈聚会呀,别废话昂,喊上尿盆和大壮,还有你在职中收的那帮小孩儿,晚上八点半车站不见不散。”

没等董咚咚再说什么,那边已经“啪”一下挂断电话。

董咚咚求生欲极强的马上出声:“那啥..大哥,我真想学好,你也看见啦。”

瞅着面前这小子,我莫名想起来我和钱龙、杨晨刚出社会那会儿的时光,最底层的混子想吃饱饭无非就几样活计,要么是跟着有实力的大老板搞强拆,要么就是“出警”占人头。

我唏嘘的叹了口气道:“没事儿,活着不就为了口饭吃嘛。”

董咚咚讪笑两下,没有接我的话茬。

行驶了差不多八九分钟,我随口问了一句:“这块离车站有多远?”

眼镜男看了看车窗外,语速飞快的回答:“车站在桥西区,咱们目前在藁城区,差不多五六十分钟的路程,很快的,尿盆你踩把油门,别耽误了大哥正经事。”

“哦。”尿盆回应一声,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将我放到车站广场附近,董咚咚谄媚的笑道:“大哥,这是车站南广场,出站的大部分都从这里走,您看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

“行,麻烦了啊。”我点点脑袋,将匕首丢给他,利索的蹦下车,随即摆摆手道:“那就再见吧。”

“诶,大哥慢走。”眼镜男挤眉弄眼的朝我挥舞手臂。

等车子开出去十几米远后,眼镜男又从车窗口抻出脑袋,冲我竖着中指咒骂:“狗草类,别让我再碰上你,下回肯定把你手打折..”

与此同时,大壮和尿盆也同时抻出胳膊,比划了一个中指。

我无语的摇了摇脑袋,这仨小混子完美的诠释了一把什么叫欺软怕硬。

从广场附近杵了几分钟后,找到一家小商铺,使公用电话拨通了刘博生的号码:“喂生哥,你啥时候能到石市啊?”

刘博生没好气的骂咧:“我特么会飞,既不能坐火车也不能坐飞机,你感觉从羊城开车开到石市眨巴眼能到吗?你先找地方住下来,明天先买部手机,别特么总找不着你人。”

“劳驾,让一下。”我俩正打电话的时候,六七个扛着大包的民工涌进小商店里,一个民工背在脊梁上的大包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骂街,看了看对方的打扮又没忍心,捧着固话听筒道:“那你抓点紧昂,老子一个人搁这块呆着倍儿没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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