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馆内绿柳之中,陆宁慢慢踱着步。
身后跟着刀婢中的“四刀”,做小书童打扮,这陇如部的小丫头虽然略黑,但容貌清秀,倒也可人,而且比较瘦弱,看起来,清秀单纯,人畜无害。
但谁又会知道,这小丫头实则是狼性,心狠手辣的近乎残忍。
大小四刀婢,在陆宁登基后终于在宫中有了名字,“大刀”、“二刀”、“三刀”、“四刀”。
虽然名字很是糊弄了些,但四个刀婢,却是激动了几天几夜。
而且这贴身四刀婢,已经都升为司杖,正七品女官。
大小蜜桃,现今则升为总管尚秘书,为正六品女官,也是齐律女官例中的顶格了。
四刀婢这一序列的女官,总管为尚服,同样是正六品女官,和前唐一样,女官中尚服之职,管理司宝、司衣、司饰、司仗四司。
司宝掌瑞宝、符契、图籍;司衣掌衣服首饰;司饰掌膏沐巾栉;司仗掌羽仪仗卫。
四个刀婢为司杖,司杖之下,又依次有典仗、掌仗、女史等女官。
不过实际上,现今宫中女官远远没有满额,大小蜜桃这两个总管尚秘书,也承担了总管尚服的角sè,而且微服出巡,就更是没那么考究了。
红翎卫及契丹女卫们,则单独设了大内女卫一司,野人纳米为大内女卫总管,同样是正六品女官,副总管野人大花,正六品下,统领汴京皇宫中数百名女卫。
说起来,四名刀婢作为正七品女官,在女官中身份已经不低,毕竟常年跟在圣天子身边。
陆宁领了装扮成小书童的“四刀”,是突然发现身边还是要有个人,送信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四刀平素背后的弯刀已经不见,而是暗藏匕首,腰间鼓囊囊外人看以为是帮主人携带的什么书籍或笔墨的东西,自然便是火铳。
扮小书童,当然不能由大小蜜桃来,太惹眼了,而且,四刀和三刀,也是名义上自己在二层小铺中的两个婢女。
只是,眼角余光瞥到四刀,陆宁想起大小蜜桃,心里立时极为尴尬。
早日间,见到大小蜜桃那两个小丫头脸蛋红的啊,更不太敢看自己,躲躲闪闪的,有时两个小丫头自己互相对视,都立时红脸看向别处。
陆宁立时就明白过来,隔音效果应该不怎么好,贵儿很矜持很含蓄,而且,好似比五娘昏厥过去还早,但大床咯吱声,贵儿那销魂的低低娇啼,含羞带怯的告饶声,自然被大小蜜桃两个小丫头隐隐约约听到了。
一直将大小蜜桃看作妹妹,这,就有些尴尬了……
晃晃头,不想了不想了,想想天下大势吧。
现今齐境,正消化旧体系同时休养生息,若说战事,也就赵匡胤有可能袭河中,但赵匡胤新败,现今收拢残部提振士气还来不及,河中大营有林仁肇部,河中府又地利天险,赵匡胤就算提兵来犯,也没什么大不了。
北汉,后蜀,那都不用想,国主就都是得过且过之辈,南唐,却是自己下一个目标,自己来这颖州,另一个目的,本就是要和现今清淮军实际的掌舵人孙羽接触接触,看看自己和他的赌约,还做不做数。
最大的隐患,当然是契丹,但河北大营、河东大营到京戍大营,实则层层布防,主要便是防范契丹那睡王突然发神经来犯境。
不过从胡商的情报来看,这种可能性倒是很小。
而且,每天都有各路密报送来北苑,内阁每十天的例会,自己本来就懒得理会,遇到重大事情,自也会呈报给自己。
虽说赵普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但送去内宫需要自己批复的奏疏,还是会隔几天就送过来。
自己在这颖州,和在汴京,也没什么不同。
而且说起来,自己一向就没老老实实待在都城过,不来颖州,这时候怕也去青州打铁铸炮了。
群臣早就习惯自己这般神秘了,中枢运转,也一直良好。
自己原本也希望,几代之后,将来治国以内阁这种体制为主,自己后代,慢慢的,做个吉祥物就好,实则真一直做威权帝王,对子孙后代未必是好事,毕竟不是每个子孙都天纵神武,胡搞乱搞下,搞得十几代几十代后,自己断子绝孙,华夏更沉沦混战,这样的例子可不少。
当然,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怎么在现今这个时代,把这个框架比较合理的做好,自己也从来不是觉得什么文臣内阁制,政体就先进?
不说其他,将来慢慢的,如何令军卒只为国家和皇权服务,就是个大问题,最主要还是思想的guàn输,甚至不是guàn输给军卒,而是要guàn输到每个民众。
至于未来各大营将领互相tiáo动,这类制度,反而是小节。
说到底,如果最底层民众启蒙了国民意识,拥有最qiáng烈的民族自豪感,生活又不至于到冻死饿死的地步,甚至可以看得到的生活会越来越好,那么,什么将领拥兵自重,什么分裂之类的,就没有生存的土壤。
而做不到这一点,仅仅靠防范什么将领、重臣之类,那自己和这些古代帝王,就没任何分别。
如果自己制度下,以后选拔的一代代jīng英,不能引领国家前进,而是陷入越来越腐化的怪圈,这些jīng英们又自己做不到改良制度,民众们不说生活变得更糟,哪怕就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仅仅能维持个温饱,那么,这个国家崩塌,也没什么可惜的。
所以,自己这第一代,有着绝对权威的始皇帝,一定要为子孙后代打好基础。
不过,自己好像,新陈代谢太慢了,不知道,会不会活个几百年……
那,就真的可以看到本国火箭上天,宇内称霸了吧?
突然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个荒唐念头。
陆宁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由莞尔。
这时,绿茵道另一端月洞门外,匆匆走进来几人,当先的正是白白胖胖的焦晃。
这学馆,他家开的一样,来去自如,甚至都没人通报。
“文教授,看到你就好了,哈哈!”焦晃大笑着走过来,又回头:“赶紧给我滚过来!想我打断你狗腿吗?!”
被他责骂的,满脸苦相的一个小白胖子,十七八岁年纪,简直活脱脱一个小号焦晃。
“快来,给文教授磕头!”焦晃怒喝着,转头看向陆宁,又一脸笑:“犬子焦赞,家中行二,很不成器,以后全仰仗文教授了!”
焦赞?陆宁呆了呆,哑然失笑。
焦赞看起来,很是惧怕父亲,走上两步,双膝跪倒大礼参拜,“老师,二郎给你磕头了!”还真嘭嘭嘭磕了三个头。
陆宁已经闪开,无奈的看着焦晃,虽说拜师没有这么潦草的,那都要焚香举行仪式的,但这焦晃,显然有些用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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