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基纽站得笔直,双肩张开,绑缚在小腿的护腕相互碰撞。
弗利萨用雨披遮住头部,抬起右臂直接把挡在面前的金属门轰成废墟,粗重的线缆断为两截,断开的地方有火花跳闪。他漫步在废墟和暴雨中,尾巴掀开雨披左右摇晃,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尚波。
指挥室的另一侧并没有坍塌,基纽站在那里没有被雨淋到。惊雷炸响,把基纽狰狞的影子投映在地上。
弗利萨刚刚离开,两颗米白色的小型战斗宇宙船从天而降,砸落在基纽背后的金属地板上形成两个深坑。宇宙船升腾着炙热的烟,两个舱门同时下降。
“基纽大人,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吧?”从宇宙船内走出的是个紫色皮肤身上长着斑点的宇宙战士,下颌长着两条触须。
“邱夷?你来这里做什么?”基纽侧过身,冷冷的望着那名宇宙战士。贝吉塔突然反叛,弗利萨大王远在几十万光年之外。如果没人通风报信,弗利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邱夷有足够的理由讨厌贝吉塔,他在弗利萨第九军团拥有一手遮天的权利。自从贝吉塔来了之后就变了,听说弗利萨大王有让贝吉塔取代他的意思,这让邱夷对贝吉塔起了杀心。贝吉塔太过年幼,还没有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带着滔天怒火突然离开行星迦达。目标是弗利萨行星,那里关押着塔布尔。邱夷可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不对通知弗利萨大王。
“奉弗利萨大王的命令,和您一起去行星那美克,辅佐您击杀背叛者贝吉塔。”邱夷把右手放在胸口对基纽微微躬身,话音诚恳礼节做得无可挑剔。
“哼…只有你自己吗?”基纽冷哼一声,大踏步走向那艘空闲的宇宙船。邱夷摆明了是弗利萨大王派来监视他的,不爽很正常。
邱夷手下有一名铁杆忠狗,名叫奥普兰,任弗利萨第九军团总参谋长。战斗值接近9000,和邱夷形影不离。每次开会,非战斗人员都会给邱夷的座位准备两份咖啡,因为他们知道奥普兰一定会同行。
邱夷曾在一场战争中救了奥普兰的命,从那以后奥普兰就死心塌地的在邱夷手下做事。奥普兰竭尽所能的打压邱夷的政治对手,邱夷不断提拔奥普兰。奥普兰可以为邱夷牺牲性命,邱夷也敢为奥普兰得罪尚波。他们就像鱼和水,互相依存。
对邱夷和奥普兰来说,除掉贝吉塔绝对是件大事,可奥普兰并没有跟来。
“是的,五分钟前,我忠诚的战友奥普兰死在了贝吉塔手里。”邱夷轻笑着回答,躬身把一枚红色的遥控器递给基纽:“基纽大人,这是遥控器。”
奥普兰是邱夷特意派去送死的,奥普兰死在贝吉塔手里,邱夷就能打着复仇的名义逼死贝吉塔。他知道贝吉塔是弗利萨特意派到第九军团掣肘他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这就是在挑战弗利萨大王的尊严。
政坛的水很深,身居高位的人都有心机。
……
痛…
好痛…
贝吉塔从沉睡中醒来,脑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想抬起胳膊,刚一用力就痛的他嘴角抽搐。锋利的弹片插满全身,像只刺猬,伤口没有结痂却不曾流出血液。他的左眼已经失明,向下凹陷看上去有些狰狞。尾巴也被拔掉了,这让他很不适应。
眼前是一扇圆形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浩渺的宇宙,贝吉塔隐约可以看见自己的脸。很模糊,很苍白,嘴唇发紫。
“塔布尔!”贝吉塔愣神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出声。
“咿…咿呀…”稚嫩的声音在贝吉塔的怀中响起,那是个白嫩的婴儿,美人尖眼神空洞冷漠,一眼就能认出他和贝吉塔是兄弟。
“呼…”贝吉塔长长的松了口气,嘴角久违的泛起笑容。
怎么回事?我分明战败了啊?
贝吉塔苦思冥想,记忆的最后一刻他被密集的炮火覆盖,奄奄一息。基纽那个恶魔下令要杀了他和塔布尔,那句冰冷的军令让他如坠冰窟。可现在他们还活着,坐着一艘宇宙船飞往一颗叫做那美克的行星。他无法理解,或许…这就是死后的世界?似乎比生前更好。
他本是弗利萨大王手下的得力干将,拥有权利地位和财富,可以号令几千名强悍的战士。现在他成了叛逃者,一无所有,可他从未这么开心、怅然过。以前他是只关在黄金笼里面的金丝雀,拥有奢华的住所和固定的食物。现在他离开了笼子,需要自己觅食。
贝吉塔艰难的撑起身子,抬起颤抖的手,把刺入身体的锋利弹片逐一取出。没拔出一块弹片他就抽搐一下,却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他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幸存,多亏了赛亚人特殊的体质。被拔出弹片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窟窿,像是蜂巢,配合他凹陷下去的左眼异常丑陋,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左眼眼珠已经碎裂,无论如何都无法修复了。如果有弗利萨军制式疗养仓的话,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窟窿或许还有希望。可他没机会接触那种疗养仓了,只能靠自身的免疫力硬抗。就算伤势痊愈,也会在全身留下密集丑陋的疤痕。
“哇…哇啊啊啊!”塔布尔被贝吉塔狰狞的外貌吓到了,在贝吉塔怀里打滚哭嚎,鼻涕混合着泪水弄的满脸都是。
“塔布尔,别哭,我是你的哥哥啊…”贝吉塔艰难的伸手抚摸塔布尔的脑袋,塔布尔的哭声更大了,张嘴一口咬在贝吉塔的虎口。赛亚人的牙齿异常坚硬,贝吉塔虎口的肉被咬烂,留下两排刺目的齿痕。
塔布尔还小,在他的思维世界里,面前这个浑身插满锋利弹片的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恶魔吧?只有恶魔才会这么丑陋面目可憎。
塔布尔尽可能的远离贝吉塔,可小型战斗宇宙船内部的空间太小,他根本无处可躲。收了泪,警惕盯着贝吉塔那张只有一只眼睛、布满疤痕的脸,尾巴上的鬃毛根根竖起,像只示警的小狼。
“别怕…别怕…我是你的哥哥阿…”贝吉塔知道自己吓到塔布尔了,立刻缩回手。他苦涩的摇了摇头,弯下腰打开储备箱的盖子:“饿了吗?这里有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