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已经睡下了,有事请明天再来。”站在办公室外负责保护城主的士兵话音冰冷,正在笔记本上写字的帕米仑眉头一挑。
有资格进入城主府就证明站在办公室外面的绝对是个大人物。现在已是深夜,哪位大人物会在这个时间找他?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坎博尔和艾莉大踏步走进。他们各自扛有一个麻袋,麻袋周围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二位是?”帕米仑用笔帽扣好钢笔别在胸口,推开椅子把嘴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堆上笑容热情地问。笑容很慈祥,平易近人的模样完全联想不到他是位高权重的城主。
“西都城主,你知道兴圣帮吗?”坎博尔把麻袋甩在地上打开,一颗仍在淌血的人头从麻袋内滚出。
“啊!”帕米仑惊叫,脸色煞白双腿颤抖向后暴退,似乎被吓得不轻:“这…这是?”
“两具尸体,是兴圣帮的人杀得,杀人犯被我打晕了躺在外面。”坎博尔给艾莉使了个眼色,艾莉立刻甩下自己扛的破布袋。布袋打开,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赫然在目。
艾莉静静凝视着布袋里的女尸,非常平静没有半分恐惧。或许是赛亚人天性的缘故,她害怕墓地和枯骨,却不怕刚刚死去的尸体。
“兴圣帮吗?”帕米仑用毛巾拭了拭额头汗水:“阁下希望我怎么做?”
“出动部队调查镇压,把兴圣帮的帮主揪出来弄死。”坎博尔坐在尸体上轻声说。
“千万不要冲动!兴圣帮势力很强盘根接错,绝不是单靠武力就能摆平的!”帕米仑连连摆手,似乎对兴圣帮非常忌惮,或者说恐惧。
“因为这个帮会,西都每年都要枉死几万人。你是城主,你不该为他们的死负责吗?”坎博尔掏了掏耳朵,他也听说过帕米仑的事迹。原以为帕米仑是个勇敢无私的事,现在看来这家伙早已变得圆滑不复当年的雄心,徒有虚名罢了。
“孩子,你以为西都每年几万人枉死,罪魁祸首是兴圣帮吗?”帕米仑坐回他的椅子取出劣质烟卷点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惆怅的说:“兴圣帮的成员都是些吃不上饭的穷人,他们不去打劫别人就会被饿死。杀死他们很容易,想让西都没有穷人却很难。罪恶的根源在于法律,不更改法律,你除掉兴圣帮,除掉十个、一百个兴圣帮也没用,活不下去的灾民会聚集到一起组成新的帮派出去抢劫,无穷无尽…”
帕米仑的话音中充斥着无奈,烟草燃烧所散发的烟雾把他笼罩,使这个白发苍苍身材佝偻的老头看上去有些可怜。帕米仑望着窗外沉吟了片刻叮嘱说:“孩子,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得罪兴圣帮。那是一群疯子,得罪了他们谁都保不住你。他们会潜入你的卧室把枪塞进你嘴里,前几任城主都是这么死的…”
“灭掉兴圣帮轻而易举,难只难在除根。”坎博尔深以为然:“你说的没错,左圣国的法律的确存在疏漏。只要穷人都能吃饱饭,自然没人再跳出来闹事。”
“除掉兴圣帮轻而易举?”帕米仑对此不置可否,轻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那是个马蜂窝,里面住着杀人蜂,千万不要去捅。你们…好自为之。我还有些文件需要批阅,没什么事的话,二位请回吧?”
坎博尔和艾莉衣着华丽,能在半夜抵达这里更加说明他们身份不凡。可帕米仑不卑不亢,全没有半点想要谄媚巴结的意思。且不论他能力如何,单是这份傲骨就值得尊敬。
“告辞。”坎博尔站起身,把滚落在地的人头抱起塞进布袋甩到肩上,拉着艾莉的手就走。
两人沿着楼梯前行,所过之处站在两旁衣着笔挺手持火枪的军人们立刻站得笔直。艾莉系着蝴蝶结的尾巴左右摇摆,对坎博尔轻声说:“这个城主人还不错。”
“是啊,直言法律有所疏漏,贵为城主却住在那么破的办公室里。他是爱民的,可惜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这样的清官可不常见了。”坎博尔点了点头,心中颇为钦佩帕米仑的为人。
“我们现在去哪?”艾莉顺了顺搭在肩膀的紫色马尾辫,有些扭捏地问。
“去公墓,挖坑把这两具死尸埋了。”
“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喝香槟酒?”艾莉如泄了气的皮球。
“我们去慈佗山的公墓把他们埋了,顺便在慈佗湖泡泡脚,然后找一家餐厅吃饭。”坎博尔宠溺地揉了揉艾莉的小脑袋。
“嗯嗯。”艾莉乖巧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像个可爱的小女孩,难以想象她背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尸。
守在城主府大门两侧的士兵打开铁门,坎博尔和艾莉大咧咧行出。他们环顾四周,踱步走向慈佗山的位置。从这里去慈佗山会经过一条夜市街,艾莉想在那里买几件首饰。
他们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盯上他们。那是一群身材魁梧手持短刀、腰系布袋的悍匪,风吹动他们的衣袖,露出掩藏其下的纹身,那是西都最大帮派兴圣帮独有的图案。
十几把短刀同时锁定了坎博尔和艾莉的喉咙,他们四下分散迂回包抄,配合非常默契。
“哦?呵呵…”坎博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露出戏谑的笑容轻声说:“有人想害我们,不要反抗。”
“嗯。”黑暗中传来艾莉低声的回应。
坎博尔和艾莉匀速向前,某一刻,两个麻袋从空中落下,把他们装进其中。
……
这个时候,城主府帕米仑办公室的窗户被推开。办公室位于七楼,视野开阔,从窗户打开的角度向下眺望,坎博尔和艾莉被‘神秘悍匪’装进麻袋的过程一览无余。
帕米仑轻笑,表情阴沉且狰狞,往日的慈祥与平易近人尽数消失。赞颂拥戴他的人民绝对不会想到,一向刚正不阿高风亮节的‘强项城主’帕米仑也会露出这么邪恶的笑容。
兴圣帮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如果背后没人撑腰,势力怎么可能会强到和官府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