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之夜

第776章 狂风恣意

乌云越积越多,即便是夏日的傍晚,天色也早早地没有了往日的光亮。起风了,而且很大,狂风恣意甩动着栾树的长头发,毫不客气,当然,它也没有放过紫叶李树,几乎把它摔倒。它又窜到玻璃窗上,用力地划着,它还想冲到卧室里,不过,还好,窗户足够结实牢固。

大约七点的时候,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雨神萍翳终于开始布雨了。此时,阿琦已经上床了,他平卧在被子上,用右手划着手机屏幕,浏览着朋友圈里发来的信息和浏览器里更新的大事件,娱乐的,体育的,新闻的……这几乎成了他的日常习惯。他能感受到雨点很大,比豆粒还大。雨点狠命地砸在玻璃窗上,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响。

半小时后,雨下得越来越大,风反而不是那么大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雨水“哗啦,哗啦”声和偶尔归家的汽车前照灯一闪而过的光芒。没有雷声和闪电,也是奇了怪了,暴雨一个劲儿地下着,如排山倒海一般。

九点钟,跟老爸老妈道过晚安后,阿琦关掉了卧室的吸顶灯,此时他已处理完与朋友们的互动信息,也浏览完头条里自己所关心的新闻八卦。他把手机充上电后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安静地蜷缩在有些凉意的被窝里,双眼盯着窗外,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传进卧室的所有声音。

迷迷糊糊,阿琦进入了梦乡。

也只有在梦里,他没有了手术后的神经疼痛,有的是和朋友、家人们的过往和嬉笑。在梦里,也没有了雨声、风声和玻璃的敲打声,有的是他安静的呼吸声和手机充电时一闪一灭的微弱光芒。

他又梦见了小时候生活的老家,那个留下他童年美好记忆的小山村。那三间红瓦房,门前是个干净的小院,院子里有一口机井,木制的大门常常大开着,门上方是红瓦门楼,带着两个挑檐。村东是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河,夏季河水汹涌澎湃,冬季结上厚厚一层冰,村北是连绵起伏的大山。村里的小伙伴们会在一起玩耍,欢笑声也会传遍村子的每个角落……

夜,除了外面的雨声,一切和往日一样,很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琦醒了,因为卧室里很亮,他被明亮的光芒惊醒了。本无闪电雷声的这个雨夜,这种光芒显得异常明亮。

原来确实打闪了,而这种明亮的光芒就是来自窗外的闪电。暴雨还在瓢泼地下着,接下的雷声震耳欲聋,还好,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卧室的门开了,轻轻地,几乎没有声响,阿琦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老妈那温柔的双手和慈爱的气息,她压了压他胳膊下的被角后又轻轻地带上了门。电闪雷鸣的雨夜,她正担心着自己的宝贝呢。

阿琦很感动,也很幸福,回忆起受伤后的点点滴滴,他很内疚的同时,庆幸着自己没有被抛弃,时刻感受着来自老爸老妈的鼓励和支持。

他一边想着一边翻身,他想侧向窗外,仔细看着这场大雨。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被窝里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改变,一种根本性的改变,他惊呆了,几乎要叫出声来!

而这个平凡的雨夜注定在阿琦的人生中变得不再平凡,它必定留在了他的记忆里,因为这是他新生命的开始,而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证明这一点。

当然,这次改变也是阿琦从不放弃的结果,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从开始到现在的坚持和努力意味着什么,与其说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倒不如说,机遇是给坚持不懈,不甘放弃的人。

阿琦,就是这样的人。

应该说,这种改变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到吃惊和害怕,不过,给阿琦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紧张和无比的兴奋!

原来,当阿琦掀开被子准备翻身的时候,原本右手能够触摸到的右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规律排列的有些坚硬的鳞片皮肤,闪电的亮光中,那分明就是只有美人鱼才具备的尾鳍!我的老天,mygod!他变成了一条美人鱼!一条英俊帅气的美人鱼!

在双手的帮助下,他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了凌晨十二点。屋里的光线不是那么明亮了,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已经变化了的双腿,然后是变成尾鳍的双脚,除了黏黏的,湿湿的,粗糙坚硬外,他还能感受到受伤以来未曾有过的感觉——触觉!他试着摆动尾鳍,在紧张的心情中,尾鳍动了,而且动得非常灵活,他兴奋地继续摆动,以至于带动了床产生了响声。

他又俯下身子,做了一个向上勾尾鳍的动作,当完美的弧线划过身后时,他把头埋进了胳膊轴里。他哭了,哭得很痛快。他压低了哭声,当哭声变成哽咽的时候,他懂得,这就是上天的恩赐,是执着的信念感动了上天,使他重获自由和新生,所以他必须为此做点什么。

对啊,他不就想变成一条美人鱼自由自在地在大海里畅游吗?!而这种蜕变不就是打破往日羁绊的最好途径吗?!大海在不远的地方呼唤着他,等待着他,如今梦想成真,那就应该拭掉泪水去拥抱大海才对。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大雨,他知道这是天赐良机,或深或浅的雨水能够把他带到大海。他想他要动身了,去过属于他的自由生活,不能再拖累家人了,因为他们已经足够辛苦,他们为他付出得太多太多了。

出发前他又仔细思考了一番。他需要留下点什么给老爸老妈,告诉他们要多关心自己,不要为他担心,他会很好,只是去了远方,他没有告诉他们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归来的日期。床头有现成的笔和日记本,他认真地写了起来。

当“爱你们的阿琦”六个字落款后,他的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面对以后发生的所有困难和挫折,至少现在他是这样认为的,而以后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把笔卡在笔记本书写页,又把笔记本放到了床头最醒目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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