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长春亚泰夺得中超冠军,创造了中国的“凯泽斯劳滕神话”。
已是立冬节气,以前每年的这个时候,这座小城的雨水是最少的,即使来场冷空气撒些雨点儿,晴天也会很快到来。
室外,白天最高的气温会在十三度附近徘徊,太阳没精打采地悬在天上,几乎失掉所有的热情,散发不出来多少热量,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温暖。
海滩上散步的人们已经很少了,留下孤独的横躺在沙滩上的木船,要知道,在三个月前,它们可是人们照片中最好的背景,如今却被冷落一边,无人问津。
林若然把儿子生日晚宴预定好后回到了公司。办公室里还需要一周才能供暖,现在是最阴冷最难熬的时候。
他随手开了空调,居然进来的是冷风,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忍忍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他拿起瓷杯冲泡了两袋咖啡里面,当有些苦涩带着糊味的咖啡下肚,他的身体才感觉到了暖和。
可是,咖啡的味道他终究喝不惯的,他还是喜欢喝茶,如同玉溪和中华,他宁可选择前者。
那里面有他喜欢的味道。
座位有些凉,他边喝着咖啡边踱着步,思考着手头跟进的几个工程。
桌上的手机响了,今天听起来有些刺耳,他放下瓷杯接听了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
当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时,刘裕后竟然也和自己一样踱着步,只是节奏快了些。
刘裕后见他进来,示意他坐下。两三分钟后,张德仁也推门而进,刘裕后同样做了一个坐下的动作。
林张二人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了刘裕后。
“林总,这几天在兰亭阁听到些消息了没有?”
“兰亭阁?没有啊!有新鲜新闻我第一个知道,你们俩肯定是第二个人知道,对吧!”
“……嗯,也是,林总快成传话筒了,呵呵。”张德仁称赞道。
“……建委监管处的班子换了,你们知道吗?”
“换班子了?不是03年换届的吗?算算时间也得明年下半年的事情吧?”林若然说到。
“是的,林总说的是了……也是,这种消息没到时候是传不出来的……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些事情交给你们去处理。”
“刘总说就行,我们两个义不容辞的!”林若然马上说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日常工作按部就班进行就行了,我要休息三四天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林总除了原来分管的那一块外,我不在这几天,要代替我的位置把公司的日常管理全面抓起来。
张总,继续把工程部管理好,本市的几个工程就在眼皮子底下,我不担心,主要是胡海建那边,一定要把控好质量和进度,战线可以适当收缩,进度可以适当放缓,一定要质量第一,诚信为本。
张总在公关方面弱一些,所以我建议提升刘锦城为工程部副经理,兼顾工程和业务扩展两项工作,给你们二人各自分担点压力。这个小伙子我也观察几年了,是骡子是马,现在是拉出来遛遛的时候了。其他的人员安排……暂时不变,下一步重点考察一下丛容吧,把他向项目经理位置培养。
财务和采购那边,相关的要求我会跟林若兮和李瑶具体交代。
裕隆和裕泰,关键时候不行就把裕泰砍掉吧,这一行运作有些时日了,起色不大,脚手架、密目网等材料可以留下来明年贵和花园上用。裕隆一定要留着,让林雅继续管理着,元旦二层一旦开业,相信生意会更好一些。
暂时就这些吧……”刘裕后一口气说了很多,显然他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
“今儿是怎么了,刘总,好像交代后事似的,哈哈……”林若然打趣地说道。
“没事,没事,一些想法,觉得考虑差不多了,就跟你们说说。林总和小刘的人事变化和责任划分,林总在全公司公布一下就行了。”
“好的,交给我就行了。”
“行,那就这样吧!”
二人走后,刘裕后继续在办公室里踱着脚步,他低头翻动着手机,老领导的那个号码他用自己的手机和公用电话分别打了一次和三次,两天了,一直是关机状态!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
监管处人事变化向来微妙,林若然的那个二级圈子里是捕捉不到的,只有自己的那个一级圈子消息才来得及时。
电话打不通,家里他又不敢去,他的心早已悬了起来,昨天晚上他彻夜失眠了。
莫不是老领导出事了?他的心一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他太明白了,游走在权钱交易的利益边缘,他无时无刻不为这种事情的发生担着心。
他也曾经想到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竟然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还好,一切都是猜测,作为裕达公司的掌舵人,此时他不得不为公司何去何从做长远打算。
刚才与两位合伙人的谈话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因为并没有涉及到那块地皮的安排,毕竟从他内心里讲并不希望他担心的事情发生。
老领导联系不上,他不得不考虑这么多年与他的诸多事情,一幕幕清晰可见,就在眼前。
他只是出差考察了?
手机正好坏了或者没电了?
他的家里人病了?
还是他自己生病住进了医院?
他猜测着可能发生的可能,最后还是颓废地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总之,他的感觉很不好!
算了,事情一筹莫展就不去想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给林若兮和李瑶分别去了电话。
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李闻,此时正坐在那间公寓里看着窗外。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即使有他在,屋子里一样的死寂,毫无生气可言。疲惫深深刻在了他的脸上,脸色依然灰白冷峻,泛着不健康的色彩。胡子拉渣的嘴唇有些干裂,起了一些白皮儿。凌乱的头发向左边随意拨弄着,有些油腻和头屑。
昔日的风光已经不在,今日的落寞依然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他得了抑郁症,还有失眠症,几瓶白色的塑料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宣告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活着。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难道自己的那些匿名举报信又如同两年前那样再次失灵?他不禁感慨道。
他忘不了那连续的几个深夜,自己戴着黑色的帽子,口罩和手套,出现在四个区政府的信访举报箱前,颤抖地把一封封举报信小心翼翼地塞进里面。
远远看去,他像一个黑色的幽灵,披着夜的披风,用柔软的信纸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和不平。
他,成了那几个夜晚的主人。
等待是痛苦的,是煎熬的,这种味道他再熟悉不过,而这次的等待却是异常的漫长,他的心脏快要爆裂,不能为之坚强地跳跃下去。
他的手最近抖得厉害,以至于点烟时不能一下子点着。
刘锦城被提升为工程部副经理,一时兴奋的他当天晚上回到东区请客吃饭,刘裕后出人意料地推脱没有参加。
很快,刘裕后被检察机关的两名同志带走了,裕达公司上下有些慌乱,多亏刘裕后事前有过交代,否则就此瘫痪!
那是一个黑色的日子,林若然清晰地记住了,11月19日。
山雨欲来风满楼,五六天后,林若然在兰亭阁得到了建委监管处处长宋高远被免职的消息!
面对群众的举报信,海蓝市纪检监察部门高度重视,案件受理、初步核实、立案审批、调查取证、案件审理等办案程序几乎一气呵成,很快,宋高远被“双规”的消息再次传来,贪污腐败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林若然心情慌乱,他为自己的老同学捏了一把汗!
这个爆炸性消息惊动了海蓝的建筑圈子,人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关于宋高远的新鲜事儿,猜测着他贪污的金额,关心着他包养情妇的姿色和数量,还有可能牵扯进去的人。
王治很快把宋高远被免职被双规和刘裕后被带走的消息带给了李闻,李闻在兴奋之余不免回头琢磨起自己有没有暴露的地方,不知所措的他反而惶惶不可终日地蜗居在公寓里,生怕纪检的同志找到自己身上。
总在江湖上混,是迟早要还的。
呆在看守所两天的刘裕后深刻体会到了《无间道2》里吴镇宇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面对党政国法,面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八个鲜红大字,自知难逃一劫的他主动交代了一切。
他交代了从2000年以来对宋高远的所有行贿罪责,包括前后六次行贿现金30w,原价20万现价50万商品楼一套,共计金额80万!他同时详细交代了行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二人说过的现在还能依稀记起来的一些话。
面对囹圄中的刘裕后和风雨飘摇的裕达公司,刘伟陷入两难境地。他对裕达目前的战斗能力是认可的,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否继续保留裕达公司的施工资格,是他急需考虑的问题!毕竟,合同废除条款里没有写明相关事情的处理意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是天天混迹生意场的江湖中人,此刻该是自己与裕达公司撇清关系的最佳时刻,可是他犹豫了。
思量再三,他决定去请示一下单文韬。
他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告知八楼的那位大老板,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请示,他深知这件事情太过敏感,自己是绝不能擅自做主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卢总,有日子没打电话了,在忙什么?”
“哦,刘总啊!您好您好,瞎忙瞎忙,怎么,您那边有好消息了?真快啊!”
“呵呵,没有没有,即使有多层住宅那也是明后年的事情啊。”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我心急了点儿,见谅,领导。”
“没什么,人之常情……我想问你件事情……”
“您说,您说!”
“泰昌府邸那边如果你过来干,行不行?”
“我?泰昌?刘总,按照90吗?”
“是的。”
“不行,不行的,刘总,您知道我是外地企业,再说了楼层又那么高,90的话操作好了也就挣两三个点,操作不好的话就是一个白忙活,您说我能过去干吗?如果是多层,我绝对过去,真的。”
“哦,这样。好的,好的。有机会你来海蓝旅游,我请客。”
“好的,好的,刘总。”
“那卢总,再见。”
“再见,刘总。”
挂了电话的刘伟马上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孙总,您老忙什么呢?”
“哎哟,领导,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想您了呗,哈哈……”
“说实话,我也挺想您的,怎么样,赏个面子让我孙老头请您一顿,老码头的石斑鱼无论是清蒸还是熏烤,都是海蓝一绝啊!”
“别别,得空让晚辈请您吧,哈哈……”
“说吧,刘总,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为您效劳的?”
“裕达的事情,想必您听说了吧!”
“听说了,圈子里谁不知道,我想现在的裕达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摊上这样的事情,谁也没辙啊!”
“嗯嗯……泰昌那边如果……您过来干,行不行?”刘伟一转话题。
“泰昌?!怎么不行,那太行了!”
“真的行?裕达的合同价可是90块钱啊!如果行,那我就……”
“90块钱,我知道,我跟林若然都是朋友,能不知道嘛!不过……刘总,我的第三轮报价可是92.5啊!90?是不是太低了点?”
“老前辈,90,不低了,不少公司都抢着干啊!”
“抢着干?刘总说笑了吧?!裕达这件事情一出,谁还敢继续趟泰昌那塘浑水啊!”
“过了,过了,孙总,裕达是裕达,文韬是文韬嘛!文韬这塘水有多开阔您还不知道?对吧!那您觉得多少能干?”
“领导说的是!价格嘛……如果是92.5的话,就不能抵顶公寓了,明人不说暗话,公寓,高层就不说了,还是四五十年的产权,肯定不好卖,抵顶到手里了就是砸在手里了……如果是95的话……原来的抵顶方案宝元可以考虑考虑。”孙道义显然对此深思熟虑过,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这样啊!怎么还提价了呢?”
“刘总,不瞒您说,此一时彼一时,我吧,一想到那么高的楼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爬也爬不上去,我就心里发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我想刘总一定能够理解。”
“哦,当然,具体的施工中肯定会碰到这样那样的小困难,我理解,理解万岁嘛!哈哈……”
挂了孙道义的电话,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地人常说的“拿把儿”三个字的意思。
“靠,一个朝不保夕的安装公司还跟我摆架子!”当了工程部经理后第一次碰到硬茬儿,他压住怒火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办公桌。
孙道义并不是故意气刘伟,老谋深算的他在得到刘裕后被带走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就是泰昌府邸的工程。
裕达一旦倒下,暂无施工企业的刘伟必然会把目光转向宝元,因为把如此规模的工程交给一个外地企业,万一搞砸了,那单文韬是绝不会轻饶了他的。
既然当前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谈条件再等何时再谈,这就有了他和刘伟的那番对话,他的分寸拿捏得很好,即让自己理直气壮了一把,也让刘伟没有话说。
解气,真tmd解气!想想曾经干得好好的就被踢出了局就来气,这次,这口恶气算是出了。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么大的一个工程,单单靠宝元目前的力量是绝对完不成的,他要找人租设备,这一来二去都是钱,所以合同价格当然需要另外协商了。
不过,对刘裕后被带走一事,他终究还是同情的,毕竟那个人对宝元还是有些恩情的。裕达公司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也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商场如战场的残酷现实,有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自求多福吧!孙道义不禁感叹道。
摸清了两家想法的刘伟,敲开了单文韬办公室的房门。
“单总,宋处长的事情牵连了裕达的刘裕后,您看泰昌府邸的地热合同……”刘伟简明扼要,切中主题。
单文韬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很远处的那片蓝色大海,久久不肯转身。
“你说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听说监管处的新任领导陈富永已经上任了,得空去认识认识,并代表我欢迎他到文韬在建项目现场指导工作。就这样吧。”说这些话的时候,单文韬并没有回头看刘伟。
“好的,单总,我尽快去办。”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的刘伟,对单文韬的态度感到意外,不过他能感受到单文韬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越是波澜不惊,越是波澜壮阔!
单文韬把事情冷处理自然有他的道理,久经沙场的一员老将,他经历的事情太多,拿出一例来就有参考价值。
风终究会吹过去的,等过去了再说,毕竟泰昌的地热安装还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一切都有变数,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事情尘埃落定之时,自然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他并不埋冤刘伟考虑事情不周,毕竟事情来了小伙子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
刘伟做得没有错误。
如果裕达真正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会像踢走宝元那样踢走裕达,菩萨心肠雷霆手段,生意场向来就是你死我活,何况文韬集团五年上市计划已经全面启动,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裕达坏了这个商业帝国的全盘扩张计划!
已经几日没有刘裕后消息的林若然,闷着头在办公室里吸着烟,烟雾在屋子里弥漫,他的心也塞得满满的。
几天前与老同学的嬉笑声犹在耳边回荡,如今他却被人带走隔离,前途未卜!
桌子上是宋佳丽送过来的老同学的亲笔信,这封信他看了无数次,聊的最多的居然是南区的那块地!
靠,那块荒草之地!就tmd一块破地,值得老同学这样挂念!
他真是魔怔了!
公司现在人心浮动,情绪不稳,士气低落,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群龙无首的局面还在持续。虽然林若然已把全权行驶公司的意思传达到公司每个角落,可是如何能够凝聚人心,如何能够掌控大局,他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
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一个钉子一个眼儿,看来自己终究是没有做老船长总舵主的命,至少暂时看来是这样的。
裕达何去何从,路在哪里,他林若然怎么知道。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带走的是自己该多好,只要有刘裕后在,公司的局面就不会改变,无非是增添一两个销售经理罢了。
“哥,你屋里怎么了?着火啦!哎呀这味道,快开窗!”林若兮一把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吧,对孩子不好!你这七个月大肚子的!”林若然连忙掐灭烟卷,急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我来看看你,在财务那边坐不住。”林若兮一边抓起桌上的文件一边扇动着。
“哦,运动运动也行。我没事,挺好的。”
“什么没事,看你的眼睛,满是血丝!快成流氓兔啦!”
“你知道,这几天的确忙……”
“再怎么忙可要注意身体啊!你要是把自己搞出病来,你让我们怎么办?!”
“……”林若然怔怔地看着妹妹,无言以对。
“哥,实话跟你说,你在妹子心中一直是很拽的人,有能力,有智谋,有担当,如今你的那些引以为豪的方法,手段,还有智慧都到哪里去了?你快点振作吧,公司需要你!你不想经营这么多年的公司就这样垮掉吧?!
如今刘总虽然不在了,不是还有你和张总嘛!还有我,锦城,胡海建,丛容他们,人不是都在嘛!这个时候是需要你站出来唤醒凝聚他们的时候!
还有,你还有两个家要养活,你不会让婷婷和嘉树吃糠咽菜,食不果腹吧?!你平日里的精气神哪里去了?你的自信心还有幽默感哪里去了?你的个人魅力呢?你说啊!
哥,赶快振奋起来吧,大家真的需要你,你的背后有大家伙儿,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都相信你,真的!你快醒醒吧!”
林若兮一口气说得林若然不能接话,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眼前这个美丽的林妹妹就是他的克星,也是他的福星。
屋子里烟雾散得差不多了,此时,林若然更能清楚地看到妹妹的那张秀气可爱的脸。
“好了,你的话我都明白了。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怀孕了,运动运动是好事,可是要注意运动场所啊!回去吧,我送你?”林若然俯身轻轻地扶着妹妹的胳膊。
“躲开,不用,我体格好着呢!哥,你琢磨琢磨我说的话吧,我回去了,你屋里气味太难闻了,也是服你了!”说着,林若兮转身,一手叉腰一手扶门,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林若然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没有林若兮那样的强大!正是她的一席话点醒了自己!感谢我的林妹妹啊!
攘外必先安内,那就从公司内部开始吧!
11月26下午三点,林若然在张德仁的协助下,召开了海蓝市区内各在建工程项目经理和施工队长的专题会,在继续维持人事制度不变的前提下,重新明确了管理者的责任和义务。
27日晚上,已身在莱卡市的林若然列席张作贵主持的公司会议,双方就年前工程质量和进度做了深入沟通,并对来年的工作做了初步的设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方承诺只要裕达不倒,合作的大门永远敞开!
根据工作需要和张德仁的安排,28日回到海蓝的林若然带回了丛容。
情况有变,裕达的战线需要收缩,断腕保命才是明智之举,而莱卡市的业务和那块尚未动工的荒草地,就是裕达的手腕!
只要裕达这块牌子不倒,他就能对得起刘裕后,对得起一起共事的同事和工人们,临危授命的林若然做出了最坏打算,心里也坦然多了。
是的,他需要尽快学会自己走路。
这么多天了,他没有接到刘伟一个电话!刘伟一定在躲着自己!是啊,裕达此时就是一个是非窝子,谁也不想滑进来!
倒是兰亭阁里的一些雀友酒友们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安慰自己,让他有些感动。至于同行,除了孙道义专程来公司看望了一下自己外,其他的人连个电话都没有!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看来,看景儿的人还是很多的。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人情冷暖,林若然自知。
安排好手头的事情,林若然去了海蓝市精诚律师事务所,办理了委托代理合同。
此时头脑清醒的他急需了解拘留在检察院里的刘裕后的情况!宋佳丽已经找过自己好几次了,她可是一直为自己的丈夫担着心呢!
第二天,负责辩护的路律师带回了老同学的消息,消息是可怕的。
据路律师对案件作出的初步判断,老同学的行为已经构成行贿罪!取保候审是不可能了。
由于他已经主动交代了所有的行贿事实,对宋高远贪污案的破获有较大立功表现,基本判定能够在量刑标准上有所减轻,可是由于行贿金额达到80万之巨,已在情节严重之列,至于减轻多少,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只能等到法院判决时才能知道。
目前刘裕后已被起诉立案,不能与家属见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开庭宣判,由于事实清楚,后续的辩护程序基本都省了。
林若然感谢路律师的同时,又拜请她一定帮忙继续跟进案情进展,有什么需求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下雨了,室外的温度急剧下降,最高温度在十度徘徊。路边的栾树叶子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黄色,在冷风中散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瞬间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唯有黑松,还是那样的挺拔墨绿,精神抖擞。褐色的松果早已开裂,一个个团坐在一起,在枝头不住地摇晃着本就消瘦的身体。出租车蓝色的漆面更显明亮,几片树叶黏在车身上,甩都甩不掉,匆忙中留下污浊的车痕。
林若然看着室外有些模糊的景致,不觉间烟丝烧痛了食指,他赶忙用嘴吹了吹,又把烟蒂放到了嘴边。
这种疼痛,他经历得太多,已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