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大荒山

第73章 王主任推销净水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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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王主任似乎特别忙,开会不准时,有几次约好了到组上开展工作,我和马书记、黄文书去了,他却不来会面,打电话也不接。有次在会上我不客气地批评了他,他说,村干部这几文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养家了。总要抽时间种自家的地吧,不然吃啥?

因为群众对贫困户的认定、低保户的评定意见比较大,我在村委会上两次提出来要据实清理整顿,但马书记、王主任不同意。

最近,王主任在推销一款净水器。不但在本村推销,还在周围几个村推广。他准备给在村委给我也安装一个,我问他要多少钱,他说1980元。我说谢谢,我们就喝老水井里的水,比矿泉水都好。

晚上,我接到乡纪委范书记的电话,让我明天一早在村委等他们。第二天早上十点,范书记和一个工作人员驱车到村委,我陪同他们开展工作。原来乡纪委接到群众举报,反映王主任向贫困户和低保户推销强行推销净水器,贫困户和低保户非常担心,不买他的净水器会被取消贫困户和低保户资格,因此家家户户都买了。

我们来到王宗保家,自从上次我批评王宗保,要他注重环境卫生后,每次到王宗保家,家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我们先查看了他的山羊,已经有8只了,此时山羊正在羊圈里吃草,毛皮油光水滑,看上去非常健壮。羊圈里还有七八只鸡,猪圈里有一头黑毛小猪。

王宗保厨房里安装有一台净水器。我问:“你净水器跟谁买的?多少钱?”

王宗保说:“跟王主任买的。1980元。”

我说:“你生活这么困难,年猪都杀不起,为什么要买这个净水器呢?”

王宗保说:“我们村的水质太差了,吃了容易得膀胱结石、胆结石。用净化器净化一下要好点。净化后的水含有十九种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呢。”

我心里特别的窝火,你一个贫困户知道什么是微量元素呢?

范书记问:“王宗保,你说实话,王主任是不是说过,不买他的净化器,就不给评贫困户、低保户?”

王宗保说:“这没有说过。我是自愿买的。”

我说:“王宗保,你有钱买点吃买点穿嘛,干嘛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净化器呢?”

王宗保说:“村民们都说,净化器确实好。先试后买,不好用可以退货,又不要我们立即给钱。”

范书记问:“你没付钱吗?”

王宗保说:“没付。”

我说:“王宗保,现在不要你付钱,今后你还不是要付?1980元,你得卖两千斤包谷才够哦。”

王宗保说:“王主任说了,不要我们从自己包里往外掏钱。”

我说:“不要你们从自己包里往外掏钱?什么意思?”

范书记说:“是不是从你们的低保资金里面扣?”

王宗保吞吞吐吐地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王主任说,今后国家陆续要扶持贫困户很多钱,就从这些钱里面扣。”

我们来到马连光家了解情况。马连光家厢房的柱子已立了起来。木匠正在房顶上钉椽子。

我问马连光:“你家安装净化器没有?”

马连光说:“安装了。大家都说净化器好。”

范书记问:“花了多少钱呢?你是自愿安装的吗?”

马连光媳妇说:“是自愿安装的,谁还敢强迫安装不成?钱说是1980元。”

范书记问:“谁来安装的?”

马连光媳妇不回答。马连光也吱吱唔唔地。

我加大声音问:“跟谁卖的?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马连光说:“王主任来安装的。”

范书记问:“你们是不是怕不跟他买净化器,怕低保和贫困户被取消掉?”

马连光媳妇说:“是我家自愿安装的。”

我问:“你们二组还有哪些家安装了净化器?”

马连光媳妇说:“怕是基本上都安装了。马奶奶家都安装了。”

我们通过走访,安装了净化器的贫困户和低保户有70多户,涉及金额15000元左右。金额不大,但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我没有想通的是,贫困户、低保户温饱都没彻底解决,却慷慨花钱购买净水器。

范书记告诉我说:“我们农村非常讲究人情世故,贫困户、低保户们认为,王主任在贫困户、低保户评定中有意无意地帮了自己的忙,现在又推销这么个东西,别人都买了,我自己不买,不合适,显得我不知好歹,不近人情。所以就一个看着一个、一个比着一个,基本上都买了超出自己经济承受能力,又贵又不适用的净水器。”

这样,乡纪委就对王主任进行了立案调查。

修建村委活动中心的项目经理老毕,找到我,悄悄跟我说,王主任这人私心太重,前些日子,他叫我们出人出建材为他修建了浴室,后来,我们拔工程款时又卡拿我们,迟迟不肯签字,暗示我们要给点好处费。我把个情况向范书记作了汇报。

经调查,王主任在村活动中心修建前,收了马连双一条中华烟,两瓶五粮液,马连双没有中标,在马马连双媳妇的索要下,才极不情愿地退还了。在活动中心拔付首期工程款时,又索要了1万元钱,说是借的,但没有打借条。随着调查的深入,王村长的其他一些恶劣事情也逐步暴露出来,在低保和贫困户评定中,一些低保和贫困户向王村长送了价值一二百元的烟和酒,没送东西的低保户和贫困户也给王主任家干过农活。

王主任知道乡纪委在调查他,就到处找人说情。

一天晚上,马大爹找到我,说:“王主任的事,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

我说:“马大爹,这是乡党委和乡纪委研究决策的事,我左右不了。再说,王主任这些行径也太恶劣了,太让人民群众失望了。这么轻易抹过去,怎么行呢?这样的人继续当村干部,能行么?”

马大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主任干了这些坏事,政治品质和道德品质都有问题,应当受到处理,但王家在大荒山是仅次于我们马家的大姓人家,我们农村人都非常好面子,有时候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王主任的一个老辈子来找过我,请我给你们求个情,让王主任体面下台。”

我说:“怎么体面下台?”

马大爹说:“王主任卖给贫困户的净化器由他自己全部收回,收别人的烟酒和礼金全部退还,借施工队的1万元全部退还,由他写出书面申请,辞去主任职务,组织上不再给他纪律处分。”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处理社会效果是最好的,我就给范书记打了电话,转述了马大爹的意图,表示这样处理既达到了让王主任下台,另选有才干的同志带领村民致富奔小康的目的,又兼顾了王主任和王姓家族的感受,也有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希望乡纪委考虑和研究。

范书记向张书记报告,经乡党委集体研究,初步同意了这个方案。王主任一天之内就把卖给贫困户的净化器全部收回,收别人的烟酒和礼金也全部退还了,借施工队的1万元也退还了。他写出了书面申请,请求辞去主任职务,乡党委同意了王主任的辞职请求,经征求马书记和我的意见后,确定由黄文书代理村主任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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