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变蛟初来天津卫,身为叔父的曹文诏便与他说过,“变蛟,咱们叔侄二人初来天津卫,跟脚不硬,莫要惹是生非,况好男儿在世,要以修行强己为要,寒暑不辍,待天下风云激荡,才是你我叔侄大展宏图之时。但凡事也不可过于避退,男儿在世,若是不能快意恩仇,便是将来机遇垂临,也未必能抓得住。”
曹变蛟听不太明白,张雪年便解释道,“你叔叔的意思便是,咱们现在一心变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曹变蛟嫌弃叔叔一个穷光蛋非要学那穷措大,文绉绉说话,二当家的整齐里勤读不辍,却说的明明白白,所以心里很喜欢这个年纪也不大,但是为人很和善的二当家。
平日里大多数也都是跟麻赖子一群伙伴玩耍,麻赖子等一群小伙伴都饱受流落之苦,对曹变蛟都很不错,渐渐的曹变蛟的个性其实收了一些。
可实际上,一个不到十岁就敢跟着商队到处跑的小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见眼前这人,竟然无缘无故的要讹诈自己,曹变蛟心里方火气如同爆发的火山般轰然而起,小家伙血气方刚、嫉恶如仇,哪里肯服软,当下冷脸一脸愤然道,“老东西,想要讹诈你家小爷吗?”
身边有行人路过,立刻劝说道,“小家伙赔偿些铜钱,给李大官人赔个不是,赶紧离去吧。”
“是啊,这不论对错,李大官人也是你能得罪的吗?”
曹变蛟年纪小,分不清这些人的好坏,只是感觉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让自己很难受,一张小脸忽然变得通红,当下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都在旁边看着,莫非瞎了眼睛不成,看不出来是他故意撞的我?”
路人、李大官人的街坊如何在乎一个小孩的感受,此时巴不得巴结下李大官人,自然纷纷帮着李大官人说话,“你这小孩儿,李大官人若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你一次,那便是你天大的福分,我们看你小才帮你说话。不然此时你已经脑袋开花了。”
曹变蛟从后背上解下木箱,一只手探向小腿上绑缚的短刺,正要发作。
忽然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位一身素衣,面缚白纱,腰悬宝剑的挺拔女子,曹变蛟见那女子时,年纪也不大,十八九岁,一双丹凤眼神态摄人事,脚踩一双大号绣花鞋,却是一双时下最不流行的大脚。
那女子冷喝一声说道,“你们闹什么,没看见挡着姑奶奶的路了吗?”
那李大官人平时攒些银钱,也去醉红绡酒楼潇洒一番,自以为算是见过几个人间美色,熟料眼前这女子,只是闻其声虽然冷冰冰,却因为肤白如玉,青丝绵长,让人生出一股征服的欲望。
当下有些猪油蒙心,嘴一咧,嘿嘿淫笑道:“姑娘莫不是见这小娃儿可怜,心声怜爱?听小可一言,这般流落江湖的小娃儿,没什么意思,不如姑娘与我回到家中,好生探讨一番,把怜爱用到该用的地方。”
那女子闻言,一双丹凤眼射出一股凛冽的杀气,手腕儿往见上一按,剑鞘猛的一抬,正要拔剑出鞘,解决了这厮的性命,却意外的听到啪的一声。
身后立刻传来了幽怨的声音,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捂着被打肿了脸的曹变蛟说道,“这位漂亮姐姐,惩治恶霸,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吧!”
那女子闻言,诧异得看了身后这小家伙,却见小家伙不知道何时拿来了一条人家街上晾衣服的晾衣杆。晾衣杆比这小家伙还要长几寸,那小家伙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李大官人喝道,“老王八,咱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就不要让女人掺和了。”
那李大官人见这少年竟然拿出一根棍子,莫名感觉非常危险,一转身回到案台,从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菜刀,面露狰狞之色,对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道:“乡亲们做个见证,是这个小崽子先动的家伙。”
刀只是用来威胁,这李大官人也不敢当街杀人,探出一只手来想要薅住曹变蛟,却不料曹变蛟虽然年纪小,却因为每日训练的原因,反应非常灵敏,双手持棍,往前一撩,挡住了李大官人的手,接着一脚抬起,对准李大官人的草包肚子便是一脚。
可怜李大官人每日酒色掏空了身体,反应本身就不是特别灵敏,被曹变蛟这一脚占了先机,竟然身子微微一颤,趁着这个档口,曹变蛟手中的棍子,借着腰劲一拧,对着李大官人的膝盖便抽了过去。
李大官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曹变蛟得势不饶人,踩着李大官人的肚子,对着脑袋便是一顿雨点般落下。
“小爷安生送外卖,是你非找上门来惹是生非,你真当小爷是泥捏的不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畜牲样子,谁给你的勇气得罪小爷?”
这棍子落在李大官人方脸上,可真是毫不留情,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说,脑袋还起了好几个包。
“小英雄,饶命啊!”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啊!”
李大官人心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曹变蛟,想着小孩子好骗,先说两句奉承的话,到时候再跟他秋后算账。
却不料这孩子一旦动手,没轻没重不说,而且气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一边打,一边儿发泄着喊到,“你不敢?你连我这种小孩子都敢欺负,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今日必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着对着脑袋便狠狠的踢了过去,顷刻间那李大官人的脑袋,成了染坊里放错了燃料的大染缸,五颜六色混杂其中。
周围方看客,见到这小孩子发狠那么厉害,一时间也都懵了。再加上这群人虽然趋炎附势,但是平日里也没少受李大官人欺负,见到李大官人落难,心里解气还来不及,哪里会过来帮忙。
这下可苦了李大官人,嘴里说着求饶的话,这顿打还停不下来。
曹变蛟看着这厮挨打时候的孙子模样,心里怒气更像是被点燃的杂草一样,“孙子,你怂什么?你越是认怂,我打的越不解气!”
说着对准天灵盖,便是猛地一棍子。
这一棍子从上而下,势若山河倾覆,便是那白纱女子都暗暗吃惊,心道这少年好大的虎气,若是将来从军,军中定然能多出一员虎将。
此时女子起了爱才之心,手往腰间一探,明明曹变蛟先出棍,但是曹变蛟却感觉眼前寒光一闪,自己手中的棍子竟然硬生生方被削断了。
曹变蛟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听她说道,“你现在还小,莫要自误,既然气已经出了,便随我走。”
曹变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相信眼前的女人,抱起羊汤,嫌弃的看了李大官人一眼,便要和女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