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槕刀的傅晓闻刚退回刀牌手身后准备歇息片刻,便听闻后方传来的阵阵大喝:
“敌军主帅已死!余者跪降免死!”
傅晓闻忙朝敌军帅旗处望去。这才发现,在他刚才尽力搏杀无暇他顾之时,己方铁骑已经突袭斩断敌方大旗。
“不知是不是二郎干的,不过以他的勇武都做不到话,怕是其他几个小崽子也做不到。”
若是让折彦宁,杨怀玉几个听到这个评价怕是定要和傅晓闻拼命。不过怕是打不过这个如同熊罴的汉子。
“大朗善步,二郎精骑,傅家二子,独步西军。”
当初种相公如此评价完初来的傅家二子之后,西军众将无一服的。排着队的上门挑战,结果让这哥俩统统揍了一遍。再加上种相公亲自出面镇压,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尔等主帅已死!跪降着不杀!”
放到现代足有两米一的傅晓闻,杵着槕刀,盔甲上挂着各种零碎。因为头盔被掀飞,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形象如同恶鬼。冲着仍在反抗的西夏步卒大声吼道。
而西夏步卒先是望了望这方才一挥刀就要给一个同僚开膛破肚的大汉,又转头望了望没了踪影的帅旗。再回头看看周边一同大吼的宋军步卒,茫然的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然而不是所有宋军将士都有傅晓闻这种威慑力,能吓得心中尚有疑虑的西夏兵也放下武器。费听罗布显然对自己的哥哥已死的“谣言”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费听其木格可是右厢军第一勇将!有他在哥哥身边,定万无一失。
虽然此时帅旗跌落,哥哥费听代勒定是被围困住,才让这群布衣砍落帅旗!自己应当整军前去帮忙,再把帅旗升起来稳定战局。
可惜的是费听罗布好不容易整合自己的部队,却在前往大帐的途中遇到了宋军马军。整整两营共千人的具装甲骑!两个波次的冲锋,费听罗布踏上了追寻他哥哥的道路。
随着最后一股反抗被扑灭,战役开始走向末端。押解俘虏,收拢兵器显然与已经回到己方营帐的傅晓鞍无关。在森哥儿等人的帮助下,傅晓鞍褪下破败不堪的锁子甲,脱下满是伤痕的山文甲,漏出内里的贴身海兽皮。
“多亏了这海兽皮,二哥哥一点油皮都没破!”
森哥儿摸了摸傅晓鞍脱下的海兽皮,一脸稀奇的说道。
“是你二哥哥我武艺高强才没被开口子。还有这满身的青紫你咋不说?去,给我拿件新袍子去!”
舀过一瓢清水从头浇下,抹了把脸,傅晓鞍冲着仍在稀罕鲸鱼皮的森哥儿打趣到。森哥儿挠挠头,边跑边嘟囔:
“上阵哪有不被锤的青紫的?就是二哥哥同大哥哥平日练武也是满身青紫,这有甚稀奇的?”
“这小猴!”
傅晓鞍望着一边跑一边嘟囔的少年郎,摇头笑笑,再次舀起清水冲洗。盔甲防的住刀剑却挡不住泼洒来的鲜血,冲阵时间又长,血都凝在身上了。待傅晓鞍清洗干净,一缸子清水已经见底。
换上新衣物,正蹬着靴子的傅晓鞍冲着侍立一旁的中年男子问道:
“林伯,儿郎们都没事吧!”
“折了七八个,说是掉下了马,我已经命人去战场找了,不知道能救回来几个。回来的大大小小都有伤,最重的是裴洪泉。我看了,西夏剑砍的,见着骨头了。崔郎中已经照着二郎你教的给缝了,不过近三个月怕是离不得床了。其余的没多大事,也都有崔李二位郎中的徒弟照看着,多趟两天就好了。”
年近四十的林伯禀报完毕便束手侍立,等待傅晓鞍的吩咐。
“先确定掉下马的生死,都穿着厚甲只要不是伤着内里,应该还有救。真要是战死的,写信告诉家里,让每月从我这多出一份钱。有孩子的族里供着读书习武,没孩子的从族里给过继一个,不能断了香火。另外再送一批药材过来,让崔李二位郎中治好家里的,也去帮帮其他同袍。”
“是,二郎,我这就去安排。”
林伯走后,傅晓鞍起身巡视了一圈伤兵营,嘱咐了几句,随后朝马厩走去。远远的便望见森哥儿站在石头上指挥民夫给马槽里添精料。上好的大豆加入鸡蛋清做成的豆饼,混合上大麦,高粱,盐粒,旁边水槽里是换好的山泉水。在宋军里马永远比人金贵。
“森哥儿,玉追呢?”
傅晓鞍走到森哥儿身后,突然发声问到。吓得森哥儿一屁股蹲坐到石头上,随后又快速弹起,捂着屁股直吸凉气。傅晓鞍望石头上望了望,嗯,很好。一个明显的凸起,八成是正中目标。随后朝着满地打滚的森哥儿打趣道:
“好了,别装了,要不要二哥哥亲自给你揉揉?平日里皮实的紧,怎的偏今日怕痛?说吧,又想讹我什么东西?”
“二哥哥说话好没道理,你吓的我撞了屁股,本就应当补偿我,怎能说我是讹呢?好歹我也随族里先生读过几天书,大小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事能算讹吗?想我起来也简单,一把西夏剑,不过分吧!”
“一柄西夏剑?还不过分?小子,你现在心越来越大了!西夏剑就没有,窝心脚就管够!那是战利品,谁拿着是谁的。我当时一路冲杀,那有功夫去捡。还有,咱自家产的刀具不比西夏剑差,你惦记那玩意干啥?这样,二哥哥我许你。等你娶亲了,我送你一匹好马,怎么样!”
傅晓鞍一把把森哥儿从地上拽起,一边打趣一边帮其揉着屁股,拍打衣服上的灰尘。
“那说好了,待我娶亲,便送我一匹同玉追一样的宝马!哎呀,不用拍,我又不是小娘子。玉追在马厩后边,你去吧。我还要看着他们运草料,免得有人偷藏豆饼。”
森哥儿扭动身体挣脱了傅晓鞍的手,边朝储粮处跑边回头喊,一会便跑没了影。
“这浑小子,真是欠收拾,二郎你对他也太好了。”
不远处牵着马走过来的裴洪山看完这一幕冲傅晓鞍说道。
“不妨事,我俩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一样是皮到上天?我记得裴伯当时可没少揍你和洪泉,对了,去看过洪泉了吗?”
“二郎莫打趣我,那时可都是你出主意我挨揍。去看过了,腿上挨了一下,不妨事。”
裴洪山接过身边民夫递过来的木桶,将温水慢慢倒在马背上,回身答到。随后抄起刷子开始为马洗刷。
“同我多带一桶温水,我去牵马。”
冲着民夫嘱咐完一句,转身又对着裴洪山说道:
“我去牵马,回来再聊。”
在裴洪山的应答声中,傅晓鞍朝着马厩后走去,却迎面碰到赶来的林伯。
“二郎,家书!从主君那转来的,刚到。”
林伯捧着书信便要递给傅晓鞍,却被阻止了。
“林伯,先将书信送到我帐里。我这会要去洗刷玉追,待会要去见刘指挥使,没空看。”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书信,但在洗刷自己的爱马“玉追”时,傅晓鞍的心早已陷入因家书而带来的回忆中。
家书折转来,忆回懵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