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凌回到将军府后,便又变回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公文处理机器。前两日柳隽卿还会主动搬到书房内陪伴他,但那日的争执之后,人便赌气地将床铺搬回了桐辉院。两人又过上了同个屋檐下的分居生活。
这日戍时已过,他才从外面回来。书房前厅内郑眠同另一名将士还在候着。他们在这等了许久,一见到周镇凌便迫不及待上前去禀告齐玉山案件的调查进展。
也难怪他们那么着急,只是没想到捉获的那三人竟比敌军细作嘴还硬,无论怎么撬都是些不相干的线索。周镇凌这边又催得紧,命他们三日之内挖出背后的人。
一边油盐不进,一边强力施压。负责审问的将士头都大了,好在今日终于有了实质进展。
“将军,人招了。”
周镇凌倒冷静,只是坐下抿了口茶,静静等着下文。
同郑眠一同过来的那个将士当日也在齐玉山腰那间楼阁内,他还清晰地记得将军那时脸上的神情,头一回知道原来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也会有方寸大乱的时候。
本以为他听见事情有了线索进展时会大喜,现在看起来却依然平静...
“那老鸨交代了前不久在宁都城里得的一处宅子,我们派人去查了,恰是四皇子府中一个小厮名下的。而那名醉汉,则是上个月从东边牢中放出去的囚犯,入狱罪名为强占民女,刑部梁云知审理的案子。”
“至于挑夫,家人被四个黑衣人掳走,对方只威胁他完成‘引路’的小意外。”
小厮能有本事在宁都买下一处大宅?他梁云知又是铁打的楚耀党...
方才的线索一直都由主审将士在说,一旁的郑眠早就按捺不住了,他双拳紧握从椅子上腾一声站起身来,便忿忿说道“人证物证俱在,这绝对是四皇子那边设的局!”
双方明的暗的博弈斗争愈加激化,这事就算是楚耀那边下的手也不足为奇。
但这件事怪异也是怪异在这点上。
为何那几人韧性那么强,居然需要连审三日才肯开口,按理来说这种收钱办事的人嘴都不会严实到哪里去?又为何后来统一都抛出了线索,而且将所有罪名钉在楚耀身上?楚耀如果是要报复或者威胁周镇凌,应当还有更好的办法才对...
周镇凌眼中泛着隐隐寒光,这几日他一刻没有闲着,除了每日批阅繁重的公文外,还亲自去调查了那几人身边的人事,结果却是如他心中所料,这件事恐怕不是楚耀的主笔,不排除有参与,但主要的谋划者其实另有其人。
既然已经同楚耀党那边关系早已进入激化状态,那周镇凌对家人的保护怎么会连这点都没想到呢,齐玉山在柳隽卿抵达的前两日早就派人层层清理过了,根本不可能会被他那边的人借机渗入。
楚耀和自己结下的梁子多了去,或许不介意多背一口黑锅,但这事真正的主使人一日不除,周镇凌亦绝不肯罢休...
夏夜里的晚风清凉,偶尔夹带着吹来一阵荷香,摇曳满庭,沁人心脾。
纹丹捧着艾草香炉出屋子出来,一看小姐果然是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仰头望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都被朦胧的柔光罩住,更是显得皮肤幼白,眸如星辰。
“天气暖了,蚊虫也活过来了。”纹丹过去体贴地将香炉放在柳隽卿脚边,笑意盈盈道。
柳隽卿小声地‘嗯’了一声,接着收回了凝望弯月的目光,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进去罢,明日还有三本账簿要看,今晚早些沐浴歇息。”
她最近也挺忙。
毕竟前有大丫鬟后有亲表妹,吵吵嚷嚷目中无人的,依着柳隽卿的性子不可能不予以还击。思来想去,她们之所以不将自己这个正房主母放在眼里,只是因为后来者的威严还没立起来罢。
所以这几日她便将府中大小管事都见了一遍,决定先熟悉将军府的日常管理,拉拢打点好核心人员,之后再慢慢渗入管理主权,建立府中的威严地位。
柳隽卿好胜心强,因此在学习方面也很愿意下功夫,上手管事这些活儿对她来说不算太难。短短几日便将这几年府中大大小小的杂事处理记录翻了一遍,现在肩酸脖子痛,自然是想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的。
“小姐,今日是玫瑰露子香。”纹丹一边替她拆解着繁复的盘发一边说道。
浴房内热雾氤氲,芳香撩人,屏风上还披挂着美人的轻纱薄衣,兴许是里面两人说话谈笑声音太大,连外面有人进来了都不曾发现。
周镇凌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会才慢慢退了出去。才想起来她现在沐浴都会有丫鬟陪着。
罢了,在房内等着也是一样的。
半个时辰后,出浴的柳隽卿仅披一件素锦长衣便准备回房内。
“小姐,将军来了。”纹丹在旁轻声提醒道。
因为不想突然出现吓着她,所以周镇凌便一直倚在房门口等着她回来。
“怎么这么久?”
“你来这干什么...”柳隽卿嘟囔着小嘴,也不去拦着识趣退下的纹丹,她接着道“沐浴完之后还要往头发上脸上抹东西,自然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她赌气似得回答了他的问题。
真是的,这些男人都不知道女人保养的辛苦,里三层外三层忙得很呢。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周镇凌看着眼前的出浴美人,不由心头一醉,拉起她纤白的小手就将人带进屋子里。
“砰”地一声,顺带关上了厚重的房门。
“这是我们的卧房,我不来这该去哪?”柳隽卿被他打横抱起,那件简单披挂在身上的素白长衣不堪垂坠,直直露出了光滑嫩白的皮肤。
柳隽卿心跳剧烈,红着小脸问道“不要胡来,你...你可沐过浴了。”
因为各种事情影响,两人成亲两月以来一直还没行夫妻之实,柳隽卿虽然对这件事情隐隐有期待,但却也只一知半解,至于具体会发生什么,会怎么发生,还是十分迷糊的。
周镇凌那张脸在烛光之下也好看得有些过分,剑眉星目,清俊高雅,以至于柳隽卿在一阵刺痛中才舍得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疼...”她瞬间抽回思绪,咬着下唇小声抽泣起来。
“...不疼,乖。”
“又不是你疼!走开走开!”她整个人软得不像话,连同这般威胁人的语气亦变得酥酥糯糯,让某些人听了非但不想走开,还想更加放肆驰骋。
“嗯...卿儿乖,再忍忍...”他高高在上地看着美人,还令人火大地低笑起来,声音低哑刚毅,令原本就暧昧的空气变得更加燥热。
柳隽卿觉得这时候的周镇凌非常强横霸道,整个过程都由他把控着,自己甚至没有调整的余地。
怎么会这样...
以往她的皱眉和哭泣对周镇凌杀伤力极大,甚至只要随便装一下,对方便会立马放低姿态哄着,可不知为何此刻竟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还起了一些反作用。
周镇凌像洪水猛兽般不讲道理,也失去了自制力...
前期太过难受,后期太过迷蒙,柳隽卿都不知道自己如此不堪挑-逗,房内传出此起彼伏的各种声音,羞得守夜的丫鬟们都躲得远远的。
红帐旖旎,春光无限。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