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两道圣旨于三日后的未时分别到达镇国将军府与柳府。
由皇帝身边跟着的蟒袍大太监,亲自领着仪仗队到府中宣读圣旨,浩大威严的阵势搞得这场赐婚在宁都城中无人不晓,皆为之沸腾。
能得圣上赐婚对臣子来说是天大的荣宠赏赐,柳家还是头一回这么门楣生光,一时成为众臣的仰望对象,不过这种镀金的状态只能维持在表层,私底下谁都知道这桩婚事的不妥。
从两家姻亲关系来看,这场婚事对日后两家相互扶持结盟,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你看哪个嫁入将军府的小姐能给家族带来实质性的帮助利益,没有就算了,反而还要时时提心吊胆,希望女儿别在将军府犯了什么错,牵连家族才好。
再从小姐闺秀们的个人命运来看,更加是一无是处,将军后院闹腾成什么样子大家都是有眼见的了。
嫁过去图什么?是图过去挨打,还是图被休掉?仿佛一进去就是这两条路在等着自己。
即便将军权财具备,貌比潘安,宁都城里世家清白的小姐们都是死了心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如此,消息一出来,闻人棋远就坐不住了。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刚下朝回来得知这事,第一反应就是要赶到柳家当面问卿卿,他要从她口中亲自确定她的态度。
伤心也好委屈也好,他都会陪着她,一同去寻求解决办法。
可这转头一想,去了也没用,她怎么又肯见自己...
楚秀见他这副丢了魂儿的焦灼模样,便一下知晓了其中的缘由。
说来说去,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这样调动他的情绪?左右不过为着那个贱人罢了。
她嘴角不禁噙上冷笑,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逐渐褪去,也越来越不屑掩饰对柳隽卿的敌意。
“夫君,常言道‘空穴不来风’,你也不想想看从‘咏春宴’到前不久的踏青,将军和隽卿妹妹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
“什么意思?”
经过这些时日,闻人棋远对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防备,毕竟对他这种家世清白的正人君子来说,同床共枕过的女人,意义还是太一样的。
“周将军与隽卿妹妹,或许是郎情妾意,事已至此了,夫君为何一直都不肯放下?”
闻人棋远脸色微变,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不爱卿卿的那一天。即便娶了楚秀之后也料想过,她倔强的性子会选择另嫁他人,可是即便这样,自己也绝对不会割舍这段感情。
想着想着也就通了,不想理会旁人说什么,便沉默着往门外走去。
“闻人棋远!你能不能清醒一些?!我才是父皇赐婚于你们闻人家,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又算得上什么值得你这般记挂?!”
这是楚秀第一次在他面前说重话,也是在提醒他,自己是公主,不是你可以随意踩踏的野鸡。凭什么为着那个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自己。
到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能忍到今天就算不错的了,楚秀气得声线都在颤抖。
闻人棋远叹了口气,清俊的背影还是挺得笔直,楚秀当初爱他这清贵翩翩公子的形象,如今也恨他这副模样。恨他不跟自己吵闹,永远地保持温和得体的疏离,可这也就代表着,自己任何的举动都掀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
一丝都没有!
“公主说得是,我自会把握分寸。”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用如往日那般温和的声音说道。
依然是,毫无波澜。
楚秀狠狠地咬着下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就这么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落泪。
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也比不上那人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