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牵着相十方的手走进屋,相十方发现客厅摆了许多自己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各不相同,大都是没看镜头的。
他拿起其中一个相框,上面是他坐在林既家的客厅,低头抚摸姑奶奶时的侧脸。
“这些照片哪来的?”相十方问。
“嗯……”林既的视线心虚地往四周瞟,“不知道呢,手机里突然就有了。”
“偷拍狂。”相十方摇了摇头,又说:“怎么没有你的?”
都是单人照,甚至连合照都没有。
相十方不喜欢拍照,自然也没提出过要与林既合照。
可他就觉得也该有林既才对。
“我不像你这么漂亮,我不上相的。”林既虽然这么说着,却自觉拿出了手机,挨近了相十方。
自拍模式,举起手机,手机里一个笑容温润,一个面无表情。
“三,二,一,茄子。”
在快门按下的前零点一秒,林既转头要去亲相十方的脸颊,而相十方也同样转了过来,两人的嘴唇极具戏剧化的撞在了一起。
这一幕就此定格。
这个意外的吻僵持了几秒,两人皆偏开了脸,林既感觉脸烧了烧,尽管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这种纯情的“事故”依然格外动人。
相十方拳头抵唇咳了咳,接着又拿过林既的手机调出那张合照。
然后通过微信发给了自己。
“好了好了,该吃长寿面了。”林既红着脸抢回了手机,又拉着相十方来到餐桌。
长寿面是林既亲手擀的,下锅煮三分钟,捞出,浇汤,再摊个蛋。
这汤水清亮,相十方以为只是寡淡的清汤,可一尝,满口的浓郁香甜,各种食材的精华汇聚成了这看似平淡的汤中。
就像林既这个人,外表并不亮眼,但拥有他之后才会发现他有多好。
“好吃吗?”林既问。
“嗯。”相十方说,“汤好喝,是什么汤?”
“我用海陆空好几种肉类炖出来的,所以应该是杂汤?”
“就叫‘林既汤’吧。”相十方淡淡道。
“哈?怎么能用人名在做菜名?为什么不叫十方汤?”
“因为今天我说的算。”
“喂,你不讲道理,我拒绝!”
“驳回拒绝。”
“驳回失效。”
“再驳回。”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幼稚的斗嘴,一直斗到相十方把长寿面吃完。
林既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十寸大的冰淇淋蛋糕,上面还用五颜六色的水果摆出“十方”二字。
“我本来还叫了乔诺和谢照风的,但他们都说有事不来。”林既说,“所以蛋糕做大了……”
他又有些不满的嘟囔:“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他们作为好朋友居然都不来。”
不来正好。相十方在心里说。
他打量了几眼蛋糕,形状不够规矩,奶油也抹得不怎么均匀,便说:“你在哪儿买的蛋糕,好丑。”
林既瞪大眼看着相十方,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自己做的。”
相十方:“……”
林既:“第一次做,操作不熟练,难看是难看了点,但味道是可以的。”
林既:“吃不完我带走好了,明天我拿去公司分给同事。”
“不许。”相十方面无表情把蛋糕往自己那边拉了一下,“这是我的。”
上了蛋糕就要继续走流程,点蜡烛,关灯,黑暗中橘色的烛火微弱而温暖,透过这光,相十方能看到林既明亮的笑眼,“祝相十方小朋友二十六岁生日快乐,希望你的未来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林既哼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并且示意相十方赶快许愿。
相十方看着轻轻摇曳的烛火,缓缓闭上了眼。
七岁之后他就不信“许愿”这种举动了,天真又幼稚,愿望成真的途径只会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对。
可这一刻,一个不由他控制的念头占据了他头脑中的一切。
他想要林既永远留在身边。
“可以吹蜡烛了。”林既说。
相十方吹灭了蜡烛,林既把灯打开了。
“许了什么愿?”林既笑眯眯地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相十方用这亘古不变的答案回答,心里却在想,只有这件事他找不到理由去拼搏,或许交给那莫须有的神明去定夺,才是这个念头的真正归宿。
在切蛋糕之前,林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绒布盒,“生日礼物。”
相十方打开一看,一枚白金戒指安静的竖着,戒指有着波浪般流畅的线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点缀。
“在珠宝公司上班就是有这种便利。”林既拿出戒指,拉过了相十方的手,“可以自己动手做点小饰品,看起来还不错吧?”
他把戒指套进了相十方的中指,尺寸刚好,相十方的手本就修长漂亮,这枚普通的戒指在他的手上才有了灵魂。
“至少要亲手给你戴一次……”林既轻不可闻的低语。
他抬起头对相十方微笑,“喜欢吗?”
“嗯。”相十方正反翻转看了几下,然后握住了林既的手。
“切蛋糕吧。”林既说。
相十方切下第一刀,林既自己做的蛋糕,用料非常舍得,奶油好几厘米厚,切出一块递给林既,林既用手指沾了奶油,快速点了点相十方的鼻子。
相十方:“……”
林既噗的笑出来,还觉得不够,又点了下相十方的眉心,相十方冷着俊脸的模样被那两点奶油衬得格外滑稽,林既忍不住撑着桌子哧哧笑起来。
相十方把用蛋糕刀在手心一抹,沾了一手心奶油,林既察觉到他的目的,连忙逃跑,“我闹着玩儿的!别较真!”
相十方不说话,仗着优越的腿长,几步追上林既,十足较真地把人摁在沙发上,糊了林既满脸奶油。
“不玩儿了!十方,别弄到我头发上!”林既一边挡一边求饶。
浓浓的奶油香从林既身上散发出来,相十方喉咙滚动了一下,他俯下身,舔了舔林既脸颊的奶油。
林既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湿润柔软的触感引发了他全身骨骼的酥麻,他一动不动,任相十方品尝。
相丘月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不堪入目的画面。
“my god……”她低呼了一声背过了身去,“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林既:“!!”
相十方:“……”
两人快速分开,相十方也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他故作镇定道:“妈妈,你怎么来了?”
相丘月说:“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林既慌乱地整理衣服,但一手的滑腻只会让他越来越糟糕,他对相十方示意盥洗室,然后逃一般跑过去。
“可以了。”相十方说。
相丘月回身面对他说:“本来我该早点到的,但是飞机晚点了三个小时,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变成了惊吓。”
相十方干咳了一声,说:“很高兴你能回来。”
相丘月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奶油,“这种孩子一样的表情,我得有十年没在你脸上看到了?”
“还是少看到比较好。”相十方小声说。
相丘月笑出了声,她看了眼盥洗室的门,说:“是那孩子吧?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今天过来给你庆生?”
相十方点头。
相丘月看了一圈家中的装饰,“都是他布置的?”
“是的。”
相丘月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应该是个单纯、不成熟的人。
林既连洗了好几次脸,脸上的热度还是没降下来。
他手撑着洗脸池的两侧,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大概他这辈子都不会经历比刚才更糗的时候了。
苍天呐。
林既痛苦而无声的咆哮,那可是在相十方母亲的面前!
当林既把自己收拾干净,却精疲力尽地走出来后,看到的就只剩相十方一个人了。
“你妈妈呢?”林既有些愣。
“上楼休息了,她怕你不好意思。”相十方说,“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
林既望了眼楼上,才小声说:“因为不好意思……她肯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
“别多想,她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不会大惊小怪的。”相十方不以为然,“她说蛋糕很好吃。”
“是吗?”林既总算稍稍安心,他凑近相十方的脸低声说:“我原本还准备了最后一个项目的,看来今天用不上了。”
相十方垂眸盯着他的嘴唇,“哦?什么项目,说来看看。”
“这怎么能说?这得靠做。”林既用带有深意的低音说,“但生日的流程已经走完了,既然你妈妈回来了,就陪陪她吧,我先回去了。”
林既转身要走,却被抓住了手腕。
“十方?”
相十方不说话。
林既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今晚我就不留下来了。”林既说。
“哦。”相十方虽然应了,但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林既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无奈道:“会补给你的。”
相十方这才松开了他。
林既摇头道:“你这个人啊……”
他想说“重欲”,因为基本上只要两人在家里吃饭,就一定会有至少一次的床上运动,如果隔了三天以上没做过,那么当晚林既会小死一次。
就连现在,他还要斤斤计较。
可面对这张清冷如冰山之巅的雪莲一般的面容,林既说不出那样下流的词,
“可爱。”林既捏了捏他的脸,“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晚安。”
相十方送林既出门,等林既走了之后,他又折回了客厅,沙发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意向书。
“这算是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派瑞西的父亲和我见了一次面,他说要再观察观察,再决定是否同意你和派瑞西结婚。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就是相氏持有股份最多的人,至少在莱尔林面前,他得正视你。”
相十方却觉得这份薄薄的文件,沉重得令他无法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