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天的热度一同而来的,是宋家对林既感情关注的热潮。不知怎么了,李婵又开始操劳林既的婚姻大事,每次联系林既,都不免谈到他都快三十了,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可每当林既说自己正在恋爱时,她总是叹息,然后转移话题。
这种对话多了之后,猝不及防的相亲又来了。
以应酬为借口,林既被迫见了宋广峰哪个朋友的女儿,哪个老同学的侄女,甚至还安排和公司里的几个女经理吃饭。
一个星期内,林既糊里糊涂的见了五个女人,虽然最终他都礼貌地说开自己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打算,但这种行为要是被相十方知道了,他一定又要被“打入冷宫”。
林既还自嘲的想,不知道相十方和那个女生约会的时候,会不会想他现在一样紧张又心虚。
这天林既还在公司里,核对财务交上来的报表时,宋广峰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说:“林既,快收拾收拾和我去吃个饭。”
这句话林既都听烦了,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去。”
“今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个张总知道不?他打算给我们投一千万呢。”宋广峰瞪眼道。
“投资方面的事没道理跨过我直接联系你。”林既说,“合作意向书拟了吗?开会商讨过了吗?哪个项目你给我说说?”
“……”宋广峰憋得老脸通红,吊高嗓门道:“少说废话,先过去再说,宋哥能唬你不成?”
“宋哥,你真当我是傻子?”林既好笑道,“这种伎俩这一个星期你用了多少次?我为什么还要上当?不、去,我不需要相亲。”
“你不相亲怎么结婚?!”宋广峰急道。
“你们怎么都那么关心我的婚事?我现在不着急。”林既说。
“是不着急,还是根本没打算?”宋广峰问。
林既一愣,他直视着宋广峰,却被宋广峰躲开了。
宋广峰说:“行了别耽搁了,人家都等急了,快走。”
“宋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林既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做出谈判的架势,“你坐,我们好好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磨磨叽叽。”宋广峰说。
“我说了我有恋人了,为什么你们都像听不进去似的?”林既说。
“你可少来了。”宋广峰翻了个大白眼。
“我有恋人了。”林既面无表情道,“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不是女人就不算!”宋广峰说。
林既心说,果然知道了。
“算不算你说的可不算。”林既说,“宋哥,我喜欢男人,你要是接受不了,那我就不在你面前提,但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取向,强迫我去和别的女人相亲,这对她们也是一种欺骗。”
“什么尊不尊重,我是在帮你回归正常!”宋广峰怒道,“男人和男人搞对象不是变态是什么?”
林既感到太阳穴突突胀疼,宋广峰这反应是他预料之中的,毕竟以前出去应酬的时候,就有过点小男孩的情况,当时宋广峰就直接把人轰出去了,弄得场面十分尴尬。
事到如今,宋广峰愿意和他磨了一个礼拜,已经很忍耐了。
“你觉得我变态吗?”林既认真的问,“我帮你打理公司,帮你跑项目,华福沅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也有我的一份功,这是变态做得出来的吗?”
“那、那根本不一样!”宋广峰梗着脖子道。
“那你见过我骚扰公司员工了吗?我破坏你和嫂子的关系了吗?我带坏理原了吗?”林既砸出一串质问。
宋广峰一愣一愣的,傻乎乎的摇头,又意识过来,凶神恶煞道:“但你喜欢男人,这件事的本质就是不对的!”
林既额角的青筋慢慢胀了起来,他维持着良好的气度说:“我帮你找两本关于同性恋的书,你好好看看,用脑子去思考。”
“老子才不看!”宋广峰甩手道。
“那我们没法谈了,你先出去让我把工作做完,下班之后再说。”林既说。
“不行!现在你立刻跟我走!”宋广峰执拗道。
“我不,你凭什么命令我?”林既咬牙道。
“凭什么?”宋广峰终于被逼急了,怒道,“凭你现在的身份!你做的位置!你能有今天,都是老子给的!”
这话一出,林既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了,他起身说:“好啊,那我还给你,明天我就提交离职申请。”
说完,林既离开座位,看也不看宋广峰就离开了办公室。
“什么?我不是……”宋广峰懵了。
林既沉着脸把车开出来,上路没多久就被堵住了,现在是下班高峰。
一个人呆在狭小的空间里,情绪会被数倍放大。
上次和宋广峰吵架还是几年前,那时候还是磨合阶段,他们俩的性格南辕北辙,总会因为一点小分歧吵起来,但他们能很快冷静下来,把争吵化作了解对方的契机。这么多年过去,林既早就原谅了宋广峰当年的失手,也把宋广峰一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但往往家人对自己的抨击和不理解,带来的伤害最大。
那个老混球,怎么永远都那么鲁莽,还敢说他是变态!
林既气得捶了下方向盘,喇叭叫了起来。
这一个星期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释放了出来,五好良民林既现在居然想飙车,想通过惊现的刺激把这种烦闷释放出来。
但现在的路况,连自行车都不如。
更烦了。
相十方把门打开后,就被门口的人扑了个满怀。
他倒退半步就稳住了,话都没说手就先抬起来搂着这人的背,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后脑,才问:“干什么?”
林既用力抱着相十方的腰,通过汲取他身上的味道和温度缓和自己的情绪,他还忍不住咬着相十方肩膀的衣服,气闷地说:“我要没工作了,你能养我吗?”
相十方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没由来的愉悦,他说:“可以。”
林既一下就笑了,他攀附上相十方的脖子,去吻他的唇。
相十方则按住林既的后颈,加深这个吻。他随手关上了门,把林既抵在门背,舌头长驱直入,林既嘴里有薄荷糖味儿,还有一丝难以掩盖的烟草味儿……
唇分,林既的眼镜漫上了滑稽的白雾,相十方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贴着他的肩胛骨,而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臀部狎玩。
林既红着脸,把他的手拿开。
相十方放开了他,牵着他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给他,问:“所以,出了什么事让你没了工作?”
林既把和宋广峰的争吵和他说了,这其中不可避免地涉及他这几天相亲的事,果然相十方的脸黑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林既。
“我以人格担保,我和她们清清白白无半点肢体接触。”林既竖起三根手指头说。
“没有接触你就能随便和女人相亲?”相十方阴沉道。
林既凑过去,下巴垫着相十方的肩膀,先亲了亲他的脸颊,再软着声音说:“我是被安排的,先前毫不知情,而且我也和他说开了,你看,我连工作都不要了。”
这招还是很有效的,相十方不再放冷气,但脸还是黑的,他硬邦邦道:“别撒娇,受不了。”
林既笑眯眯地,连啾了他好多下,最后被相十方忍无可忍的钳住下巴亲到嘴唇红肿。
晚饭自然是林既负责,他在超市外卖上点了几个菜,送上门后他就进厨房里开始料理,但没多久,他的手机响了。
相十方瞥了眼桌子上的手机,来电人是“理原”,和宋广峰是一家的,现在打过来想说什么他不用动脑都知道。
相十方鼻子一皱,无视了它。
但宋理原契而不舍,一个接一个打过来,如果没人接,他能打到关机。
相十方烦透了,想直接给静音了,可厨房里的林既探头出来问:“十方,我手机是不是响了?”
相十方错失了搞小动作的良机,只好臭着脸把手机拿过去。
林既这会儿在择菜,手上湿漉漉的,不方便拿手机,他示意相十方把手机贴着他的脸,他用肩膀夹着。
相十方照做了,却贴着林既的后背,松松地搂着林既的腰,下巴压着林既的另一边肩膀。
而手机里传出宋理原的声音:“林叔,怎么打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
“嗯?”林既的眼珠子往旁边男人的脸上一转,好笑道:“在做饭,没听到。”相十方毫无羞愧感,还对林既光洁的颈侧非常在意,张嘴在上面啃了一口。
林既的鼻腔发出轻轻的哼声,他屈了屈胳膊,让相十方别捣乱。
同时宋理原还在说:“林叔,今天你是不是和我爸……吵架了?哎他这人一直都冲……其实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把你、你叫男朋友的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林叔,对不起……”
“我说呢,你爸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林既边掐去青菜的根部边说说。
“林叔你骂我吧!全是我的锅!”宋理原愧疚道。
“行了,这事儿迟早都得让他们知道。”林既说,“你不用唔……”
相十方在舔。
林既躲开了,并且用眼神告诉他别闹。
“林叔?”
“被烫了一下。”林既脸微红道。
相十方把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看着那枚嫣红的吻痕,觉得顺眼多了。
“哦哦,那……林叔你现在还生气吗?”宋理原问。
林既说:“不气了,但和你爸没法谈,他对我有意见。”
“他现在可后悔着呢!宋理原急切道。
“不可能,他那人我最了解,现在肯定还在说我的坏话啊!”林既笃定的语气到最后急转直下变成了暧昧的低叫。
因为相十方扒开了他肩膀的衣服,又啃了上去。
还不怀好意的在那温软的皮肉上磨牙,以表示自己对那句“他那人我最了解”的不满。
宋理原疑惑道:“林叔你又被烫了?”
林既隐忍道:“……对。”
为了不让宋理原疑心加剧,林既快速道:“现阶段我不想再见他,你告诉他,我今天的最后一句话不开玩笑,如果他脑子清醒了还是那么认为,那一拍两散好了。先这样,挂了。”
然后怼一怼相十方,示意他拿手机。
相十方摁下结束通话,拿手机放在一旁,手不安分的钻进林既的衣服里,声音微哑:“还没在厨房里试过呢。”
林既满脸通红,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不行,我要做饭,而且厨房里瓶瓶罐罐那么多,还有刀……你每次都很用力,很危险的。先给你降降火。”
相十方含蓄地期待着。
接着林既回身用沾着冷水的手捧住相十方的脸。
相十方:“……”他要的是“那种”降火。
“好了,乖,出去坐着,别碍事。”林既笑着把他推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