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现在外面还在下着小雨,乔诺并没有走远,林既出了电梯就看到她站在楼外的屋檐之下,看着夜空发呆。
林既走到了她的身边,低下头说:“抱歉。”
乔诺久久不言,等冷风把林既的脸冻得快没知觉时,她才冷冷道:“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做错什么了吗?”
林既说:“和十方在一起的事,我瞒着你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坦白,我们本想再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
“相十方的模样可是相当迫不及待。”乔诺冷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既答道:“除夕……”
“我问的是你们奸情最初的苗头!”乔诺怒视着他。
林既愣了愣,小声答道:“高中的时候。”
“高中?”乔诺脸上的表情像哀又像怒,还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林既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那时我只是暗恋他,并没有想介入你们的关系。”
“那你敢说当初你和我做朋友,目的完完全全是单纯的吗?”乔诺直勾勾看着他说。
林既嘴巴张了张,最终不敌她的逼视,偏开了脸,“……对不起。”
“这他娘的……”乔诺没忍住说了句粗话,“我简直跟个笑话似的!”
“你别这样说。”林既皱起眉,“你的感情是光明磊落的。”
乔诺摇了摇头,恨不得心里的乱麻一把火烧了才好。
林既试探道:“我们先回去吧,外面冷。”
“我不回去。”乔诺咬牙道,“我不想见到相十方那个混蛋!”
林既反射性的为相十方辩解:“十方不是故意的。”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是不是故意的我还不清楚?!”乔诺瞪着林既。
林既示弱地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乔诺烦躁的“哎呀”一声,摆手道:“跟你吵不起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林既不走,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要是谢照风,乔诺早就一脚踢过去和他打起来了,可旁边是林既,乔诺的怒气只能憋着。
实在忍不住用眼神去抵触他,可对上了他透彻担忧的视线,乔诺的怒气被放了个口子,慢慢泄出来了。
“你们都没错。”乔诺嘟囔道,“你们两个又没偷又没抢,是出柜又不是出轨,看对眼了处了对象,有什么错呢?”
“当然,我也一点错也没有!顶多是对有男朋友的你抱了点非分之想,当初你不也一样么?!”
林既乖乖点头,说:“是的,是的。”
“我只是暂时没越过心里的坎,这太诡异了,两个都和我有过情感纠葛的男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这世界疯了吧?”乔诺骂道,“相十方那混蛋最气人!我想起他那副嘴脸就想揍人!我以前居然也喜欢过他,真瞎了狗眼!”
“十方他……他在这方面不是很懂的迂回。”林既小声说,话语中还带着小心翼翼,怕乔诺又不开心。
“哦,这方面咱们也算是有共同语言了。”乔诺拍了拍林既的肩,“忍受他那种人,辛苦你了。”
“他挺好的。”林既有些羞涩道。
“……”乔诺收回手,又恢复冷脸,“你回去吧,我不想在你面前暴露本性。叫谢照风滚出来,他不走就给我车钥匙。”
“呃……”
“立刻,不要废话,林既,你这小身板真干不过我。”
“……”
林既回到家里,相十方和谢照风都没在餐厅里坐着,他们俩同时望向林既,一个目光冷咧,一个带着询问。
“乔诺在楼下。”林既对谢照风说,“她说想回去了,你……”
谢照风说:“我送她。”他拍了下相十方的肩,“走了。”
在走到林既身边时,谢照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锁咔嗒合上,房屋里就只剩他们两人。
林既走到相十方身边坐下,他叹了口气,“今天居然这样收场。”
相十方却冷漠异常道:“你去了那么久,和她做了什么?”
他话语中的质问让林既怔愣了一下,“我除了和她交谈,还能做什么?”
“最好是。”相十方的目光如刀尖般尖锐。
林既被狠狠刺伤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相十方,“十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立场追出去?”相十方说。
“我……”林既语塞了,确实,在场的三人,他和乔诺是最生疏的,可那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去衡量这些?
“十方。”林既冷静下来说,“外面下着雨,我担心乔诺会出什么事,况且她来我家做客,我当然要顾及她的情绪。这个时候,就别吃醋了好吗?”
“吃醋?”相十方霍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既,面色铁青,如黑云压城,“你当着我的面追出去,还和她独处了那么久,你让我怎么想?把我的脸放哪儿了?”
“十方,这件事你需要想吗?我对乔诺是什么感情你还不清楚吗?”林既愕然道。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相十方说。
“我不在乎你的感受?”林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相十方,这句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相十方只漠然地看着他,但仅是如此,就让林既钻心一样的难受。
“我们不要吵架。”林既闭了闭眼说,“十方,乔诺有点儿生你的气,过后你和她好好说开了……”
“够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提她吗?”相十方低喝道。
林既愣住,他自诩对相十方十分了解,却不也清楚现在相十方无理取闹的原因。
“那我该说什么?”林既无力地望着相十方,“我该说,‘对不起,十方,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在乎你的想法,不应该没得到你的允许就追出去’,对吗?”
相十方不语,可林既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认同。
林既觉得荒诞极了,他从不知道相十方的专制强硬到这地步。
“我不会说的。”林既冷冷道,“十方,我认为你的智商应该不会引发这种无意义的争吵。”
“你什么意思?”相十方一手扣住了林既的下颚,迫使他扬起头,下巴与颈脖的角度趋于直线。
林既难受地皱起脸,他想挣扎开,可相十方的手像铁铸的那样坚固,他越挣扎越疼。
“十方!”林既喊道。
姑奶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嗖地一下冲了过来,可看到他们的动作又迷惑了,这个姿势两个铲屎的经常做,它到底该不该过去?
相十方一腿跪在林既的腿间,把林既死死摁在靠背上,他们的脸贴得极近,可彼此的眼中都没有往常热切的温度。
“你从来不这样和我说话。”相十方隐怒道。
林既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发出难受的唔鸣,他的眼中浮现起雾色,眼眶微红,透着脆弱。
“十方,我们不要吵架……”
相十方以为他会说些软话,几乎要准备松开他。
却听林既说:“反正迟早都要分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心点不好么?”
一瞬间,相十方有把林既嚼碎了咽下的冲动。
最后这场争执以相十方离去为落幕。
半个月转瞬即逝,自从那天晚上后,林既就没再见过相十方,打电话给他也没通过。
那天相十方离开不到五分钟,林既就后悔了,他简直是昏了头了,才会说出那番话。他立刻打给相十方想道歉,相十方却不搭理他。林既追到他家门口,可相十方不给他开门,他等了三个小时,依然没能让相十方心软。
第二天他来到了相十方的公司,这次不再是一路通畅,他被前台礼貌的拦在了大堂,看来相十方想到他会过来,提前知会过了。
林既也有工作,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相十方。他每天都发信息,打电话,甚至还从旁人下手,但相十方真的不想让一个人靠近自己,就能做到最绝。
林既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很无奈,可这些情绪和可能失去相十方的恐惧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这天林既有来到了相十方的家门口,给相十方发了条信息,然后靠着门发呆。
林既,你太蠢了。这话他这些天无数次对自己说过,你为什么要对十方说那些话,你好不容易得到他,你真是疯了。
林既低下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相十方能给他开门,他什么都愿意说,什么都愿意做。
“嗒。”
一声脆响,林既感觉到身后的推力。
门开了!
林既惊喜回身,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然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
“哎呀,这是?”她看到林既惊了一下,有些警惕。
“我找十方。”林既也怔,“您是?”
“我是相先生雇的钟点工,每半个月过来打扫一遍。”中年妇女说,“相先生不在家,他上礼拜就出差了。”
“啊,这样啊……”林既眼里只剩暗淡。
原来他这几天都在白等。
林既苦笑了一下,又说:“阿姨,我能进去一下吗?”
“这可不行!”
“我不是坏人,不偷东西。”林既说。
他一身穿着不像恶人,长得也温润,是阿姨辈心中的女婿样,再加上林既不断恳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水一样可怜地看着她,就这么一时心软,她让林既进去了。
“一分钟。”
“好。”林既动作很快,只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封信就出来了。
“谢谢您。”林既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没关系,小林啊,你有对象了吗?”
林既打哈哈糊弄过去,回到车上,他接到了宋理原的电话。
“理原,什么事?”
“哈?要我去替你爸见你们班主任,你还当自己念高中吗?你可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才不和你胡闹……哎别哭别哭,我过去,我过去还不行吗?”
林既挂了电话,无奈地叹气摇头,只能认命地在导航输入宋理原的学校,开车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