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年,这道伤疤像一条大蜈蚣一样盘踞在林既的手腕,缝合后它凸起了一道浅褐色,乍一看,像是他的手与手臂是两个部分。
林既盖住了这道疤,闭了闭眼睛,快速洗漱后走出卫生间,他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一圈,在床头柜的纸巾盒上看到了自己的手表。林既走过去拿起来,戴上。
相十方已经穿上了衣服,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喝咖啡,把林既的动作看在眼里。
“你的手腕,怎么了?”相十方开口道。
林既愣了愣,接着对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很难看对吧?所以我一直戴手表,不然就太吓人了。”
“你割腕过?”
“没有。”林既脱口而出。
相十方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
林既错开了视线,他手上有伤这件事,只有亲近的几人知晓,他们都很在乎他的感想,从开不提起这件事,所以林既也从没想过该怎么去讲述这道疤的来历。这象征着他的软弱和绝望,失败与新生,复杂得难以言说,是个沉重的回忆,所以林既决定撒个无伤大雅的谎。
“七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林既说,“手腕被玻璃割伤了,那是我一次可怕的经历,所以我总要遮起来,不惹人误会也不吓到自己。”
林既压着手腕,对相十方勉强地笑笑,“很难看对吧?”
相十方放下白瓷杯,走到林既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
林既顺从地抬起头,没有眼镜遮挡的双眼柔和温驯,像一汪安静的温泉。
接着林既抬手抓住了相十方的手腕,轻轻一拉,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力道,但却蕴含着暗示的意味,相十方接受到暗示,于是他推着林既的肩,将他压在身下。
林既抱着相十方的脖子,他们默契地亲吻起来,清新的薄荷味与香醇的咖啡味交缠融合,成为了一种新奇的催情荷尔蒙,他们都中了彼此的毒,吻得愈来愈深,相十方咬着林既的舌尖,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衣服里,狠狠捏住了其中一个凸起。
林既闷哼了一声,又疼又麻。
当他正要把相十方释放出来时,手机响了起来。
林既一顿,他的手机静音了,那么现在是谁的手机可想而知,他准备挪开手,却被按住了,相十方的声音低哑得要命,“继续。”
林既很听话,手要摸进去,可门铃又响了,林既又因分心迟钝了下来。
相十方啃着他的锁骨,蛊惑道:“专心。”
林既终于摸到了那东西,这时候没什么比当下更重要,然而,拍门声又干扰的响起来。
林既:“……”
相十方:“……”
手机铃声,门铃声,拍门声,简直构成了一首交响曲。
名为《相十方之怒》。
林既好笑道:“看来现在时机不对。”
相十方从他身上下来,他拿过手机看了眼,就扔到枕头上,“你去开门。”
林既戏谑地扫了眼他的裤裆,相十方露出了烦躁的神情,起身走进浴室。
“你可以自己解决,我会说你在拉肚子。”林既贴心道,回答他的是相十方震怒的摔门声。
林既去开了门,门外竟然是个外国男人,身材高大,头发深棕,湛蓝的眼镜是天空的颜色,他看到林既先是一怔,用英语问:“这是相的房间吗?”
“是的。”林既也用英语答,他侧身让伊斯进来,“我叫林既。”
“伊斯·莱尔林。”伊斯和林既握了下手。
林既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伊斯,发现伊斯在打量着自己,他坐在伊斯的对面,大方地让他看。
“你是十方的朋友?还是合作人?”林既问。
“都是。”伊斯一笑,“我和相是大学同学,他还在美国的时候,第一个合作项目就是和我家做的。”
林既点了点头。
而伊斯还在看着他,这个中国男人看上去并无突出之处,不够漂亮,也不够性感,甚至看起来还像个学生,他从不知道相十方还好书呆子这口。
“相呢?”伊斯随口问。
“他在房间里。”林既温声道。
伊斯用自己经年流连花丛的思维一想,在结合眼前男人略显凌乱的衣襟,他顿悟了,嘴里不自觉说了句俗语,他喃喃道:“怪不得相不接我的电话……”
相十方终于出来了,他的视线像有实质的冰锋一般扫向伊斯,伊斯举起手说:“抱歉,我能理解你的怒火。”
相十方哼了声,对林既说:“他是伊斯。”
林既说:“我知道,你们是大学同学。”
“那么,不向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关系吗?”伊斯笑吟吟道。
“如你所见。”相十方说。
这个回答,不同人听是不听的结果。
伊斯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测地看了眼林既。
“那么,相,我们可以出发了吗?”伊斯好脾气道,“想不到向来准时的相,今天竟然迟到了半个小时。”
“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林既望向相十方,眼中有不舍,他自然知道相十方工作日不会闲着,但和相十方在一起的时间太美好了,一提到分别,他就失落起来。
“去弓箭俱乐部。”相十方说,“你也想来么?”
“可以吗?”林既有些欣喜。
相十方点了点头,对伊斯说:“他也一起。”
伊斯吹了个口哨,换上了法语:“真想不到你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还是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
“你太大惊小怪了。”相十方也用法语回答。
林既也用同样的语言笑道:“或许你应该对我更深入了解些。”
“oh sorry.”伊斯说,“我没想到你也会法语。”
“没关系。”林既起身说,“我去换个衣服。”
昨天的西装已经干洗送过来了,林既换好了衣服出来,一身裁量合体的西装凸显了他成熟温润的气质,更衬得他细腰长腿,引人瞩目。
伊斯因为他与相十方的关系,而对他格外关注,林既的变化令他换上了轻佻的笑容,“人靠衣装?总之,我看到了点儿他吸引人的地方。”
“适可而止。”相十方冷冷横他一眼。
走出酒店时,相十方与林既并行,漫不经心道:“会得挺多。”
林既眯眼笑了笑,勾了勾相十方的手心说:“让你惊喜了吗?”
虽然被夸会得多,但弓箭林既一窍不通,他应酬的时候去的都是高尔夫球场。
换好了衣服,相十方拿着反曲弓站在箭道前,左手架弓右手拉弓,从手腕到肩膀都保持着水平线,手臂的肌肉匀称而性感,单这么一个姿势,林既都要看呆了。
相十方太帅了。
他的目光冷酷坚毅,瞄准靶心,果断松手放箭,搜地一声,连眨眼之瞬都不到,那根箭一破风之势射向靶子,一声闷响,箭头深陷。
“8.4环,相,你退步了。”伊斯笑道。
箭道五十米,一上来就能射出8.4环,对业余者而言,已经是不得了的成绩了。
“热身而已。”相十方淡淡道,他又抽出一根箭,与刚才不差分毫的姿势,简短的瞄准,放箭。
9.8环!
伊斯含蓄地拍了拍手。
两人免不了要比一场,林既作为唯一的观众,他连业余都算不上,目光更多放在他们的姿势很身材上,他们身高相差无几,相十方看着稍瘦些,可没人怀疑他的力量比伊斯弱,那笔直的长腿,挺拔的背脊,还有叫人心动的宽阔臂膀,简直每一处都是致命的性感。
林既只要想到这个男人属于自己,就难以抑制的鲜血沸腾。
他们歌射了三十六箭,相十方337环,伊斯330环。
伊斯评价:“欲求不满的男人总有无穷的力量。”
相十方气息平稳,他回头看向林既,“你不来试试吗?”
林既懵懵懂懂地来到他身边,接过他的弓。
相十方微微挑眉,把弓给林既。
弓倒不是很沉,五斤左右,林既想试着架起来,却被相十方抓过手,往他的拇指上戴了个撒放器。
“来吧。”相十方说。
林既学着他刚才的姿势,举弓,拉弦。
林既:“唔!”
相十方看着他憋红了脸,才看看拉开一半,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我的弓有五十磅。”相十方在林既身后半抱着他,帮他收回弓,“新手用二十磅比较好。”
林既脸更烫了,“你、你明明知道,还故意看我笑话。”
相十方不置可否地轻笑了声。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伊斯说。
“让你看笑话了。”林既对他说,却没从相十方的怀抱中出来。
“去拿一把二十磅的弓来。”相十方说。
伊斯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自己太多余。没一会儿他拿了弓来,林既掂了掂,试着拉开,谢天谢地,这次他成功了。
林既欢天喜地地向相十方邀功,“十方你看,我拉开了。”
“女生都能拉开。”相十方说,他用脚尖踢了踢林既的脚,“张开些,与肩同宽,手不要太高,三点一线,上身挺直,瞄准,手臂别动。试着松开。”
林既松开了,箭咻地射出去,然而在半途就落下了。
林既傻眼了。
相十方好心安慰:“你应该到十八米的箭道上。”
但他又补充:“就算这样你也会脱靶。”
林既没有沮丧,他拉着相十方来到他该呆的箭道,让相十方教自己正确的方式。
林既学得很快,第五根箭时就能射到靶子了,第十根箭能射出六环以上的成绩,但是他的手臂却举不起来了。
这把才三斤左右的弓,举了那么久就像三十斤那样。
“你锻炼过吗?”相十方捏了捏林既的手臂,“没有肌肉块,肉是松的。”
林既羞赧得脸红,“我是易瘦体质。”
“再怎么易瘦,长时间坐办公室身材都会走形。”相十方碰了下林既的腰,林既立刻软了软。
“太虚了。”相十方面无表情道。
男人怎么能被说虚?林既逞强道:“你凭什么说我虚?你试过?”
相十方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林既的脸上打转了几圈,说:“可以考虑。”
林既脸又红了,他又举起弓,但这时相十方再度手把手教他,持弓,开弓,瞄准,与其说他在教林既,不如说他在操纵林既完成动作,他的胸膛贴着林既的后背,手握着林既的手,他们就像两个契合的配件。
“松手。”相十方贴着林既的耳畔说。
林既下意识松手,箭直射而出,正中靶心。
“这不是很简单么?”相十方的声音好像是通过骨骼传进林既的耳中,那种随意的低沉,实在叫人心动。
林既转过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相十方垂下眼帘看着林既的嘴唇,眼眸暗沉。
“嗨!不要真的无视我啊!”伊斯在后面喊道。
林既笑道:“过去和伊斯玩儿吧,这才是你今天真正的目的不是吗?我自己练会儿。”
相十方轻轻“嗯”了声,不怎么情愿的松开了他,走向伊斯。
直到中午,伊斯提出去吃午餐,他们才准备从弓箭俱乐部离开,林既练出了一身汗,胳膊酸得厉害,他借了这里的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回到会员休息室找他们。
休息室里。
“相,我没见过你对之前的任何一任女友如此的……充满爱意?”伊斯耸了耸肩,“既然你喜欢男孩,当初怎么没见过你答应男生的追求?”
“这件事与你无关吧?”相十方淡淡道。
“是如此,但我必须得提醒你,派瑞希是那个项目的关键。”
“我知道。”相十方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放置腿上,他眼帘半垂,所以看不出情绪,就显得格外淡漠,“反正我又不可能和他结婚。”
林既僵硬地站在休息室门口,这里的暖气那么充足,可他却觉得血液都被冻上了。
(叨叨太多作话放不下,这段是我重新编辑上来的所以不会多收大家钱的!)
谢谢大家的鼓励,写完是一定会写完的,我麻某人在写作上就算一无是处,但还是有一点敢拍胸脯保证,那就是再烂再崩再扑,都一定会认真写完绝不敷衍。创作的过程是快乐的,但创作过后的成绩总让我一再怀疑自己,没有一个对写作抱有功利性目的的作者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数据,我也不例外,特别是这还是我的第五本书,我的自信在第一本到第三本就差不多消耗殆尽了,第四本简直惨绝人寰,现实在对我啪啪打脸,现在是第五本,我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来糊弄自己了。第一本让我知道了我没有天赋,第五本告诉我我还不够努力,不是日更就代表努力了,构成努力更主要的是学习、吸收、进步。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的状态,码字和码字之外我分得清清楚楚,数据就算一直在谷底,我也会把想写的故事都写出来,大不了就当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咯。
有时候我很自豪自己拥有对写作那么强烈的热爱,有时候又被这种热爱折磨得很没办法,被它绑架得连任性说“老娘不干啦”的勇气都没有。
感恩所有愿意看我写的文的人,如果连读者都没有,我一定会认为自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