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树臣的身体检查报告一出来,医生首先递到了贺青池的手上。
除了一道外伤要抹药外, 身体没有别的内伤, 开点药回去过个几天就能自己康复。
贺青池看不太懂检验单上的专业用词,还是很耐心的听完医生讲解, 记住了平日里要注意的事先,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单子收起来。
温树臣坐在办公椅上, 不紧不慢地系着袖子上的纽扣, 在灯下俊眉轻皱,没有半点理会医生的嘱咐,完全一副任由贺青池摆布, 还置身事外的感觉。
直到夫妻二人先离开就诊室, 他伸手从裤袋掏出手机,先低眸看了一眼屏幕的消息,然后不动声色地虚扶着贺青池的腰身, 带她进电梯。
摁向了医院地下停车场的按键后, 温树臣西装挺拔的身形只是站在电梯门口,低着头, 对站在里面的女人说话:“你先回家,天亮前我会回来。”
贺青池眯起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他,似乎是想从男人神情里看出什么来。
她伸手, 去握住温树臣的手腕, 轻咬着字说:“你要我自己回去,也要给一两句交代吧?”
“我等沈复——”
温树臣给了她四个字,没有提起那个沈亭笈。
贺青池得到这句话后, 很爽快地放开了他,点点头:“那我不耽误你办事。”
外面夜色浓郁安静,一路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贺青池撇下了几位黑衣保镖上楼,她没有急着去睡觉,甚至是衣服都没有换下,脱掉双脚的高跟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朝书房走去。
灯光被打开了一盏,窗户却紧密的拉拢上,光线透露不出去。
贺青池纤细的身影被照得倒影在墙壁前,见她微微弯腰,站在书桌前拉开一层层抽屉,有些文件夹她没有去翻看,只是低垂眼眸扫了一下,又伸手关上。
在最下层的抽屉没有放置其他东西,倒是看到了两瓶白色的药瓶。
贺青池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安眠药和镇定方面的药物。
她轻轻的放了回去,眼睫下的视线晃了一圈,似乎也没有发现别的,书房的抽屉都被打开过了,除了保险箱外。
贺青池也不知道密码,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她腰身斜靠着书桌前,脸蛋表情淡淡,安静地面朝落地窗的方向了许久。
直到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半夜四点零一分,外面天色已经不再深暗,贺青池慢悠悠地站直,弯腰,白皙的两根指尖勾起自己的高跟鞋,无声无息地离开书房。
她回到主卧就睡下了,心里也没有惦记着温树臣在医院的事。
至于等沈复,恐怕是有事要交代。
贺青池睡前一刻的想法还是很简单,临近中午时分,外面阳光已经照映进来,落在她紧闭的眼皮上,长睫毛轻轻的颤,很快就要醒来了。
而手机铃声,先一步的把她吵醒过来。
贺青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朦胧,注意到的不是响起的手机铃声,而是漫不经心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的男人背影,阳光落在他肩膀处,雪白的衬衣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柔光,也将挺拔身形衬得几分沉静凉薄。
温树臣似乎在想事情,眉目低敛,喝着他的咖啡。
贺青池视线又是一转,看到被男人换下的西服和衬衣,都搁在床沿处。
游神还没彻底缓过来的时候,温树臣已经转过身来,闲闲看着她:“不接电话么?”
贺青池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提醒道,轻眨着眼睛,这才想起来旁边的手机。
她抱着被子坐起身,伸出白皙的手去拿。
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曲笔芯”
贺青池看到这个女人的来电,已经猜到估计是找她说沈复为了沈亭笈回国的事情,她摁向接听键后,慢悠悠地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浴室。
“贺青池,你怎么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曲笔芯一张口就是气急败坏的骂,要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要杀到别墅里找她了。
贺青池把手机搁在旁边免提,淡定的洗脸刷牙:“我提醒你一下,为了沈亭笈大晚上从日本赶回江城的是沈复,什么叫我看不住男人?”
“你昨晚睡死了,身边没男人都不知道?”
曲笔芯磨着牙,又说:“拜托大小姐,就猜没有登报公布于众了,亏你还在国内,消息能不能及时更新一下?”
贺青池听着意思,皱了下眉心。
她重新抬起头,正好看见干净的玻璃镜里出现了男人站在门口的挺拔身影,衬衣黑色西装裤,单手抄着口袋,似乎很是悠闲而轻松的看她洗脸刷牙。
贺青池视线在镜子里和他对视上,浅色唇角还有一抹白色泡沫没有擦拭干净。
电话里曲笔芯的娃娃音传来,字字清晰无比:“昨晚温树臣和沈复在医院大打出手,闹翻脸了,好像是说你老公在病房里占沈亭笈的便宜,被沈复赶来撞个正着,两个人为了一个哑巴当场就连体面都不要。哦,还有……传言温树臣已经撤资了沈复的公司,还动用人脉拦下他一单上亿的大生意,是存心要把沈复搞破产呢。”
这一桩桩的事,曲笔芯都讲给贺青池听,重点还是强调着一句话:“沈复之前跟我离婚给出十个亿就已经没什么钱,这下公司肯定要破产了。”
贺青池沾着水滴的指尖将唇角一抹,又拿过白毛巾,全程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
曲笔芯还在电话里说:“你老公是不是也被那个小哑巴可怜样给激起了保护欲啊,妈的,现在男人是不是都眼瞎了,一个个都吃她白莲花这套。”
贺青池先打断她,淡淡的声音启唇:“沈复被搞破产不是合你心意吗?”
曲笔芯话一顿,想了想:“也是哦,这样本大小姐又能去糟蹋他了。”
“这事我知道了,先挂——”
贺青池这会儿没工夫跟曲笔芯纠结沈复破产的事情,她抬手将黑色的头发高高扎起,露出一张轮廓精致又白皙的脸蛋,转过身,静静的看了几步远的男人。
方才电话里说的内容,也让温树臣都听见了。
男人脸庞神色一点也不慌,还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不问问?”
贺青池睫毛动了下,分析的头头是道:“无论是我,还是跟你一起看心理医生多年的舒桐以,都比沈亭笈长得要好看,你犯不着急色到去碰一个性格偏激起来会拿脑袋撞墙的女人,她额头都磕破了一个洞还要被你欺负,那你是对她的魅力多么无法抵抗啊?”
至于跟沈复大打出手,公然闹翻脸,还撤资人家公司的事情。
贺青池想温树臣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曲笔芯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沈复离婚分出了十亿财产,这事托曲笔芯的福,闹的豪门圈内人人皆知,大家都知道这样他短期内根本就没有什么资金了,你现在出手对付他的公司,简直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话说到这,贺青池顿住一秒,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前,语气逐渐变得笃定起来:“让我猜猜,当初沈复趁着曲家破产逼曲笔芯离婚,确实是想摆脱和她的这场婚姻,也同时利用了离婚的事情,算计了今天?”
温树臣低眸,许些淡笑的视线一直停留着她的脸蛋上。
贺青池觉得自己百分之八十是猜中了,正要往外走,腰肢先一步被男人手臂给抱住,紧接着双脚离地。
“温树臣——”
她被扔到了柔软的被子上,还没来得及起身,裙摆就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掀开。
凉意爬上了白皙的腿,透着丝丝的异样。
温树臣站在床沿前,身影几乎是把她给全部笼罩了,不紧不慢地双手解开皮带,势必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完成。
“喂!我是不是猜对了?”
贺青池扯过雪白的枕头,挡住自己和他之间。
绑好的头发重新散开了,披在她的肩膀处,衬得一张脸看起来更小。
温树臣把衬衣也脱了,扔在地板上,很快他就没穿什么,把她给拽了过来:“接下来沈复会低价抛售他的所有不动产,包括别墅和车子。”
他嗓音低缓又沉哑,跟她说了接下来安排。
贺青池眼睛一睁,又听见温树臣在她耳旁低喃,似亲昵,带着幽沉的语调缓缓说出口:“我会让他变得比以前更落魄百倍,连成为丧家之犬的资格都没有。”
正要问,转瞬间就被他夺去了意识——
温树臣基本上都是说到做到,接下来连续近一个月里。
贺青池只是跟秦川稍微打听了下,便知道沈复确实是在低叫转卖别墅和车子,公司的股票也大跌,不少生意都被温树臣不留情面的给搅黄,对方哪怕赔付违约金,也不敢跟温氏这样的家族作对。
一夕之间,沈复回江城风光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已经被踢出富豪圈。
旁人开始谣传起来说曲家的女儿可能是有旺夫运,而沈复亲自把财神祖宗给送走了,自然就没了什么财运。
现在变得落魄也好,得罪了富豪圈大佬被封杀也好,这些都只是众人拿来做谈资的笑话。
没有人会真正的去关心沈复现在的处境,能不能身负外债的情况下继续翻身。
周末下午,贺青池去商场逛了街。
她给温树臣和家里的老头子都置办了冬季的西服外套,临近傍晚时分,正好顺利去公司看看温树臣,最近他几乎都是天天在忙碌着公事,有时候回来都很晚了。
早上她睡醒之前,温树臣又已经是去上班的路上。
这也让夫妻俩在同时清醒的情况下,很少有独处的时间。
之前拍摄的电影那边还没有正式宣传,贺青池正好闲来无事,可以主动去温氏找他。
她已经不用叫宋朝下来接,自己坐电梯就能找到温树臣的办公室,抱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缓缓走近,正要推门进去的同时,指尖碰到门把,先听见一道说话声。
隐约间,第一句提到了沈亭笈的名字。
贺青池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把门推开些。
温树臣是端坐在书桌前,银灰色的西装笔挺,脸庞上的神情淡定从容,没有打断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说话。
这个男人背对着贺青池,显然是不知道办公室的门开了。
“温总……其实沈亭笈也不是不能陪您一晚的。”
温树臣视线没有去看贺青池,倒是像起了几分兴趣,漫不经心地回了句:“陈规,你能做主?”
他准确无误的叫出这个名字,惹的贺青池仔细打量了这个陌生脸庞的男人。
陈规就跟他名字一样,长得老实普通,丢到人群里恐怕都是很不打眼的角色,而开口说话时,又心思活跃地像温树臣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示好,就差没有把膝盖给跪下了。
他的形象,要是让贺青池吐槽的话。
大概是一身名牌西装,也让陈规的气质穿的像个房地产中介。
陈规还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温太太吐槽了一个遍,主动给温树臣出谋划策道:“只要您能高抬贵手饶过沈复的公司,温总,我保证绝对把沈亭笈给您弄到手。”
温树臣听了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低沉的嗓音透着非常微妙的意味:“沈复会愿意?”
陈规和沈复做了多年兄弟,也知道他是多宝贝沈亭笈这个女人。
但是女人哪有金钱和地位重要?
如果只是让沈亭笈陪温树臣睡一晚,就能拿回以前的东西,这比买卖在陈规眼里怎么都算是值的,何况说不定沈亭笈贴心温柔点,还有机会上位成为新任温太太。
陈规只恨自己兄弟不懂得变通,死守着沈亭笈也不碰,更不让别的男人碰有什么用?
他在温树臣的面前打包票,还说:“沈亭笈这件事我会做的保密,不会让您家里的女人知道。”
贺青池:“……”
她现在算是知道曲笔芯为什么一提起沈复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是满脸嫌弃又恶心了。
这个陈规已经无耻到还要带坏别人,简直是欠缺社会上的毒打。
温树臣的态度模拟两可,似乎也没有当场就点头同意。
现在圈内不少人都知道沈复会沦落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守着一个哑巴不送给温树臣享受,各种版本的故事早就谣传开了,要只是传言的话,大家还可能只是半信半疑。
但是沈复公司破产,低价卖别墅和车子的事确实是千真万确。
这样也让谣传变得几分真实性,陈规是观望了整整一个月,见温树臣是动真格,连半点情面都不顾,只好瞒着沈复找上温氏来。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差不多要结束了,贺青池也避开走到了隔壁不远处的茶水间。
等陈规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开后,她才出来,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眼眸平平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很长时间。
那眼神儿,要是陈规这时候回过头,都要被吓跪了。
突然间,贺青池腰间被一只手臂给从后面环抱住,紧接着熟悉的男人气息传来,她听见温树臣在自己的耳旁低声道:“让你看了一场好戏。”
贺青池拿斜眼看他,阴阳怪气地说:“温总好福气,还有人专门送女人给你享受。”
“我又没有要。”温树臣这时候撇清关系,搂着她的腰带进办公室。
门一关,也没有秘书敢上前打搅。
温树臣把她抱到沙发处,很是专注又耐心地吻了她半个小时。
贺青池心头悸动,微微半合着眼睛,感受到他薄唇此时的温润柔软。
她也主动回应,白皙的手指把男人衬衣下摆解开两颗纽扣,带着女人香,似羽毛般拂过的轻轻触碰着他块块结实的腹肌。
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衣衫不整。
贺青池扯下自己被掀到膝盖上的裙摆,整理了一番后,又光明正大的依偎在了男人斜靠沙发的身躯上,伸出手去掐他俊美的脸庞。
“你太坏了。”
温树臣眼眉带笑,似乎心情很愉悦把她的指尖握住,又放在薄唇上细细咬着。
贺青池轻轻笑出声,眼睛弯弯很好看。
过了一会,她把下巴搁在男人肩膀处,故意朝他耳朵吐气说话:“那个陈规一看就不正经,你跟这种人打交道也不怕自降身份。”
温树臣神色不变,语调低缓道:“他只是小人物,不值一提。”
贺青池半想着半说:“他瞧不上曲笔芯,明知道沈亭笈对沈复的重要性,还敢自作主张把人送给你,这个陈规眼里利益分明,根本没有把女人当一回事。”
“他说话让你不开心了?”温树臣低声问。
仿佛是得到点头,回头找个时间要收拾他。
贺青池的性格没这么霸道,在男人面前还是要讲点道理的:“陈规动了把沈亭笈送给你的念头,沈复能饶得了他?用不着脏了你的手。”
温树臣眼睛半眯,盯着她看了半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意味不明的问:“你似乎对沈复很有自信?”
贺青池微愣了下,睁着眼看着他:“你这样也要吃醋?”
何止是从她口中听见对别的男人赞许要吃醋,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
温树臣把他的控制和占有欲隐藏的很好,露出温和又无害的笑容:“怎么会,你丈夫是这样的人么?”
贺青池忍不住翻白眼,随便扯了扯唇角:“好好好,我不提沈复可以了吧?”
“提了也没用,他指不定现在还得靠女人养。”
温树臣骨骼分明的长指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还说着风凉话,完全忘记他才是那个让沈复落魄的罪魁祸首。
真是一点点罪恶感也没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婳婳预约了中介公司,要陪朋友去看房子,所以晚上没时间写更新啦,别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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