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装什么的，简直是直播界几乎所有的男主播都逃不脱的一个怪圈。

不过穿女装的原因，基本都是主播自己作的。

比如苍狼。

一个月之内排名打不进前三十就直播女装……

闻溪真的很想问——你是对自己的技术太自信，还是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太自信？

苍狼跟他一起立誓，那约的当然是海外服。

要知道，打进海外服前五十，就已经达到了打职业的最低标准。

闻溪跟莫辰约的是，三个月之内打进海外服前五十。

没想到苍狼一上来说的就是，一个月之内打进海外服前三十。

该说不愧是苍狼么？真是个狼灭！

狼起来连自己都坑！

闻溪想拒绝，真的。

他不想立这种一听就达不到的誓。

然而此刻的弹幕都是一片叫好之声。

【这个好！女装安排起来！】

【女装女装女装！】

【终于能看到溪神的脸了吗！】

水友们的要求，当然是要满足了。

再说，不逼一下自己，又怎么知道真的做不到？

闻溪并不抵触女装，他不会说他初中的时候就穿过女装——话剧反串什么的。

高中的时候也穿过女装——义卖活动帮自己班拉客什么的。

大学的时候也……被同班女生拉去逛漫展，cos了阴阳师里的不知火——对，就是银色双马尾，拿俩扇子的那个。

闻溪对自己的女装形象还是挺自信的，自信到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开口说话，不露喉结，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是男生。

所以他想拒绝主要还是——不想在直播间露脸。

然而苍狼很坏地说了句：“看到弹幕了没？没穿过女装的男主播都不是合格的男主播！”

闻溪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请你圆润地滚去穿女装，不要拉上我，谢谢。

不过他转念一想，有个动力也未尝不可？

只是……

“立誓可以，但前三十太难了，改成前五十吧？”闻溪试探着提议。

“前三十很难吗？”苍狼说了句听着就很作死的话，“我现在在海外服排六十几名，前五十对我来说就差一哆嗦，根本不是个事儿！还是前三十有点挑战性。”

闻溪：“那你前三十，我前五十。”

苍狼：“你这算是承认自己的技术不如我了？”

苍狼说着，叹了口气，苦口婆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这样也算是以打职业为目标的人么？海外服前五十的确达到了打职业的最低标准，但也只是最低标准！进了战队后有没有出战的机会都不知道！你要真想打职业，真想上场比赛拿冠军，别说海外服前三十，海外服前十你都必须打进去！”

闻溪愣愣地听着，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苍狼：“我就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打职业？！”

闻溪：“是……”

苍狼：“那打进海外服前三十，有没有问题？！”

闻溪：“没有……”

苍狼：“打不进前三十略施惩戒穿个女装，有没有问题？！”

闻溪：“没……”

苍狼：“真是的，早这么想不就完事儿了嘛！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的今天，谁没打进海外服前三十，谁就直播穿女装！”

闻溪：……

【哈哈哈哈哈溪神被套路了！】

【狼哥真是丧心病狂（干得漂亮）！】

【溪溪太可爱了哈哈哈！】

闻溪也是无语了。

被苍狼套路完了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打进海外服前三十确实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有时限啊！一个月啊！

一个月之内打进海外服前三十？！他现在特么连海外服的账号都还没创建啊！

闻溪“啧”了一声，豁出去了：“不就是海外服前三十么？我打给你看！”

当天晚上，闻溪还是没有陪苍狼直播到凌晨，他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下播。

但只是下播，没下游戏——他单排冲分去了。

一个月之内打进海外服前三十是他跟苍狼之间的约定。

但他跟莫辰之间还有另一个约定，就是先打进国服前十。

如果连国服前十都打不进，他打毛线的海外服？

于是，那个晚上，闻溪下播后，默默地单排了两个多小时，连续四把拿了第一，一口气把单排积分打进了国服前三十！

要不是想起第二天还要跟莫辰约会，闻溪觉得他还能继续往上打。

第二天早上，闻溪也是早早地起了床。

他把闹钟定在6点，被闹钟吵醒后，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也起不来，便把心一横，直接滚地上去了——最终成功在7点之前完成了起床、穿衣、刷牙、洗脸等一系列日常任务。

然后开始练枪。

是的，练枪。

——第二次跟莫辰约会，闻溪比第一次淡定很多，定了闹钟后专注地练了会儿枪，闹钟响了之后才开始换衣服。

然而，真开始挑衣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从他这个月新买的衣服里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做出选择，选了套比较休闲的。

记得上一次约会，莫辰就穿得很休闲，所以这一次他也不想弄得太正式。

很快，莫辰的电话打来了，闻溪接起来后不等莫辰开口便说了句“我这就下来”。

莫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闻溪记住了莫辰的车牌号，所以这次下楼，他看到莫辰的车没有犹豫，径直走上前，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驾驶座上的莫辰，果然跟上次一样穿得十分休闲，甚至连头发也给人一种没怎么好好打理过的感觉，跟他比赛时清爽干练的形象完全不同。

闻溪关上车门后，正大光明地打量了几眼身边的莫辰，觉得他的气质真是千变万化，魅力无限……

不等他多打量几眼，就被莫辰觉察到了，头也不回地问了句：“我好看么？”

“咳……”闻溪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

这会儿，作为朋友，他觉得他应该回一句“谁在看你，少自恋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好看……”

莫辰笑了几声，不知道是因为对这个回答满意，还是在笑他的耿直。

抑或都有。

闻溪能从莫辰的笑声里听出他没有在意，可闻溪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又咳了一声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今天去哪儿吃？”

“我在你家附近挑了个地方。”莫辰回答，“这样可以省不少时间。”

“你去吃过了？”闻溪好奇地问。

莫辰“嗯”了一声：“我没吃过的地方怎么敢请你去？”

这话说的……

闻溪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又放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点紧张了。

明明他下楼的时候还挺淡定。

他又把手机拿到手上，随手把玩了几下后，随口道：“一直让你请客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这次我来？”

“不用。”这两个字，莫辰说得轻描淡写，但态度十分强硬。

听出他的强硬，闻溪也不勉强，再次开口时又说起别的：“你也算是个名人了，出门不戴口罩吗？”

这话让莫辰不由失笑：“我算什么名人啊？我只是个电竞选手，又不是明星……到了。”

闻溪：“欸？！这么快？”

莫辰：“舍不得下车？没事，可以在车上多待会儿。”

闻溪：“……算了。”

相比上一次约会，这一次在车上的时间真的太短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有那么一瞬间，闻溪是真的想一直待在莫辰车上不下去，哪怕只是跟他没话找话地尬聊。

等莫辰停好车后，闻溪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却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

然后跟着莫辰走进一家餐厅，进了一间小包间。

闻溪发现莫辰约他吃饭很喜欢约在小包间。

在遇到莫辰之前，除了家族聚会，闻溪还从来没跟谁约在包间吃过饭。

就感觉很奇怪啊……跟约会似的。

——此约会非彼约会，指的是恋人之间的那种。

闻溪觉得，他跟莫辰这种应该还是“面基”而不是约会，只是他没办法再直视“面基”这个词了，所以才说约会。

进了包间后，闻溪在莫辰对面坐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了。

莫辰的姿态还是跟上次一样放松，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慵懒，唇角牵着温柔的笑，看不出半点阴霾，完全不像一个刚输了比赛的人。

闻溪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暂时忘记了。

事实上，闻溪本以为莫辰约他吃饭是想让他安慰他来着。

但现在看来，莫辰似乎一点也不需要安慰，约他吃饭真的只是约他吃饭。

等莫辰点好菜后，闻溪单手支着脑袋看他，忍不住问：“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又想约我了？”

莫辰挑了下眉：“想约就约了，需要理由么？”

闻溪愣了愣，好不容易才从他充满磁性的嗓音里找回自己的理智：“为什么是我？你没别的朋友么？你队友呢……”

“不一样。”莫辰打断他。

闻溪提到“队友”这两个字的时候，确信看到莫辰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然而，不等他感到诧异，就听莫辰紧接着说了句：“你是特殊的。”

这话实在太容易引发歧义了……闻溪庆幸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做喝水之类危险的动作。

他有些无奈地抬眸和莫辰对视：“你总是这样……”

“我认真的。”莫辰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没有笑，是真的在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闻溪，“我需要你。”

他说着，不等闻溪回应，便接着说下去：“你说得对，我的朋友不止你一个。我也有父母，但我的父母基本不会管我。我有中学时认识的好友，但别说他们，就算放眼整个年级，决定打电竞的都只有我一个，走的路不同就没什么共同语言。至于队友……”莫辰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平时天天在一起吃，我又为什么要单独约他们？”

“也是哦……”闻溪应着，有些小心地观察着莫辰的表情。

虽然莫辰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闻溪能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

好在莫辰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回来，看着闻溪微微一笑：“想来想去，能约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我才说，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

“……”

闻溪还是想吐槽，真的。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喝了口水。

莫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我这么说，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么？”

闻溪：“倒也没有……”

换了别人或许会不舒服吧，尤其钢铁直男，肯定会觉得太暧昧什么的。

但闻溪……说实话，他有点享受——自己对另一个人来说是特殊的，这话翻译过来等同于，自己对那个人来说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非常重要的存在。

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让他有点飘……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突然，莫辰把自己的包扔给了闻溪。

闻溪接住包后，给了莫辰一个疑惑的眼神。

莫辰淡定地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下包。”

“哦哦。”闻溪连声应下，松了口气。

吓死他，还以为莫辰下一句话会是“给，拿去，里面的钱随便花”什么的……

果然是想多了。

闻溪目送着莫辰离开包间，把他的包放在自己腿边，一只手搁在上面，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玩了会儿。

正玩得起劲，突然收到了溪魅发来的消息。

溪魅：昨晚太困了没看直播，今天看了录屏。嘿嘿嘿你跟苍狼准备穿女装？

闻溪：……

闻溪：是一个月之内打不进海外服前三十才穿女装。

溪魅：你以为海外服前三十那么好打呀？

闻溪哭笑不得，懒得理她。

他虽然不抵触女装，但也没打算就这么认输好吧？

溪魅：一个月后我去你家找你，亲自给你化妆打扮~

闻溪：……死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溪魅：哈哈哈你就加油吧！反正到时候化妆也好，衣服和假发也好，全交给我！

溪魅：对了，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闻溪：……

闻溪无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般地回复了一个“长发”，然后关掉了和溪魅的聊天框。

而就在他按黑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头顶上空的灯突然暗下，把他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包间外面传来几声惊呼。

“我去……什么情况？”闻溪几乎是本能地把莫辰的包拿起来抱在怀里，然后起身走到包间门口，看到有个男服务生拿着一个工具箱跑了过去。

然后一个女服务生注意到闻溪，主动走过来向他解释：“抱歉啊先生，突然停电了，不过应该没事，我们已经有人过去修了……降低了您的用餐体验真的很抱歉。”

“哦，没事。”弄清楚原因后，闻溪松了口气。

虽然是白天，但餐厅里的窗帘很厚，拉上的时候还真有些黑。

不过闻溪不怕黑，只是因为黑得太突然，才被吓了一跳。

他抱着莫辰的包坐回原位，把窗帘拉开了一些，整个包间瞬间明亮起来。

于是，他就这么沐浴着光在原处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等莫辰回来。

可莫辰一直都没有回。

怎么这么久？

闻溪有些无聊地趴到了桌上，又趴在原处装了会儿死后，想着停电了做菜肯定也会受影响，等着也是干等……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去找莫辰。

“您好，请问卫生间怎么走？”闻溪离开包间的时候，没忘记拿上莫辰的包。

还是刚才那个女服务员，为他指了路：“沿着走廊走到底右转，有个标志，然后跟着标志走就可以了。”

“好，谢谢。”闻溪道了谢后，顺着女服务员为他指的方向走，转了弯，瞅瞅前后木有人，立刻加快脚步，变走为跑，朝卫生间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其实闻溪并不担心莫辰，去找他更多是因为耐不住寂寞。

他都开始想象他见到莫辰后会是怎样一副情景了，可能莫辰刚上完厕所在洗手，然后看到他会惊讶地问一句“咦？你怎么来了？”

然后他就可以很装逼地说一句“停电了，有点担心你，就来接你了~”

不知道莫辰听到他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0v0

闻溪美滋滋地想着，跟着指示牌进了男厕所，然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人影。

闻溪：？？？

厕所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窗，原本是一片黑暗的，随着闻溪的进入，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丝光亮就这么爬进去，照亮了里面的人。

那人跪在厕所的一角，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某个隔间的门把，明显想支撑自己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认出那个人是莫辰后，闻溪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冲到他面前，随手把他的包放在一旁，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

在抓到莫辰胳膊的那一刻，闻溪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莫辰！莫辰？！”闻溪试图把莫辰扶起来，莫辰却明显在抗拒他，让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力。

“莫辰你怎么了？！莫辰！”

随着闻溪的这句话，突然，灯亮了。

厕所里的灯一排排亮起，让黑暗无处遁形。

闻溪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莫辰放松了身体。

闻溪疑惑地去看莫辰的脸，只见他如梦初醒般地睁开双眼，额上全是汗，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莫辰？”闻溪试探着唤了一声。

莫辰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有去借闻溪的力，完全靠自己的腿部力量站了起来。

闻溪随他一起站起，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