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小姐要高嫁

第49章

夜深, 跑马山下却渐渐热闹起来,营房里处处点着火把, 来来往往的官兵一队队的进出。李政的营帐内,薛瑶十分恭敬地跪坐在李政面前,她戴着着兜帽, 低着头,只几缕青丝垂落下来,显得格外乖巧顺从。

营帐内,只薛瑶和李政二人, 李政眯着眼打量着薛瑶, 明明是不曾及笄的闺阁少女,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堆着长大的,谁又能料到, 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柔弱女子会是个狠角色。

“你当真确定薛婉就在跑马山上?”李政疑虑道, “只因你这一句话, 本王可是连荆州军都调动过来了。”

薛瑶微微一笑,努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殿下,我混入金陵城也有半月有余,薛家的情况,与周家的来往, 俱都看在眼里。今日一早, 周家人亲自送定远镖局的镖头和镖师们离开,薛婉就跟在镖师的队伍里,随行而来。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绝不可能有假。”

李政听此,不无感慨地说道:“你对自己这个姐姐,也是当真上心了。”

薛瑶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咬牙切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薛家人人都对不起我,薛婉是头一份,我自然是恨不得她马上去死,还有沈淮安……”说到这三个字,薛瑶的口气更是恨毒,“沈淮安那厮对薛婉早已是情根深种,殿下只要抓到薛婉,别说要沈淮安退兵,只怕让他当场拔剑自刎,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李政哈哈大笑:“当真,那此人倒是个情种。”

“情种又有什么用?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薛瑶一边低声说,手指蜷缩在袖子里握成拳头。

薛瑶在金陵城埋伏了十余日,因沈淮安在战场上故弄玄虚,金陵谣言四起,她一边按着李政的要求散播流言,一边却秘密注视着薛家和薛婉的动向。

周家请了镖师,周舒兰连夜造访薛府,都是薛瑶亲眼所见。

她知道,以薛婉好管闲事的性子绝不会放着周瑾之不管,她想杀她,但她身边都是李政的人,她若是借机报私仇打草惊蛇,李政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所以薛瑶选了这一计,借刀杀人,目前看来效果十分不错。

“沈淮安心系薛婉,定会脱离大部队的进军,率先抵达战场,四殿下还需早做准备才是。”薛瑶殷切说道,“定要在两日内抓到薛婉,否则等沈淮安的大军一到,殿下可就来不及了。”

李政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极是,放心这里有我,你可以先回去了。”

薛瑶微微一愣,似不明白李政的意思:“殿下,我……”

“去金陵吧。”李政盈盈一笑,温柔道,“去金陵继续探听消息,最好潜伏下来,薛婉这里,一切都有我来处理,你尽管放心。”

薛瑶如何能放心?她是一定要亲眼看着薛婉死的:“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李政打断了薛瑶的话,他说话依旧十分得体,身上却依稀添上几分独断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的命令。”

薛瑶听此,只得十分不甘心地双手交叉,举过额头,慢慢叩下:“臣谨遵殿下懿旨。”

这之后,薛瑶起身离开。

李政的营帐内,一灯如豆,王妃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将手中的羹汤放在李政的桌案上,而后她走到他身后,温柔地按摩着李政的额头。

李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先歇会儿吧,不可过于操劳了。”四皇妃轻声细语道。

李政轻叹了口气:“如今眼前就是刀山火海,我如何能有心思休息,沈淮安用兵向来独辟蹊径,我麾下无人可与他抗衡,若不想法子制约住他,只怕早晚要被他拿下。”

四皇妃听此,亦是十分低落,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殿下都得早作决断啊。”

李政疲惫地点点头,他伸手拉过四皇妃的手,声音低沉地说道:“若是有一日我败了,只盼你和孩儿能有活命的机会。”

四皇妃浑身一颤,轻斥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若当真有那么一天,我和孩子又岂能独活?”

李政听此,不禁苦笑起来。

而这一夜,不得入眠的人注定不会少。

沈淮安将薛婉打横抱起,回到众人面前。

“沈忠听令,带五十人下山,去抓李政派来的探子,能抓一个是一个,越多越少。抓到了也不必废话,杀了了事。”沈淮安冷冷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沈忠拱了拱手,率先退了下去。

而后沈淮安又转头去看刘镖头:“刘镖头,你们都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如今大敌当前,我希望你们能履行承诺把薛婉和周公子都带回去。”沈淮安转头看向刘镖头。

刘镖头迟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周瑾之也跟着忙道:“大人放心,薛姑娘与我有恩,我定会保她安然离开。”

沈淮安松了口气,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薛婉,她脸颊上沾着尘土,风尘仆仆的模样,平日里她沉着冷静,对他总是那般冷言冷语,可如今这样闭着眼乖顺躺在他怀里的模样,倒当真像个十五岁的闺阁少女一般,满脸的恬静。

士兵推了一辆运粮车过,沈淮安将薛婉放在车上,想了想,他又将薛婉身后背着的挽星河取下来,背到自己身上,而后轻声道:“走吧。”

周瑾之应声,和镖师们一起下了山。

待人走后,沈淮安才集合了余下的兵马,他这次只带了百余人上山,此时还剩五十人,这百人均是他亲自调教出的精兵,他认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脾气,心中不禁惆怅。

沈淮安看着那一张张期盼的脸,缓缓说道:“我当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兄弟,只今日却要带你们赴死,我实是过意不去。”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的命都是将军的,将军要我们去哪,我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我等但凭将军吩咐。”

沈淮安点点头:“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言。我要你们在这里守五个时辰,若李政的探子发现了这里,一定会竭尽全力攻上山来,你们只需守五个时辰,若是五个时辰后逃不了,你们降了便是,我不怪你。”

“我们守在这里,将军去哪?”有人问道。

沈淮安轻轻一笑:“陈老二,你哪那么多屁话。”

余下人却渐渐变了脸色。

“我们哪也不去,我们跟着将军!”

沈淮安斥道:“我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吗?”

众人听此,又安静下来。

沈淮安这才放下心来,命人牵来了坐骑,下山去了。

薛婉醒过来是在回金陵的路上,彼时,天色大亮,她头疼欲裂,自运粮车上直起身子来。

前面周瑾之和刘镖头仍在争论。

“刘镖头,你是收了我周家银票的,若不能将周某人安全送回金陵,你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周瑾之气得声音发抖。

刘镖头怒道:“我可没说不把周公子送回去,只是这薛家姑娘,你们周家可没花银子,我想扔下又如何?带着一个运粮车走太慢了,若是路上遇到叛军,咱们可是一个也跑不了!”

此时,刘镖头气得要命,早在下山之后他们就想把薛婉扔下的,可周瑾之却死活不同意,照他看来,带着这样一个拖累,他们根本跑不快,更何况,这场祸事本就是这女人引出来的,果然,带女人出门实在晦气的很。可周瑾之却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也说不通。

“不行,我答应过沈将军,将薛婉安然送回家,更何况她是为了救我才深入险境,我绝不会把她一个人扔下!”

刘镖头脸色一凛,冷笑道:“周公子若是执意不听商议,那我只能独断专行了。”说罢,他便往后喊道,“把车扔下吧。”

周瑾之怒喝:“你敢!”

“周公子,劝你还是少说两句,自己的命都要没了,还想着怜香惜玉,你看沈淮安那副要为薛姑娘豁出性命的模样,你也不过是个冤大头,何必这么上心。”刘镖头说话不客气,周瑾之被他憋得满脸通红,却再说不出一句来,余下的镖头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一个娘们儿而已,你好歹也是堂堂男儿,娶个什么样的老婆不行,偏喜欢这丧门星。”

“你们……你们实在是……有辱……有辱斯文……”周瑾之的脸由红转白,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薛婉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额角,翻身下了运粮车,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的跟要散了架子似的,随手活动着筋骨。

周瑾之看着薛婉起身,结结巴巴道:“薛姑娘,你醒了。”

余下人也是一愣。

刘镖头尴尬道:“哎呀,既然醒了就骑马吧,咱们快点,早日回金陵城。”

薛婉懒得理会眼前诸人,她知道,这一次确实是她莽撞,愣是把不少人牵扯进险境里,她走到刘镖头面前,冷冷道:“我的弓呢?”

刘镖头微微一怔:“姓沈的拿走了。”

薛婉拳头攥紧,脸色难看,也不多言,她转头,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便要往跑马山的方向奔去。

周瑾之惊呼一声:“薛姑娘。”

薛婉回眸看了周瑾之一眼:“多谢周大人爱护,今天过后,各安天命吧。”

说罢,薛婉猛抽马股,一骑绝尘而去。

刘镖头脸色复杂地说道:“小娘们儿胆子倒是不小。”

薛婉一路狂奔,心中却在暗暗想沈淮安会如何做。

李政的人已经摸上山了,他手下总共不过百人,若是打散了离开跑马山也不是难事,只是如此一来,李政在跑马山扑了个空,只怕转头就会去打金陵,到那时候,金陵城可就麻烦了,一旦被人端了大本营,沈淮安这一仗可就彻底输了。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如此一来,他必须在跑马山钳制李政的主力,可他手里只有百人,若是死守,又如何能守得住。

想到沈淮安用兵一贯的习惯,薛婉不禁心里发凉。

薛婉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跑马山附近,只听山中喊杀声震天,她牵着马悄悄爬上一处小山丘看过去。

源源不断的士兵正往山上冲去,山上滚木落石纷纷而下,将人砸扁在地下,四处一片狼藉。

率军的将领在后方大喊:“都给我冲!殿下说了,谁抓到薛婉,赏黄金百两!”

薛婉一时苦笑,她竟如此值钱。

她压低了身子,慢慢自山丘里退了出来,而后策马一路狂奔,绕道叛军主力面前。

此时,李政已率军在跑马山下集结,目标却不再山上,而是即将到来的沈淮安大军,他们排兵布阵,将跑马山前方的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想到沈淮安不得不听自己命令的模样,李政笑都要笑醒了。

李政坐在营帐里,仔细查看着手边的一卷金陵城附近地形图。

此时,李政正在跑马山后山全力攻打山顶,两侧的出口都被大军堵了个严严实实,薛婉插翅难飞。

突然有一人来报,说大军阵前有一人单骑前来叫阵,看模样像是沈淮安。

“什么?”李政愣在当场,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来到阵前。

领军的将领也是一脸惊讶,不可思议道:“方才我等本要攻山,突见一人打马而来,称自己是沈淮安。”

李政眯着眼看过去,只见沈淮安身穿明光铠,手中拿一杆银枪,背上背着一把弯弓,一人独立。

他不禁狂笑起来:“原来被困在跑马山的竟然是沈淮安,怪道后山的反抗那般激烈。沈淮安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来人,给我杀了他!”

沈淮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李政,今日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算老子倒霉,只是你当真以为能抓到我吗?”

说罢,沈淮安挽弓搭箭,一箭射中敌军军旗,那在空中飘扬的一个“李”字,自空中飘零着落在地上。

沈淮安嚣张大笑,抬起银枪,一拍马股,冲入千军万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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