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等了好几天, 也不见二人有什么动静,她揉了揉发涨的额角,颇为头疼。一个两个的都不说,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那日里算是白劝了!
萧华予原本是刻意忽略此事, 但到了最后, 就真正的忘了个一干二净。日子还是慢悠悠的像是水一样划过。
“殿下, 郑将军求见!”
一大早上,枝头的霜还未散去, 便听得底下人来报。萧华予莫名有些烦躁的扔了手里正在修剪枝丫的小剪子。
真是阴魂不散!这郑将军真是个顶顶烦人的人!处处与卫和晏作对不说,有事没事还要来将军府溜达一趟添堵。
“早便说不见!怎么还来禀报”她拢了拢披风。离了颂城那个地方,似是脾性见长,说话也随意了些。
往常即便为长公主之尊,没有比她更金贵的女子, 但说话却总要思量着,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黎州虽也有些勾心斗角, 却粗浅的不够看,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绕弯子反倒让这些人听不懂。索性她便说了自己想说的,百无顾忌。
来报的小厮知晓这姑奶奶虽没什么太大的架子, 但脾气却不怎么好, 没事儿别来烦她就对了。就连府上的帐都懒得对,交由下头人来负责。
也是,人家身份贵重着呢,陛下亲姊, 谁敢糊弄她, 不要命了?
只是微微弯腰恭敬道“郑将军还带了个人来,说是新纳的妾室, 想与您能投缘,便带来瞧瞧。”
萧华予一听,原本只是些微小的烦躁蹭的一下便成了丈高的火焰,什么叫做妾室与她相投什么猫猫狗狗都拿来和她比她只配与他的妾室相提并论这话听着怎么也让人不舒坦。
“让他滚!带着那个小妾滚!”萧华予甩袖道。嘉汝也是跟着瞪了那小厮一眼,不长眼力劲儿的东西!怎么什么话都敢传!
小厮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打算退下去,忽的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郑将军还说一定要转告您,那妾室姓萧,乳名娇娇二字!”
萧华予闻言一愣,脸上的怒意退了大半去,只剩下错愕,抬手又匆忙招了将要离去的小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姓甚名谁你再说一遍”
嘉汝也是大惊,旁人跟着殿下的时候短不晓得,她却是自小侍奉在太皇太后与殿下前的,宫里主子的事儿多少都通那么一二点儿,这娇娇的乳名正是十一公主萧容月的乳名,她母妃亲取的。
“姓萧,乳名娇娇……”小厮不知萧华予所为何又问一遍,只是支吾着俱实答了。
“算了,将人带来本宫瞧瞧。”萧华予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萧容月当真好本事,像是只打不死的蟑螂,颂城离黎州多远的地儿啊,这都能摸来!还躲过了层层通缉。
当初周相被抄家灭门时,一着不慎教她逃了出来,只想着她一个娇弱女子成不了什么气候,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在世道上活下去便不错了,这便未曾再理会,没想到这还来了黎州勾搭上郑将军。
萧华予思及此处反倒笑了,二人凑在一起反倒般配。郑将军不是什么好人,萧容月自私自利也不是什么好鸟!听说当初抄家的时候,她为了撇清与相府的关系,亲自掐死了自己所生的稚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连畜生都不如了。当初能将自己推下马车送入敌手,再帮周齐央意图奸淫自己,如今变本加厉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殿下,您怎么让她进来,也不怕脏了眼!”嘉汝微微抱怨着。郑将军与萧容月都不见为好,见了只是平白膈应自己。
“啧,萧容月那个不死不休的性子,像块儿狗皮膏药,不一次敲死,就如野草吹又生了,本宫倒是想会会如今的她,到底成了个什么模样。”
不多时候,小厮带了二人进来,打头的是郑将军,身姿魁梧,须发茂盛,方额头,三角眼,阔下巴,皮肤黢黑。
后头跟着位娇娇怯怯的女子,一身桃粉色抹胸襦裙,压得低低的,留出将近小半对白球,从颈子到乳沟处刺了大片的月季花,妖艳非常,眉眼带媚,眼神夹勾,多了风尘与轻浮。
萧华予仔细打量半晌,方才意味不明的捏了捏眉心,若不是细看那五官轮廓与身形体态,她怕是打死也认不出这女子是萧容月。变化可谓天壤之别!
原本还带些不甘不愿的傲气,规矩仪态都算是端庄大气,如今都磨平了不说,反倒与勾栏里出来的那些窑姐儿没什么差。
虽她被贬为庶人,与皇室再无瓜葛,只是见她如今的光景,萧华予心里到底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只是冷淡的道了声“坐罢!”
郑将军依次落座于她下首,那萧容月则是弱柳扶风般立在他身边儿,郑将军带了些猥亵的摩挲着她的手。
萧华予只当做看不见,眼不见为净。
静默片刻,倒是郑将军耐不住,率先清了清嗓子开腔道“殿下,这时臣在勾栏里赎回来的花魁,您瞧瞧样貌可好,刚巧还与您一个姓儿呢!”
“放肆!”萧华予拍桌而起,忍不住动怒,敢与她跟窑姐儿扯上,本就是轻浮调笑之举,不说她是皇室公主,与皇室颜面息息相关,不能吃这个窝囊,就是平常女子,也断没有被这样轻贱的。
杨升原本始终挂着的笑意全数敛尽,更显得阴恻恻的“来人!给杂家绑了!皇室颜面,岂是你黎州小小守将能冒犯的!”他白嫩的手一伸,指着萧容月骂道
“这是个什么下作腌臜货色,也就你当宝儿样搂着,敢将她与长公主比较,将她扯上国姓!你是嫌脖子上的脑袋一个太多了!”
吓萧容月闻言,脸色一白,手指忍不住蜷缩,分明……分明原本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萧华予如今还是高高在上,她却要受此轻贱!她为了活命,投身勾栏有什么不对的吗?
如今,哪个男人见了不为她痴狂,哪个又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
郑将军愤起挣扎道“你们不能绑我!我是黎州守将!黎州安危还要我来守护!你们凭什么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