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苏夫人远远的快步向前, 追上陈夫人母女,身后跟从的侍女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果真是将门虎女。
陈夫人眉头一挑, 眼底有些不耐烦, 却收敛尽了, 满面笑意的转身“苏夫人安好。”
二人相互打量着对方的女儿, 苏夫人率先开了口“陈夫人到底是会生养,这女儿生的娇柔, 那话怎么说来着,杨柳扶风……”
“抵不上您家姑娘丰满窈窕……”陈夫人回敬。
一个说对方太瘦,身体单薄,一个则是暗讽对方太过壮实,都不是什么好话。
二人家世相当, 都是高门贵宦,自小不对付, 且生的女儿各有千秋,自然互引为劲敌,恨不得将对方踩在脚下,将对方的姑娘贬低的一文不值才好。
都是几十年的老对手了, 自然清楚对方几斤几两, 依旧谁也没能占了上风,最后不欢而散。
苏夫人理了理衣裳的披帛,眯眼冷哼“女儿啊,母亲告诉你, 你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那个丫头听见没有?”
苏夫人自小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她女儿也就耳濡目染将陈夫人的女儿当做劲敌。自然陈夫人的女儿也是一样。
杨太师打探出来,淳儿不过是宫里的宫女所生, 也是个奴才,卞氏自然也将要去赔礼道歉一事压下来,他们虽然没什么骨气,但也不甘心给个奴才秧子赔罪。
想着那日竟然当着陛下与长公主的面为了个奴才自打嘴巴,卞氏与杨雪漪心里都不怎么舒坦,尤其是杨雪漪,恨得摔了一套杯盏花瓶也不解气。
日子跌跌撞撞到了十二月,又是一年末,萧常瑞的生日也临近了。这半年里他身体抽条的不轻,堪堪到了卫和晏肩上一点,面容也更俊挺了些,五官更立体些。
那些老臣自是认得出,小皇帝有五分像老皇帝,也就是先帝的父亲,却面容更精致些,甚至精致的不像是个男儿,眉眼昳丽,不知哪里像太皇太后了些。
萧华予的婚事已经准备俱齐,只等着明年一开春便举行婚礼。
天方才擦黑,灯一掌起来,不过是申时,伍邕与戎眦便早早被卫和晏扫地出门。
他抬眸看了眼天色,支着头将目光转向喋喋不休的二人,都是些零七八碎的小事,他听着都觉得不耐烦。
“天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门的位置。
他明显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想着什么,耳根子跟着红了起来。
戎眦摸了摸脑袋,十分不解,刚要说话,被伍邕按了下去,扯着走了。
卫和晏偷偷抿嘴一笑,敛眸碰了碰胸口揣着的东西。解了衣服将灯熄灭,只余下外面幽幽月光清辉。
他已经有几日未曾见过萧华予了,只但凭着书信传递消息,好在明日就能见到她了。若是早些睡,梦里或许能见得到,第二天来得也更快一些。
戎眦不解“将军怎么了?是近日太过疲惫了?早早就要休息了?这天色也太早了吧!”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伍邕拍了拍他的后脑壳,啧了一声道“一看这就是个没媳妇的,你是不知道这相思心切的感觉,没瞧见将军这是思春了?那耳根子红的。还没眼力见儿的往前凑。”
戎眦愤愤不平拍下他的手“就像你有媳妇一样,还不是个老光棍,五十步笑百步!”
伍邕被他的噎住,干瞪眼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又瞪了他一眼走了。
戎眦切了一声,绕过庭前栽种的树,却又与人撞了个满怀,来人一个踉跄,他赶忙将人扶住了。
说实话,有些软,有些娇,还挺舒服的……
只听见结结巴巴的如蚊蝇的声音飘来“将……将军。”
还带着哭腔,像是要哭了一样。
戎眦借着灯光打量,正是当初在昭宁宫里撞见的小宫女,是长公主跟前儿的,叫什么来着?黛……黛生?
他当即一拍脑门,黛生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像是只受惊的兔子,赶忙要逃走。
戎眦喊住她,黛生一个激灵,这个将军实在是让人害怕,她惹不起躲得起还不行吗?这是第二次撞见了,凶巴巴的。
但是又听见戎眦叫她,只好僵硬的转身,却见戎眦十分不好意思的挠头,放轻了声音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了。上次那事儿还没和你道歉,今天我又没张眼睛走路,撞着你了,我在这儿给你赔礼,还望不要怪罪。”
说着,当即给她作揖。
黛生一见,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羞涩的咬了咬唇,忙忙摆手避开“也是奴婢走路不当心,不全怪将军的。”
戎眦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道“这天色不早,宫里也不安全,不若让我送姑娘回去吧。”
只是前一刻他还同伍邕说天色过早,疑惑将军这么早就要歇下,如今面对着黛生,反倒说是天色不早,若是伍邕在这儿,指不定要调侃他量人下菜碟。
黛生一愣,下意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甬路上,黛生心里默默想着,这将军也并非如他面相一般可怖,许是他们武夫都长得凶巴巴的,但是心都是好的,到底也没几个能长得如鲁国公那样的。
但凡保家卫国的,都是英雄,她实在不该将戎眦将军想得像是山间猛兽。
走了一段时间,气氛实在尴尬沉默,戎眦率先开口,有些干干巴巴的问道“黛生姑娘这么晚了这么还在外面?”
“我……我想家了,出来走走。”黛生小声答他。
戎眦木讷的点头,便又继续陷入谜一样的沉默尴尬气氛。
隔日里,戎眦特意拉了伍邕在偏僻的地方,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说,现在小姑娘家家都喜欢什么?”
伍邕满不在意的挑眉,开口讥讽“你昨日还说我是个老光棍,我哪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
“哎,好兄弟,我求求你,你就同我说了吧,是我错了,当初将军扒着长公主不放的时候,不也是你支的招,现在俩人也挺好。”戎眦急切的推翻昨日他说过的话,极力为伍邕开脱。
伍邕得意一笑,实际上他心里也没个底,这些不靠谱的经验都是道听途说,没想到上次那些情话误打误撞让将军在长公主那儿得了些好感。
大概是萧华予没有同卫和晏说过,那些土了吧唧的情话听的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这才让伍邕对自己有了几分盲目的自信。
伍邕神秘的招手让戎眦过来,和他细声嘀咕了几句。
因此,黛生接连几日都收到了一些稀奇古怪又零碎的小东西,或是泥人,或是宫外的糖葫芦,亦或是胭脂水粉,她对戎眦渐渐的也没有那样怕了,反倒生了几分好感。
不得不说,伍邕运气是相当的好,每次用自己一知半解的不靠谱法子,都能误打误撞帮上忙。这许是他至今没被打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是夜里忽然得了音信,他们也都顾不得礼数,卫和晏直接带人前去承乾殿唤醒了萧常瑞。
萧常瑞一身亵衣,有些不耐烦的眉头紧锁,明显是不大高兴被人从床上挖起来,丧着一张脸,一副若是没有重大事情你们就都给朕去死的表情。
“陛下!延泽将军病逝……”卫和晏语气有些沉重。
他十三岁就送去黎州由延泽教导了,延泽一直未娶妻,无儿无女,对卫和晏的教导十分上心。二人的关系算是亦师亦友。如今他猝然长逝,卫和晏没有几分悲痛是不可能的。
只是悲痛之余,更多的是对黎州形式的担忧。延泽去的突然,他又是黎州守城虎将,威名在外,正是因延泽在,大周才不敢贸然进犯南齐。
卫和晏走的时候,正值太皇太后仙去,延泽所受打击不可谓不大,自然病了几回,这些年更是忧思往昔不能自拔,身体每况愈下,只是没想到去的这样突然。
萧常瑞闻言,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一下子就睁开了,像是惊雷一样乍起,神色更为不济“消息可曾封锁了?”
“未免引起军中骚动与大周的动作,黎州那边都已经将消息锁的严严实实,对外只说延将军病重。”卫和晏将密信呈递给萧常瑞。
这一举动让萧常瑞稍显不快,毕竟卫和晏率先比他这个皇帝消息更为灵通,实在是让他不满。
卫和晏不是个蠢人,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状似无意的解释道“方才是见了廖大人在外徘徊不前,应当也是递了这消息过来,只是不敢轻易吵扰陛下歇息,这方才没进来。不知他等了多久,陛下不若传召他进来。”
萧常瑞神色方才稍稍放缓“罢了,夜深了,叫他回去睡吧。”
“黎州那处该如何是好,还望陛下决断。”卫和晏出言提醒。
萧常瑞挥手招了焦裕德“急召众大臣入宫议事。”焦裕德领了令牌便将事情吩咐下去,教底下的内侍们挨个去跑。
萧常瑞微微敛,神色不定的看着卫和晏,眸中有思绪万千“卫将军以为呢?”
卫和晏闻言,便是明晓的萧常瑞的心意,当即撩起袍子跪下“臣愿领命,火速镇守黎州!”
萧常瑞称卫和晏未卫将军而非平日里的卫卿,其间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是希望他回黎州。
南齐武将都是有数的,凡是有些经验的,都镇守八方,威慑小国与蛮族,北边正是延泽驻守,如今实在调不出大将。
而卫和晏正在黎州待了八年,经验阅历十足,更参与过几场战争,又是延泽手把手教出来的,在黎州军中十分有威望,自然也不用担心震慑不住那些不服管的将领士兵。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对不起你们,加更留在明天qaq
结婚是一定要结的,不结婚是不可能的,晚结婚也是不可能的!
感谢alice_090503 的两个地雷!
alice_090503 营养液6瓶!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