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默默地蹲在角落一动不动。
他的任务只到拖延时间, 将berserker引到rider和caster组合的固有结界中来为止,现在已经完成了, 没他别的什么事儿。
虽然过程十分艰辛,宇智波带土倒霉地断了胳膊还被开肠破肚,整个人血淋淋的别提有多凄惨,但好歹结果不错。
berserker被拖到这里来,就算有圣杯强化,也敌不过真爱的——呸, 得到了caster超强辅助的rider的宝具。
他们的计划就是这样,只要将berserker罩进来,在那个世界, 法老王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他们注定会成功。
宇智波带土把自己的任务完美地完成了,还好险没有死掉,本来应该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
嗯。
问题就在这里。
“我倒是想退但是这个气氛根本退不了啊可恶!”
被迫蹲在王的神殿后方不起眼角落的真·caster的御主心情十分微妙。
他在这里只能远远看着老师家的法老王气势汹汹地用两块金字塔(等等?)殴打berserker,先前把他殴打得要死不活的berserker在这里只能憋屈地被压着打。
痛快是很痛快,还有积压了无数个轮回的压力与消沉顿时间消散大半的轻松感,这样的确很好。
但是……
嗯, 但是!
孤零零的少年人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闪了眼睛。
这这这这, 排除殴打berserker的画面, 塔希尔老师联合大概算他师公的法老王弄出来的这个宝具, 是不是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
看起来很正经,毕竟还在跟敌人作战,态度是该慎重严肃。
然而——这个“两男子公然假公济私秀恩爱并光明正大坑骗围殴无辜男子”的诡异既视感, 是怎么出现的?!
宇智波带土说不出来话,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berserker大概能够懂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在此时并没有发言权。
还是一个孩子的御主看了半天,还是觉得那边越看越亮眼,还是把自己快要瞎掉的眼睛闭上比较好。
至少他还有值得欣慰的事情。
也就是他老师在跟他家里人间接……不,直接秀恩爱的同时,还是没有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好歹还记得让万能的法老王用权能给他恢复伤势。
只用了瞬间,宇智波带土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了。肠子安放回原位,肚子断掉的那只手重新接回,还不带一点后遗症,可以说方便又快捷。
在已经等同于神之领域的结界之中,即使他真的死了,可能也会被直接复活过来。
也就是说,在这里,是真实意义上的“一切皆能做到”。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啊。”
暂时无所事事的少年反正没人搭理,只能自己瞎嘀咕。
塔希尔老师大致跟他解释过为什么轮回过十几次,只有这一次才能够成功的理由。
首先,关键人物有两个,一个不用说就是他宇智波带土自己。
塔希尔老师的宝具归根究底只能提供一个扭转因果的机会,其中的前期准备,全部只能由要改变命运的当事人来做。
一旦在哪个关节点出了问题,就会全盘尽输,这是无比苛刻的先决条件,无法达成的话,后续准备得再重复都是白搭。
而第二个关键人物——大概也很容易想到。
没错,就是rider,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
“原来如此,另一种形式的拖家带……阿噗!”
说了奇怪的话的少年遭到老师不带感情色彩的目光扫视,顿时很有自觉地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止住话音。
“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联系,不要胡思乱想。”
他老师非常平静地解释了:“只是有他在,我的宝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并且,要想挡下那个berserker的魔枪,也只能靠他才行。”
毕竟caster真的只是个不爱亲自动手的柔弱的caster,宝具也不带攻击性,不能指望他站在最前面阻挡敌人的攻击。
“哦,那个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叫名字的rider大哥哥,也就是打败敌人的唯一人选吗?”
“不是。”
“怪不得哦…………啥?不是???”
“把敌人的宝具挡下之后换谁上都没区别。”caster本人十分淡定地说:“只是把事情都交给他来比较方便而已。”
“……”
“我跟他也比较熟。”
“……”
“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不对,这话说得。
这都已经不是“比较熟”的程度了吧——虽然宇智波带土当时很想这么说,但好险这个吐槽没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一个人的力量只有单为另外的某一个人付出的时候,才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解放,平时只会倨傲地收敛。
而那个人得到了这份独一无二的加持,便能为了回应这份信任和期待,成为无所不能的“神”——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现实,任谁都会觉得这也太夸张了点。
年轻人第一次遇到这种神奇的操作,心里不由得感慨的同时,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不管谁的光芒看上去更耀眼,结果都是谁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人的陪衬。
这份感情不掺杂半分杂质,也容不得除他们二人之外的任何人插足,就是自带了把无关人士隔绝在外的谜一样的限制。
“要是我也……没有,我绝对没有想和琳——咳咳咳……”
他也想要拥有这么一份不分你我只有彼此的爱情……在知道有这么一个先例之后,应该没有人不想要拥有吧!
“屁!!!”
“谁在我耳朵边骂脏话?!”
“本大爷最恶心那俩笨蛋这副腻歪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了!呕呕,恶心!”
突然一下子响起,把蹲在角落里的宇智波带土吓一大跳的声音来源,就在他的肩头。
一条长得很像长泥鳅的黑蛇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正对那边怒目相视。
宇智波带土:“你谁啊!”
这蛇才是吓死个人,从声音都能听出来,它对话里提到的那两个人是真的怨念极深。
然而奇怪的蛇并不搭理他,事实上刚才插进来的那句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只是找了个发泄的时机。
黑蛇还在自顾自地大发脾气:“活着的时候已经够让人烦了,死了还不消停!谁乐意看你们两个蠢蛋用宝具秀恩爱啊!啊?啊!”
宇智波带土:“那个……”
黑蛇:“本大爷就没过几天清净日子,再这样下去都要长针眼了他妈的!”
宇智波带土(放大音量):“打断一下!你是塔希尔老师的那条手杖?好像这么说他们不太……”
黑蛇(冷笑):“呵呵呵呵,怎么!本大爷骂他们,他们是不敢还嘴的!”
——那你倒是当着他们的面去骂啊!跑这么远骂,还跟我躲到一起干嘛?
宇智波带土显然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蛇杖安静了这么多天,终于在这一刻忍无可忍地跑出来喘气了,实在是因为该死的情侣周围的空气太过甜腻窒息。
‘生前秀不了,死后就秀个不停!烦不烦,烦不烦啊你们!’
由于这句话只要敢说,就一定会被太阳光线毫不留情地烧成灰,所以蛇杖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只敢骂骂咧咧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反正蠢蛋法老一人顶俩,塔希尔那边不需要做什么,有它没它都无所谓了,蛇杖干脆呲溜一下溜了出来。
本来是想远离看着就烦的笨蛋情侣,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蛇杖没想到的是,它都躲这么远了还能被烦。
“哎哎,我在塔希尔老师那里瞥了你好几次,没想到原来你是活的?”
“蛇——唔,怎么称呼比较好,蛇大哥?你好像知道得很多的样子……”
“老师他和rider大哥哥怎么认识的?他们什么情况啊?话说他们不都是男的吗?怎么就凑在一起谈恋爱了?哎!大人的世界真可怕啊。”
“喂喂蛇大哥,刚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你理我一下——”
蛇杖:“…………”
“果然是那家伙的徒弟,半斤八两的讨厌,滚滚滚!”
“我怎么了我?!”
正在他们吵闹的时候,那边的激烈战斗也告一段落了。
berserker的灵基确定破碎,并且,他在消失之前,似乎还说了什么话——这些内容本来是很应该重点关注的内容才对!
但是……
通常情况只供参考,一切还是以现实(指法老说什么是重点什么就是重点)为准,嗯。
世界安静了下来。
没有了呼啸的杂声和将地面野草变作焦炭的能量,原本被破坏掉的事物在短短一瞬间恢复如初。
天边的太阳仍旧明媚,河水仍环绕着流淌,芦苇安然地随风相依,神圣的殿堂也依然屹立。
这一个事件似乎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在最后的最后,或许还有一个收尾……
——当。
神殿中,坠在王披风摆角的金饰与王座碰撞,发出的便是这清脆的声响。
奥兹曼迪亚斯兀自起身,一步步走下位于殿内最高处的王座。
他走出神殿,带着从很久很久以前继承下来的记忆,走上了一条颇为熟悉的路,最终停步的目的地,是一处池塘。
藏在翠绿莲叶中的莲花盛开了,白色的花瓣中央染着些许殷红。
王弯下腰,亲力亲为地伸手去摘取开得最好的那朵莲。
只不过,摘取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垂眼看向仿若近在咫尺的池水。
池水如此清澈,本应一眼看见池底沉寂的泥土与碎石。
但因为两个截然相反、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共存的世界的融合,他看见的是距离极近仿佛又极远的黑夜。
空荡得没有任何背景布设的世界,连黑暗都不由自主地增添上七分冷意。
唯一悬于空中的月亮是多么孤寂,正映衬着身处于下方黑暗中的唯一的那个人,他侧身而立的身影是多么高傲清冷。
月光构成了他比最精美绸缎还要柔美的金发,面颊被发丝遮挡,只可见顺着肩头落下的长袍如雪,就像在那月上冻结的寒霜。
隔着池水,清冷之人和那轮明月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难道对徒有满心爱意的男人而言,他所苦寻的爱便只能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不行。”
渴望与月相拥的太阳一意孤行:“塔希尔,你要和我一起沐浴在阳光之中。”
所以,他还紧握着莲花的那只手浸入了池水,似是又要去拉住谁的手。
能够如愿以偿吗?
若是以前,答案当然是“不能”。
但,现在——
凝望向空无一物的黑暗,不知在想什么的金发英灵忽然如受牵引一般偏首。
他看见原本晦暗幽深的一面阴影变成了一汪摇曳的池水,有人把手探了进来,还携带了一朵格外眼熟的花。
池水波澜荡漾,只堪堪倒映出了在池水外的那人的面孔。
“……”
塔希尔看清了。
心中就像泛滥开的涟漪那般微动,从外渗漏进来的光芒,已将密闭空间内的黑暗驱散出一条能容他迈步走上前去的通道。
“真是的,拉美西斯,连稍稍再多等待片刻的耐心都没有吗。”
他这么说着,实际上却并没有要指责的意思。
果真抬起了脚步。
向那边走去的速度还在不着痕迹地加快。
终于,也没多久,塔希尔就接过了那朵莲花,并且拉住了那只属于某位急切的王的手。
两人握紧了彼此。
又一次打破了时间与空间乃至于生与死的一切阻碍,王破开了水面,将他的爱人带离了黑暗。
落在塔希尔额间的吻,沾上了莲花的清香,也带上了不小心粘到的池水的湿润。
“哼哼,是谁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再见面?在大地之上法老无所不能——就算让太阳和月亮同时升起,当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其实并没有人这么说过吧。”
“没有?我怎么记得——算了,不管那么多,有没有都不重要。”
反正都已经见到了。
而且,不管多少次受外界原因分别。
他们都会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重逢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腻歪起来什么重点都得靠边站的两个人(大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