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着看的人似有所感,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石姣姣立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淹没在一众侍女当中。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穿越的姿势不对,坏掉了。
她绝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人渣。
石姣姣心里愧疚逆流成河,想到小冤家……她甚至有点不敢见他。
半倚着的男人慢慢抬起眼,眼神锋利如刀,人群中扫了一圈威压厚重,打算找出那个胆敢窥视他的人。
他便是这魔域之主,玄图,若说修真界是各家门派百花齐放,那魔界便是一人独大。
众人齐齐被他厚重的威压压到跪地伏首,石姣姣却毫无感觉,甚至还在不自觉的吸收着玄图散发出的魔气。
她光顾着低头自我谴责,没及时跟上众人的动作,玄图慢慢坐直,一眼便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石姣姣。
能够经得住他的威压的魔修,全都在天重界上各司其位,怎么可能以侍女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玄图盯着她,无声的释放出更重威压,地上跪着的所有的人,包括那个领头的女人,都完全被碾压的头磕在地上,不堪重负的瑟瑟发抖,待选的侍女当中道行实在不够的,口鼻皆已经溢出了鲜血。
被人盯着的感觉太明显了,玄图的视线犹如实质冰凉且阴森,石姣姣这才从自我沉浸中回神,看到众人已经趴伏了一地,心里一惊,心想着这难道是他妈什么接见魔尊的特殊礼仪?
她连忙跪下,照着众人七拧八歪的姿势也给自己迅速找了个地方窝着趴下了。
由于别人是真的被压在那的,而石姣姣纯粹是自己趴下的,所以她的地方最小,屁股小山似的的撅老高,本来已经怀疑她,神色阴冷准备发作的玄图,看到她这样子,没忍住眉角抽搐了一下。
视线在她堪称妖娆的姿势上轻飘飘的掠过,又变回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只不过威压缓缓的收敛,众人都像是经历过鬼门关一样,爬起来迅速抹掉口鼻的鲜血,有几个眼见着已经开始哆嗦,后悔来了。
领头的女人拢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她因为刚才的威压胸腔撕裂一样的疼,却还是抬起头挂上僵硬的笑,开口道,“尊上,这是今日挑选的侍女,您看,哪些留下?”
男人手指缓缓的敲了床铺,因为太过柔软了,根本没有声音,但众人就是各个都绷到骨头发疼,那是弱小者在过于强大者面前从骨子渗透出的畏惧。
石姣姣默默的观察别人,实在是所有人都抖,她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抖,玄图本来注意力就在她的身上,见她这样,眉梢微微的挑了下。
她分明是装的。
他慢慢抬起手,玄色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在红烛的映照下,显现出妖异的纹路。
他的指尖掠过众人的头顶,在一众早已经后悔到想要撒腿就跑的女魔修头上掠过,停在了石姣姣的头上,“她。”
石姣姣实在是比较好奇,飞快的抬头想要窥视一眼,看看他选的是谁,却正对上玄图的视线。
只瞬间的功夫,石姣姣就低下头,发现他选的是自己,提着的心放下一些,这算是成功混进来了。
但同时也疑惑起来。
明明第一次见,魔尊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不对劲啊。
女人转头看向石姣姣,恭敬对玄图道,“回魔尊,这是一个人魔,一个人在魔尊的身边,恐怕不能伺候的周全,魔尊可还要看看?”
玄图掀起眼皮看了下其他人,没有一个表现出异样,索然无味的挪开视线,淡淡道,“出去。”
领头的女人不敢再说话,领着一众早就想要跑的人朝外走,就算魔尊侍女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诱人,可若是要丢了性命没有人会想要留下。
石姣姣不明所以,跟在队伍里面也要出去,被领头的女人按住了肩膀,小声道,“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尊上。”
石姣姣愣了下,心说这就上岗了?
虽然面试过了,可她的薪水待遇还没谈,再说她留下她住哪?伺候魔尊有什么禁忌还有没有其他的侍女,这他妈的都没说呢,就上岗了?!
领头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按着她肩膀的手也有些重,很快带着一众人走了。
石姣姣独自被留在了大殿中,面对着魔域之主,要是换个人肯定吓死,就凭刚才的威压,那些女魔修回去,没有一两个月,内腹的伤无法恢复。
石姣姣压根就没感觉到劳什子的威压,讲真的,除了这个幽幽暗暗还红惨惨的屋子有点渗人,像鬼片现场,她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威压,一直在无意识的吸收来自玄图的精纯魔气,还有点舒适。
害怕是不存在害怕的,只是很尴尬,成功混进来,下一步就是借着这个身份,寻找魔域深渊,下去取血乌,然后回去救两个徒弟。
石姣姣计算的很好,但是左右寻摸了一圈,这个魔尊的宫殿很大啊,而且除了她之外就没别的侍女,这他妈的,她好几年没干体力活了,收拾起来挺要人命啊……
她脑子里面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次玄阳宫派来的这个奸细,似乎格外的“特别”呢。
玄图曾经是玄阳宫首席弟子,亦是玄阳宫宫主的儿子。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他拥有一切,直到玄阳宫主那个在冰棺里面躺了三十年的病秧子小儿子出来,要取他的玄阳之火来续命。
玄图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宫主儿子,他的首席弟子,他引人嫉妒的资源,身边所有人对他的好,都只不过是为了等那个病秧子出棺材,取他的玄阳之火而已!
玄阳宫功法至刚至阳,玄阳之火一旦修成,能延寿数百年,亦能作为今后修成路上的明灯,一日千里。
可若修成之后,再取出玄阳之火,所有修为一夕崩塌,再无修炼的可能,就连作为一个凡人,也会一年如十年一般的老去。
玄图拒绝,却被昔日“父亲”打成重伤,强取玄阳之火,他是怎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被扔到了魔界,又是如何在深渊之中挣扎求生,残魂从这个大魔的肚子里,到那个大魔的肚子,勉强苟活,即便是如今已然成为了这魔界的万人之上,但午夜梦回,玄图仍旧会恐惧的惊醒。
他的憎恨,完全不能用单纯一个“恨”字来形容,他不会一夕之间就挥兵摧毁玄阳宫,那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知道昔日“父亲”最在乎什么,更知道要怎么样,能让他痛苦不堪,却有心无力。
他要让玄阳宫,一步步走向衰亡,要让“父亲”最在意的儿子,一步步走向坟墓。
这个过程漫长,却不会煎熬,而是享受,极致的享受。
不过听说他从魔域深渊爬出来,一月之内挑遍天地人三界,坐上魔尊位置之后,他的“父亲”也很关怀他,不断的派人来“看”他呢。
这些人最开始,会让玄图爆发,让他疯狂,亲手撕碎再给那个老混蛋送回去。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几乎纵容他朝着自己身边送人,并且不会很快弄死,这样才能利用抽魂躯之法,获取更多的信息,也传递出更多的假信息,让玄阳宫一次比一次栽的更重。
所以他才会多多招募手下,多多招募散魔修,甚至身边的侍女,每隔一个月就换一批,方便更多的玄阳宫奸细混进来。
而石姣姣从没写过玄阳宫和魔尊之间的具体剧情,这些世界填充的剧情,她根本猜不到,更不知道在魔域小镇上的那个魔修,临死还坑了她一把。
魔尊挑选侍女,不过是为了选出奸细,抽魂换躯,这是魔域中的魔修几乎全都知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伺候的侍女只有石姣姣自己,只因为玄图从不用人伺候,留她下来是为了抽回换躯,获取玄阳宫的消息。
而为什么那个领头的女人不告诉她今晚住哪里,因为知道她根本活不过今晚。
但是这一切,石姣姣都无法窥知,在没有剧情先知能力的时候,她即便是缔造者,也一样的两眼一抹黑,还以为是魔尊看上自己够老实巴交。
而此时此刻,石姣姣站在昏暗的大殿之中,也已经意识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劲。
因为玄图正在盯她,死死的盯着,盯的石姣姣感觉有点……咳……热。
她怎么回事?!
石姣姣悚然,因为她觉得她这种状况,有些像是刚刚穿越的那个时候,灵力暴乱的状态!
这可怎么办!
石姣姣垂头站着有点慌,她去哪里找冰灵池,不找冰灵池,根据剧情里面一灵力暴乱,就要找人双修杀人才能安抚的操蛋设定,她难道还要照办吗?!
正当石姣姣心里嗷嗷直叫的时候,玄图的心里也震惊了。
烛火摇摇曳曳,放置烛火的石台已经因为过于厚重的威压裂开了,就连他身上的法袍,也因为魔气暴虐而发出猎猎战意,可是对面那个看上去纤瘦娇小的女人,却还能够安然站着,丝毫不被影响。
这怎么可能?
玄图如今长年累月的有着深渊魔物的滋养,修为已然无法估量,他真的爆发,能令整个魔界翻天覆地,即便是对上玄阳宫那个老混蛋,也有信心把他碾成肉泥。
但是他现在竟然用上了三成的功力,却不能撼动面前这个女修的分毫……她难道是渡劫境界?
据玄图所知,玄阳宫可并没有渡劫境界的女修。
他停止了威压,看着对面石姣姣,眉头蹙了起来,很快又想通了。
定是那老混蛋又找了散修,企图蒙骗他,这一次找了个这样厉害的,看来是下了血本。
那他便多陪她玩一会。
玄图换了姿势,幽幽开口,“人魔?”
石姣姣早让他盯的受不了,玄图一不看她,她马上就感觉好多了,心里崩溃的要死,难道她已经变成被男人看上几眼就不能自抑的变态了吗?!
却不知道,她是因为疯狂吸收的魔气太多了,玄图的魔气是深渊血乌滋养出来的,说是大补不为过,石姣姣吃多了,当然要浑身发热。
而玄图收回了威压,停止释放魔气,她当然就觉得好多了,跟他看不看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只不过自我怀疑的石姣姣并不知道。
她有点想哭,默默朝后退了一点,离玄图远一点,这才回答他的话,“是。”
玄图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勾了下唇角,才知道害怕?
“人魔……你是如何成魔?”玄图声音慢悠悠的,声音本身是好听的,但是语气就像一把冰冷的剑,直插人的后心。
石姣姣哪知道怎么成魔,她随口跟那个女人胡扯的!
不过她到底是个写的,赶更新的时候现场直编,大纲根本就是用来脱的,脱习惯了,也就练就了打开电脑摸起键盘就能写出来的神技。
于是她根本就没怎么过脑子,张开就是,“我曾经有个未婚夫婿,他……他犯了事,却让我去给他顶罪,我蹲了五年的大狱,出来之后他正在和别人成亲,并且答应照顾我娘,也把我娘弄丢了。”
石姣姣脱口而出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玄图,她觉得这个人不知道哪里,就和卓温书给她的感觉很像,难道都是爱冷着脸,且浑身透着暴力和阴沉?
可他们明明长的完全不一样的……
她真是疯了。
“然后你就入魔了?”身为魔尊的玄图,自然知道想要成为人魔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听石姣姣说了这些,心里暗道还是差了点火候,故事编的不好。
石姣姣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他怕我揭发他的罪行,现场悔婚,说爱我,要和我在一起。”
石姣姣说,“然后因为他帮我找到了我娘,我出了大牢又身无分无无家可归,所以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出息呢?!”玄图听到这里直接站起来了,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激动起来,连他自己都诧异。
被玄阳宫的那个老混蛋坑了之后,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再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石姣姣也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尊上不知道,他……我当时都吃不上饭了,我娘……主要是我娘需要人照顾,已经痴傻了,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啊。”
玄图坐下,问石姣姣,“然后呢?”
“后来我以为我们能够将就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石姣姣说这些,莫名有些羞耻。
玄图一甩袖子,“哼,那是他抛弃了你。”
石姣姣摇头,“没有……他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得了不治之症。”
玄图:“……”竟然无话可说,“他既然没有背叛于你,所以你是怎么成为人魔的?”
“后来我找到了他,玩命给他赚钱请大夫,他还是死了。”
石姣姣硬着头皮说,“不过最后我死了才发现,他是假死,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就为了拜托我演的戏。”
玄图“啪”的一声,把石桌拍成了两半,“人渣!”
石姣姣缩了下脖子,玄图把手收回来,端正的做好,瞬间倾泻的情绪也都收的干净。
“你没杀了他?”玄图终究忍不住问。
石姣姣低头,心说没有,他还爱上了我,还爱了几辈子了。
“杀了,”石姣姣抬头说,“杀了三次。”
玄图这才哼了一声,“活该。”
然后不吭声了。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各自心怀鬼胎,都觉得自己对对方的态度太诡异了,却不知道是何解。
好一会,玄图再度冷硬起来,在这个荒谬而错漏百出的故事中回神,不欲再听这个女人撒谎。
就算她能承受住自己的威压,要真的和他对战,也不够看。
他要将这个女人的魂魄抽出来!
只是他才准备动手,石姣姣却开口了,“那个,尊上,刚才领头来的人没告诉我,这屋里,我住哪啊?”
石姣姣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到现在还没得休息,她现在是侍女,明天还得干活,但是今天真的不想营业,急需休息。
玄图绝杀的招式蓄势待发,让石姣姣这个问题突然给冲散了。
“什么?”玄图简直震惊,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你要住在这里?”
她感觉不到自己要动手吗?
她也未免太过狂妄!
玄图上一刻还坐在床上,下一刻就到了石姣姣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石姣姣猝不及防,她是真的感觉不到玄图的杀意,因为都是魔气,到她这里就幽幽吸收了。
本来她至少被掐了能够快速的反应的,却因为这个姿势实在是致命的熟悉,一时间愣住了。
熟悉的战栗和暴虐,石姣姣那曾经被掐死三次的阴影笼罩上一半,却在对上玄图视线的时候,在半路上溺死了。
是这样的,明明混着阴霾,却又保留着不应该保留的干净,哪怕模样不同,这眼神,石姣姣却瞬间就认出来。
而玄图也一时间诧异的愣住,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扼住了这个女人的命门……
她能承受住自己那样重的威压,该是个高手,缘何对他这样不设防?!
两个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神相接,好一会,谁也没动。
石姣姣越是看着他,心里越是翻江倒海,她因为第一个世界死的太多次了,而且卓温书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她那时候没有爱上他,他却始终是两个经历这么多世界,最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所以石姣姣这种熟悉感太过强烈,加上让她无法抗拒的追光,还有哭起来和让她恍惚的段承宣,石姣姣天翻地覆之后,突然心里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这想法一旦从心上破土而出,便迅速抽枝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玄图看着石姣姣看他的眼神,从错愕震惊,到各种他根本看不明白的情绪,最终归为平静,竟一时之间挪不开眼。
“尊上,”石姣姣却已经恢复正常,说,“我想休息了,我住在哪里?”
不管她的猜测是真是假,反正今晚休想让她干活,先睡觉。
石姣姣说着,不怎么客气的“啪啪”两下,拍了拍玄图掐着她的手背,直接把他手给打下去了。
玄图:“……”好久没有人胆敢这样对他了!
他眉头紧皱,连抽魂都不想做了,他十分讨厌自己现在的这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这个女人有所不同。
自从被背叛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他不喜欢这样,也不需要这样!
浓郁的魔气爆体而出,迅速将面前的人笼罩,玄图是要直接吞噬掉她!
只不过人是包裹住了,却没一会,浓郁的魔气逐渐变的稀薄,玄图再度震惊,见到自己的魔气疯狂被这个女人反吸收,而她的眼神也开始变成浓黑,并且还朝着他靠近了一步。
“吞噬者?!”修炼这种功夫的魔域一共也没两个,但是能够吸收他的魔气的,这魔域之中一个都没有!
石姣姣本来已经吃太多魔气,脸上泛上不正常的红,双眼却黑的如同魔域深渊,在玄图退后一步的收回魔气的时候,已经上前了一步,并且伸出了手,毫不客气的把玄图抱住了。
玄图:“……!”
接着一切都疯了,玄图自从当上魔尊之后,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体内的魔气如同泄洪一般的朝外涌,全都被石姣姣吸入身体,他试图把她推开,可他的招数全都是魔气维持,打出来的招式简直像是在往她身体里送,比吸的还快。
于是他只好用蛮力把她双臂从自己腰上朝下撕扯,但是石姣姣力气大的惊人,且这会儿根本没有神智了,只疯狂的吸取,玄图这么多年来修炼的魔气,如同修士的灵气一样,都是积蓄在体内,这转眼的功夫,已经被石姣姣吸取了一小半。
他终于慌了,或者说他根本没这么慌过,他连当时被丢到魔域送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这种感觉,比他当时玄阳之火被取,只能任凭身体里的灵力一点点消失还要恐怖。
更要死的是,他连求救都无门,这些年他从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寝殿,这里是天重界的最高处,遗世独立,就算翻天覆地,也不会有人上来!
玄图实在绷不住什么高冷的人设,试图唤醒石姣姣,“哎!你醒醒,你放开我!”
“放开我!别吸了,我要干了!”
“你这个妖女!”玄图徒劳的卡着石姣姣的脖子晃,但是他现在的力度,和简直金刚铸体的石姣姣相比,就是小鸡子甩翅膀。
不过玄图本身心智坚韧,挣扎始终没有停过,两个人,一个在地上艰难行走,一个简直像挂件挂在玄图的身上。
实在是太累了,玄图阻止不了,嘴唇都泛起了青,无助的拖着石姣姣到床边上,坐在床上艰难的撑着。
有气无力推石姣姣脑袋,眉心和脸上的红纹都变得浅淡几乎要看不见,无助道,“你别吸了……我真一点魔气都没了。”
石姣姣哪里还能听到玄图说什么,只一心的搂着他贪婪的不放手,玄图连坐都坐不住了,慢慢滑倒在床上。
石姣姣跟着他躺下,伏在他的胸膛上,小脸通红,玄图手没入她的头发,想要把她拉起来,却活活像是在纵容她。
两个人像一对多年不见的爱侣,紧密的拥抱着彼此,要是此刻有人进来看到,绝对会惊到下巴掉下来。
从来不肯接受女魔修的的魔尊,竟然抱着新挑选的魔修侍女,躺在他的床上!
那可是他的床啊!他从魔域深渊带回来的巨型血乌,是所有人都觊觎,却根本没人敢触碰一下的!
据说,魔修躺在上面,根本无需修炼,就能增长境界的血乌床啊!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现在躺在这张床上的日天日地的魔尊大人,却已经快要被吸干了。
血乌滋养的那一点点,根本入不敷出,石姣姣像是个无底洞,吸取了这么多的魔气,却还是没有停下。
虚耗的身体和经脉,让玄图开始痛苦,忍不住小声的吭哧,眉头皱的死死的。
他就要撑不住了,手上皮肉已经开始萎缩,枯瘦如爪,他甚至像将死之人一样,开始回想他的一生。
他的一生,似乎从未快乐过,幼年就是不断的修炼修炼修炼,“父亲”从不肯给他片刻的温情,只对他寄予无限的期望,要他变成玄阳宫最优秀的弟子。
他只以为这样也应该算是一种爱,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个老混蛋给他亲生儿子准备的,他就是个玄阳之火的容器而已。
跌入深渊,从深渊爬上来,他孤身一人,满心都是复仇 ,折磨到那个老混蛋后悔,从未曾有过片刻的欢愉。
现在就要这样死了,他的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面颊已经凹陷下去,简直皮包骨头,玄图伸手摸了一下,肯定很丑,像那些深渊中的白骨一样。
但是就在他眼看着连气儿都倒不上来的时候,石姣姣的吸取突然间停止了,她抬起了头,对上了玄图已经散乱的视线,“嗝”的打了个嗝,喷出一股魔气。
接着浑身饕足的昏死在了玄图的身上。
没有了消耗,玄图的身体开始逐渐吸收四周散乱的魔气,还有血乌床的温养,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凹陷的面颊和枯手的手才重新恢复了正常,但是仍旧虚的厉害。
罪魁祸首就在他身上酣睡,他抱着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心满意足的情绪,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但是他不敢了,他的招数对她来说就是送魔气,玄图开始寻找什么东西,直接砸死她。
好一会儿,他把视线聚焦在灯台上,但是哆哆嗦嗦的伸手去够,却才把手抬起来,也终于沉不住,昏死过去了。
红烛燃尽,灯油血一样的弥漫了半张桌子,大床上两个人发丝交缠,紧密相拥,不似初遇,却是重逢。
玄图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从前在玄阳宫是疯狂修炼不眠不休,落入深渊之后,他根本不敢睡,生怕一觉醒来,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这是他记忆中,除了被强行取出玄阳之火昏死的那天,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清早上,石姣姣侧着身子,整个窝在玄阳的怀里,玄阳从身后拥着她,手脚并用的缠着她,亲昵到不行。
以至于玄阳最先醒过来的时候,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半晌没动,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他的鸡皮疙瘩无声起了一身,从未和人如此亲昵过,简直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石姣姣一大早,是被踹下床的。
“咚”的摔在地上,磕醒了。
她有起床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凶巴巴的看过去。
玄图很想装的和昨天一样邪魅,但是被石姣姣一看,骨子里冒出她差点把自己吸干的畏惧,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怕她还来,神色紧张的盯着她。
石姣姣根本记不起昨天的事情了,她就记得自己被浓郁的黑气包裹,剩下啥也不知道,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现在的形势,气焰顿时没了。
且她看到玄图那副被欺辱过的紧张模样,石姣姣第一个想法是自己难道昨晚上干了什么对不起小冤家的事情吗?!
赶紧低头检查了下自己衣服,感觉了身体没有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吁出一口气。
就算这个魔尊给她的感觉再不对劲,再熟悉,哪怕到这个世界,所有人给她的感觉都很混乱,她也有了猜测,可是她还是要在小冤家回来解释清楚一切之前,好好的等着他,不乱搞。
于是石渣渣决定采取战略性视而不见,简单点来说就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爬起来装做恭敬的给玄图行了个古代皇宫妃嫔礼,这才说道,“尊上醒啦,奴婢……这就伺候您洗漱?”
玄图警惕的盯着她不说话。
石姣姣试图解释,“那个我昨晚……对!我经常就什么都不知道,估计是入魔的时候没入好,做了什么触犯尊上的事情,尊上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啊……”
解释的太过混乱了,石姣姣自己都听不下去。
谁知道她昨晚上干了什么,竟然还爬了魔尊的床,一大早被踹下来。
再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也没喝酒,这怎么就短片了呢?
玄图见她这样子,看着她的神色不像是作伪,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他立马装回本来的样子,睥睨了石姣姣一眼,然后逃也是的一阵风卷过,消失在了屋子里。
石姣姣:“……不用伺候吗?”
那可就太好了。
石姣姣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没找到什么洗漱的地方,最后在后殿的一个石门后面,找到了个大水池。
水池黑乎乎的,石姣姣撩起里面的水看了看,是干净的,这才放心的简单洗漱。
洗漱好了之后,她又在屋子里闲逛,奇怪的是她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竟然不饿。
而且浑身上下,简直没个细胞都饱胀着一样,感觉自己像个大胖子,脑满肠肥的,却伸手一摸,她的小蛮腰还是小蛮腰,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正好不用愁找吃的,在屋子转了几圈,铺了铺床,石姣姣发现也没什么可干的,开始活络心思,出去找人打听深渊的事情。
魔尊竟然意外的好相处,石姣姣除了这间石屋,想找个人套套话,但是在外面又转了好几圈,竟然都没看到一个人。
连个看守的都没有,昨天带她来的那个女人也不见了,把所有地方都转遍了之后,石姣姣才发现,这里不光没人,她根本就找不到从哪里离开的路。
魔尊走了之后,这里简直安静的像个坟墓。
石姣姣在屋子里转了大半天,实在出也出不去,喊也没有人回应,开始回想关于这个魔尊的剧情。
而玄图则是去找了昨天那个女人,询问了石姣姣是在哪里招来的。
顺藤摸瓜,他很快找到了藏在魔域城镇中的一众弟子们,悄无声息的把人拿下带到魔域,关押进了地重界的大牢,玄图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石姣姣根本不是玄阳宫派来的,而是沧源派的。
竟然还是修真界十分有名的折花仙尊。
知道了这个,再命人一打听,不到大半天的时间,玄图就知道了石姣姣来魔域的目的。
为了她门派中受伤的弟子。
说起来这也是他的手笔,那些魔兽是他命人投放的,目的是为了让玄阳宫的人无处试炼。
血乌,在玄图这里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魔域深渊那东西多的是,昨晚上睡的就是。
但玄图自从被所谓的正道背叛过,就整个人开始扭曲,在他看来,所谓的正道人士,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魔而已。
若是真的有人来他这里光明正大求血乌,他根本不会给,就算给了也不会是真的,沧源派偷偷来取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这个折花仙尊……
玄图想到昨晚上,脸上发沉的同时,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冷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所谓正道之士,果然全都是说的好听。
折花仙尊菩萨仙子,还不是偷偷修行魔界吞噬之术!
玄图不能耐她何,忌惮她的吞噬之术,若是她一人前来,他说不定就给东西把人打发了,但是既然还带着人来,那想从他这里拿走血乌,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弄清楚一切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内,却一进去根本没看到人。
玄图释放魔气四处寻找,本来是准备和她摊牌,反正他是邪魔外道,利用她的弟子们威胁她,才是魔道的正道。
只是魔气放出去,探寻到人的时候,却险些把玄图的天灵盖气成开盖的。
这个折花仙尊,难不成把他的魔殿当成了自己的鸣心峰吗?!
她……她竟然在他的沐浴池中沐浴!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