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感觉直冲天灵盖,石姣姣猝不及防喝了很大口,咳的满脸通红,封元淮给石姣姣拍了拍,赶紧命人去给她拿水了。
石姣姣好容易喝点水缓过来,暗夜水杯递给她的时候狠狠瞪她,石姣姣眼珠一转,又呛咳起来。
这次咳的就很假了,暗夜看不下去出去了,她本来按照原剧情发展是会喜欢封元淮,但是被石姣姣几次三番的掺和之后,她本来应该觉醒的那一点暧昧和朦胧,给压住了。
石姣姣见碍事的人出去了,立刻放下水杯,按住额头,摇摇晃晃的装上了“一杯倒”,并且准确无误的倒在了封元淮的怀里。
“你……”封元淮扶住怀里软的没骨头一样的女人,明明遇见这种情况,见识过这种拙劣的伎俩不在少数了,可是这一次,他明知道石姣姣是装的,却还是问,“你没事吧。”
石姣姣也当然知道,骗不了封元淮,所以与其说她在装,不如说她就是在耍赖。
手抓着封元淮的腰带,摇摇欲坠的嗯了一声,说道,“头有点疼……”
封元淮面具下表情微抽,清了清嗓子,抓着石姣姣的肩膀,将她推的站直,但是她很快又倒下来,推的站直,她就又倒下来……
“你别这样。”封元淮语调严肃,但是动作真的不太坚定,石姣姣快让他弄笑了,见他这样半推半就的,索性结结实实的把封元淮抱住了。
“将军……”石姣姣语调百转千回,弯拐的她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封元淮显然也有些僵硬,不过手按在石姣姣的肩膀上,没动。
两人间的气氛诡异且暧昧,石姣姣扬起小脸,咬了咬嘴唇问道,“将军……可曾这样抱过其他女人?”
封元淮抿着唇,眼中神色复杂的看石姣姣,不用说,答案当然是没有。
石姣姣却像是吃醋了,憋住嘴,“将军这样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都上赶着朝上贴的吧……那个暗夜就是,趁着你睡觉动手动脚。”
“不曾。”封元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口,出口之后就悔的肠子要青了。
休书已写,两人如今再没有干系,如今这样实在不合适!
封元淮推开石姣姣背过身沉下语气,“你回去吧。”
石姣姣见好就收,也不能指望封元淮一下子就转变,能让她抱一抱,就已经说明他就算心里那关过不去,仍旧厌恶憎恨她的“不忠”可对她的感觉,也已经潜移默化的变了。
这天下,谁人不喜欢被人爱慕着,封元淮如此酷烈,有哪个女人敢同他这样直白的表露?
不怕他现在装腔作势,早晚有一天他要真香。
石姣姣装着低落的哦了一声,绕到封元淮的身后,手指轻轻的捏住他背在身后的小指,引得封元淮手指瑟缩了一下。
“将军可以不理我,可以当我不存在,但是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石姣姣说,“我便是这样看着将军,哪怕一时片刻,也心满意足……”
她说完轻呼了一声,羞涩的捂住了脸,转身蹬蹬蹬的跑出了帐篷,门口看到暗夜,还挑眉冲她飞了个吻。
封元淮就这样负手站在帐篷内很久,才叹口气,总觉得被石姣姣捏了小手指,都不是他自己的了,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
第二天,城门开了,一群医师全副武装进城,石姣姣也不例外,封元淮本来是混在这队伍中,也是顺便护送巡抚,等到把人送到地方,就要继续南下。
可城中这日却突然起了暴动,集中营里面染病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和朋友死去,有家不能回,围着他们的士兵视他们为死人,彻底疯了。
石姣姣正赶上暴动,一群还能爬起来站起来的人,撕掉溃烂伤口上的包扎,冲出了营地,抱住守军企图同归于尽。
而石姣姣和一干医师,也被撞翻在地,带来的提前熬好的药被撞翻,洒了一地,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石姣姣一见人群疯了一样,陆陆续续很多都跟着冲出来,个个面色青灰消瘦如硬梆梆骷髅。
石姣姣被撞倒,没有朝外跑,朝外跑都被病人抓住,他们甚至为了传染人,嘶吼着,尖叫着,甚至有人朝着医师的脖子上咬,石姣姣窝在集中营的一个角落看着外面好像看着丧尸的灾难片现场。
封元淮是这时候带着人进来的,他如置身地狱中的阎罗,一出场,就凭借恶鬼面具和阳光下反光晃眼的金刚链甲,炫酷的震慑住了一部分人。
尤其是跟在身后的人说出了封元淮的名号,大部分人都停止了发疯,纷纷跪伏。
“将军救命啊……”
“大将军救命……”
“救救我们吧……”
可见这个年代里面战无不胜的鬼面将军,传到这远离南疆的隆文镇,已经有些神话了。
石姣姣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后来皇帝会设法让封元淮战死,宁愿死后给他无上殊荣,亲自下葬,也不能让这个战神存活于人间。
封元淮安抚住了人心,声音裹挟着内力,并不高,却准确的传到众人的耳中。
“圣上从未放弃他的子民,已经挑选了最优秀的医师来,今日这些医师,便是来医治你们的。”
他沉吟了片刻,迎着众人或怀疑或窃喜的视线,又道,“但若你们不肯配合,还要发疯,想必隆文的燃尸场,并不嫌弃多一些燃料。”
先安抚,后震慑,加上这些人盲目的敬重,所有人已经安静下来,但是还有一些人提出了质疑。
“真的能治好吗?”
“像我这样严重,还能好吗?”一个人站起来,说着撕开了原本就破烂的上衣露出布满浓疮的身体。
封元淮看着也是瞳孔一缩,众人又开始质疑起来,封元淮再度开口。
指着身后的医师们说,“这些都是从皇都带来的最优秀的医师,甚至很多家世背景非常人能比,将来都是太医院的备选,圣上把这样一批人送到这里,想来,并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封元淮的话音掷地有声,眼睛却一直逡巡过所有被扶起来的医师,没有找到石姣姣的身影,眉心微皱。
身后的医师本来满嘴的怨言,但是被封元淮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顿瞎夸,抱着投机小心思来的一些人,纷纷低下了头,布巾包裹的脸上露出羞愧。
众人一听,再一看,这些人确实个个衣着干净,唯一露出的皮肤溜光水滑,确实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和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人天壤之别。
人总是有这种思想,这群富贵人敢来,说明有希望,实在不行,就大家一起死啊。
封元淮就是抓住了这种思想,常年驭军,最善控人心,几句话,就把所有人绑在一起,好像这一场将隆文隔绝的瘟疫,真的很轻易就能治好。
封元淮站在场中,便是定海神针,发疯的人被送回集中营中,被冲撞受伤的军士和医师,也不敢抱怨。
石姣姣估摸着差不多,准备出去了,但是一起身,一个小姑娘揪住看她的衣角,那动作极轻,石姣姣一回头,看到一个脸颊凹陷,骨瘦伶仃的小姑娘,抓着她洁白的衣摆,声音蚊蝇一样叫着娘亲。
“我不是你娘亲……”石姣姣知道封元淮在找她,却没动,没有挣开小姑娘脏兮兮的手。
这时候身边的一个老太婆说话了,声音也是低的几不可闻。
“丫头估计已经看不清了……医师莫怪她将你看成了娘亲,她娘啊……已经死了。”
石姣姣蹲在那里,她从来就不喜欢小孩子,在现世亲戚家的孩子来了,也从来不敢朝她的跟前凑。
哪怕那些小孩子见了她像是老鼠见猫,石姣姣也始终不喜欢。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对这个把她衣服都扯脏的小姑娘,没有厌恶,也没心烦的感觉,甚至还这样蹲着,看着她没动。
“娘亲……我好难受……”
石姣姣伸手挠了挠脸,看着小姑娘的小手慢慢的顺着她的衣角滑下去,连忙在她的脖子上摸了下……
只是昏过去了,没死。
这种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因,呕吐,食不下咽,全身溃烂,石姣姣不懂医,却也知道那群医师都是一群庸医,根本不像封元淮说的那样,是什么皇都精挑细选。
她想了想,在身上摸了摸,把路上挖的参片儿拿出来一个,塞进了小姑娘的嘴里。
又看向旁边的老婆婆,和一堆躺着的人,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把本来准备讨好封元淮的参片儿,都分了下去……
这东西或许并不能救命,也没什么效果,石姣姣却头一次,明知道自己在做无用的事,却还是做了。
设定里面,这个隆文镇的人全部死了,一个都没剩下,包括来的巡抚,还有守军。
这里也是镇南王揭竿起义,皇帝在死城设伏,一举擒获镇南王的地方,火烧隆文是文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石姣姣皱眉捏着空空的小包包,那里面的参片都没了,她连封元淮都没工夫去理,背着小背篓又上山了。
这个地方,山里基本上都是山石,根本不是生长人参的地方,但是石姣姣中午去的,下午下山,背了整整一篓子下来,肩膀全都磨红了。
封元淮以为她让哪个发疯了的病人给伤了,整整找了她一天,天色将要擦黑,山雨欲来,石姣姣才摇摇晃晃的从山上下来。
封元淮总算见了她的时候,她正在帐篷里面点灯切人参。
“你去……山上了?”封元淮拿起人参,根本没见过,但是确实是参……
这贫瘠的连蒿草都不爱长的地方,山泉都干旱成了小溪,还能长这么粗的参?
石姣姣咯噔咯噔切,并不知道封元淮找了她一整天,侧头看了封元淮一眼,想扯出一个微笑来调戏他两句,毕竟难得他主动来找自己。
但是嘴角弯了一下,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扔了刀站起来。
接着捧着一个小布袋,提着小灯,朝着集中营的方向去。
平时石姣姣见了封元淮都恨不得粘上去,现在突然间不理他了,他当然好奇,也跟着石姣姣的身后,包括见到石姣姣行色匆匆的暗夜。
石姣姣进了集中营,在角落找到了那个小姑娘,轻轻推了推她,小姑娘却没醒。
石姣姣从布袋子里面小心翼翼的捏出一个黑黑的小果子,这是她挖参的时候,找到的一片龙葵果子,她尝了很甜。
这东西在她现世姥姥家里吃过,土名字叫给天天,是小时候她总会到处找的果子,当零食吃的。
石姣姣捏开小姑娘的嘴,捏破了一个,甜甜的汁水流进去,如此几个,小姑娘竟然真的醒了。
石姣姣扶着她起来一点,把果子捧到她的面前,“你看,这个很甜,你吃进去,不会吐的。”
石姣姣也就是随口一说,得了这种瘟疫的人,吃什么都会吐,她也不过是哄小孩子。
小姑娘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抓着她的衣服,眼神有些涣散,“娘亲……你好了……”
石姣姣眨了眨眼,点头道,“好了,你听娘的,把这个吃了,就也会好了。”
小姑娘笑起来,丑死了,像个骷髅,石姣姣不嫌弃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一点点吃下去,这才回了自己屋子,急需咯噔,咯噔,切了大半宿的参片。
封元淮站在石姣姣的帐篷外面,看着她的影子,眼神复杂至极。
她不懂医,连那些凑事儿的庸医都不如,但是她从前上学的时候,时不时含个参片,就会精神好一点,明天给那些人发下去,聊胜于无吧。
一直切到后半夜,好容易睡了一个时辰,石姣姣一大早迷迷糊糊的就被拎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跟着人朝外走,一出帐篷发现一直就几乎没露面的巡抚大人,包括封元淮都在外面等着她。
石姣姣早上都没化妆,拎出去之后低头不敢抬,巡抚却率先开口问。“你昨晚,给集中营中的一个女孩子喂了什么东西?”
石姣姣瑟缩了一下,心中一惊,莫不是小姑娘出事了?!
可是龙葵确实是能吃的!她自己还吃了……
封元淮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并没说,而是用比昨晚更复杂的眼神看着石姣姣。
“她……可是死了?”石姣姣头抬起一些,“就是一种野果子,叫龙葵。”
“龙葵?那是什么?”
“不知道,闻所未闻……”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拎出来的医师们,在石姣姣的身后也讨论起来。
“昨晚有人听到你半夜叫那个小姑娘起来,说给她吃了那个东西就会好……”巡抚大人说,“你在哪里找的果子,那个小姑娘今早上有好转的趋势!”
石姣姣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巡抚大人,心想着不可能吧,那东西就是个零食来着,要一定说有药用也不是没有,但凡食物都利于人体,但那瘟疫又是恶疮又是呕吐不止,怎么会……
石姣姣震惊,但是顺便也在心里唉了一声,这个巡抚,竟然是单秦的模板。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玄幻了,石姣姣领着一群人去山上采黑果子,回来之后入药,三天内,这一场在剧情里死绝的瘟疫,竟然彻底控制住了。
天大的功劳落在石姣姣的头上,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起效的并不是劳什子的龙葵,而是她这个造物主对这个世界苍生起的怜悯之心。
她成了功臣,巡抚本来想要冒领功,但是封元淮这个杀神在,还和石姣姣来往密切,他根本就不敢。
瘟疫控制住,封元淮准备要走了,但是他死活不让石姣姣跟着,石姣姣缠了几天都没用。
昨日收到飞鸽,封元淮已经得知镇南王狗急跳墙,此去南疆路途凶险,带着石姣姣无异于拖油瓶。
石姣姣说不通他,假做同意一起跟着巡抚回皇都,但是封元淮一走,她就直接暴露了身份,说自己是女子,功劳给他,问出了封元淮的行进路线,还跟巡抚要了马匹,带着两个暗卫,在后面追封元淮。
确切说是尾随。
但封元淮何等敏锐,一天没到黑,石姣姣就被逮住了。
封元淮几乎是拎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拎到路边的一簇树丛,声色俱厉。“你胡闹什么!”
石姣姣心说我不胡闹,你倒是把怨念都消除了,到时候你求我跟着你我都不跟着!
但实际上她就缩着脖子,闷不吭声,做出一副非死不合作的样子。
封元淮气的脑壳疼,他还真没被女人这么纠缠过,解开了先前的那些误会,他又无法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对待石姣姣,可跟在他的身边凶险异常。
两人对峙着沉默,封元淮看着石姣姣这一折就断的小脖子,真的不太理解,她这样一个娇弱的人身体里,怎么会装着那样执拗的灵魂?
实在无法,他咬了咬嘴唇,面具下憋的满脸通红,咬牙道,“你且回家,休书……”封元淮叹口气,“休书不是撕了么,便不做数,待我处理了南疆的事宜,回去再说……”
这话,可把石姣姣震了一下,封元淮这种人,就算不像皇帝那样说出的话即是圣旨,可也断没有言而无信的道理。
但是这话说出来,便是他最大的妥协,他这反口休妻之事,基本上等同于说“你先回家,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聊聊,好好过日子。”
这种话要真的是个背弃丈夫还得到原谅的女子听了,绝对会欣喜若狂。
但是石姣姣震惊之后,却看到了更大的机会,封元淮明显动摇了现在撤了,就是傻子!
“将军……”石姣姣当然做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但封元淮攥紧拳头,才松口气,就听石姣姣说,“有将军这话,妾身便是死也心甘情愿,让妾身跟着将军吧!”
“你!”封元淮就没见过这种不怕死的女人!
“我自带了暗卫,定能保我周全,”石姣姣开始洗脑,“再说将军也承认我计谋奇诡,说不定在路上,能给将军出谋划策。”
封元淮要说什么,石姣姣伸手就搂住了人,“将军不信我是个福星吗?这世上,除了将军,没人能伤的到我……”
石姣姣搂着封元淮,仰着小脸殷殷切切的看封元淮。
封元淮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找不出说服她的话,但是万万不能要她跟着,可对一个生死不惧的人,什么能威胁到她?
封元淮看着石姣姣,眼神渐渐晦涩,或许他还有一种办法能叫她望而却步……
他突然道,“你或许听说过,我在战场上毁去了容貌。”
石姣姣愣了一下,恰到好处的露出一脸惋惜,又适时的表忠心,“无论将军变成什么样,我都……”
封元淮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但是动作十分迅速,猝不及防的掀开了自己的面具,铁质的面具抓在手上,捏到手指泛青。
“他们……说的是真的。”封元淮看向石姣姣,一字一句道。
他的半边脸,或者说大半边脸,自鼻梁到左侧的脖子,横贯一道长长的伤疤,看疤痕的狰狞程度,几乎是切了他半个脑袋。
但是他刀伤以上的半张脸,却完全匹配他这英武的身材,剑眉斜飞入鬓,双眼狭长凌厉,轮廓斧劈刀凿,不难想象,若是没有那狰狞的难以忽略的刀伤,该是怎样英姿气概,风华无双的人!
但是——
石姣姣惊的生生后退一步,再一步,又一步,眼睛瞪的像是要脱眶,宛如看见了恶鬼!
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面具下是个真·癞蛤蟆,比曲兴还吓人,她也要咬牙上!
但是——
这眉这眼,就算是拉长抻大,就算是整个像美图精修了,可再怎么拉,这张脸也太他妈的熟悉不过!
这分明还是前两个世界的模板!不过根据身材样貌调整了比例,就像她每个世界写的时候,会根据模板改变下性格没什么区别!
啊啊啊啊——
怎么又是他!
石姣姣惊的一连后退四五步,差点钻进树丛里!
她脑子搅和成一团浆糊,惊雷一闪的想,该不会每个世界都是他?!
她笔下的人物成精了?!
她正天人交战,脑子里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封元淮却被她的样子,真真切切的伤到了……
他咬着牙看着石姣姣的反应,看她甚至要朝着树丛里面钻,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见了恶鬼,即便是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确也忍不住胸中像是堵了巨石。
封元淮一句话未说,带上了面具,径直走出了树丛,而石姣姣却还在抱着矮树啃树叶,心里诸多猜测错乱交叠,她算计好的全盘计划,也彻底因为这张熟悉的脸,产生了动摇。
现如今空间怨念值仅仅剩下18%,而距离封元淮功高震主,料理了镇南王之后几年四处征战,还差好几年。
她原本的计划,是消除怨念值之后,如果能和皇帝说一下,让他只是贬斥封元淮,不要杀他,就是她能为封元淮做的最后的事。
要是皇帝始终容不下他,男配为了剧情需要,一定要死,石姣姣也不打算一定管,毕竟按照计划,那时候她已经脱离世界。
可是……
石姣姣揪住自己的头发,蹲在树丛中,怎么还会是他?
她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本来是戴在无名指上的,但是无名指上面的意义实在不是能随随便便许给谁的,所以她把戒指挪到了食指。
冰凉的抵在舌尖,石姣姣扪心自问,这个世界步步惊险,但是她步步为营,基本没带任何个人情绪,就算面对封元淮……
操,还亲了好几次,他那下巴石姣姣单独看,就没看出熟悉啊!
还是这世界的人物样貌随着身形和人设变化有些大,要不然她怎么能认不出!
认出了……又能怎么样?
石姣姣蹲在树丛里面装蘑菇,听到封元淮骑马走了,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甸甸的抬不动。
一直等她腿都蹲麻了,两个暗卫都来找她了,问她还跟不跟。
石姣姣当然得跟,无论这张脸到底是谁的,任务她还是得做啊……
封元淮快马加鞭,一口气疯跑出去了十几里,才放慢速度,胸腔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逐渐的滋生涨大,堵着他的心口呼吸不畅。
他从不在意自己脸上受伤,会戴面具,一是怕士兵们看了他的样子影响他在军中威信,毕竟这伤当时差点将他头颅切成两瓣,战场上败,便是耻辱。
再者,上战场都要穿盔甲戴帽子,这面具是一个属下为他专门打造,代替帽子,还能让众人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就乐于接受。
但是今天,他看到石姣姣的那个样子,虽然在预料之中,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脸上早就已经恢复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他似乎又回忆起了受伤后,当时还是个小兵,躺在脏污的地上,无望的以为自己会死的那段日子。
封元淮想要甩脱这种情绪,可是跑出了一身汗,趁着马吃草的时候又耍了一套剑,却还是没能挥散这种情绪。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勉强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边放马,边观察者封元淮的神色,不敢上前。
而就是这时候,封元淮见到了策马而来的娇小身影,跑的满面潮红,朝着他的方向直直的看过来。
封元淮浑身绷紧,气息粗重,眉头拧的死紧,一股愤怒的情绪蹿上来,但却和每次想开杀戒的方式不同,竟然带着点酸涩和委屈。
约好了似的,他径直往山上走,石姣姣下马跟在他的身后,骑马骑这么快,没追上来之前都是暗卫带着她跑,等到看到人影了,暗卫才回到自己马上。
饶是这样,石姣姣下了马还是软脚,跟在封元淮的身后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走,上坡时候手脚并用,哭笑不得。
说起来她还没跟人钻过小树林呢……
“将军……”石姣姣身后叫他,调子不自觉的变的亲昵,若是她现在能够站在上帝视角,一定会发现自己先前看着封元淮的目光,和此刻看着封元淮的目光,前者是虚假的讨好,后者却满是无奈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元淮?”石姣姣见他走起来没完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伤他的自尊了,噗嗤笑了,“小元元!”
封元淮在一片山坡上站定,恼怒回头看石姣姣,他懊恼死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这里走,就好像……就好像专门等着她来追……
“将军……”石姣姣气喘吁吁,站在封元淮的下方,仰着头叉着腰看他,“你跑什么?追的我腿都酸疼,你吓我,还不让我怕一怕?”
封元淮原本无措,闻言,想起方才石姣姣伤人的反应,顿时面容又沉了,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转身就要朝山下走。
路过石姣姣的时候,石姣姣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一屈膝,对着他的后背猛的跳起,仗着上下的高度,跳到了封元淮的背上,一把掀开了他的面具,扔在不远处。
封元淮震惊的朝山下连走好几步,在平整一些的地方,才总算停住,石姣姣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的脑袋,带着笑意说,“怎么这么容易就玻璃心呐……”
“下来!”封元淮松开下意识兜着石姣姣的手,甩了一下,石姣姣猴子一样盘着他,埋在他的侧颈,到这世界的这么久了,这一刻才算是真心实意的拥抱这个人。
她现在脑子依旧很乱,三个世界都是他,石姣姣不觉得这是巧合,但是她想不通,这事情也需要验证,可不得不说,在这个世界里,她见到了这张虽然有变化,但是依旧熟悉的脸,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归属感的。
石姣姣亲了亲封元淮的脖子,又有点庆幸现在才看他的模样,要不然怎么可能先前用那么激烈的手段……
“你……快点下来!”封元淮站着,耳根被石姣姣呼出的热气喷的红透,石姣姣这才大发慈悲的下来,走到他的身前,拉着他的腰封,把他勾的离自己近些,盯着他的脸看。
真的是……这伤当时要是再严重一点,脑袋就直接切西瓜似的开了吧?
石姣姣难以想象那该有多疼,不由得伸手去碰。
封元淮让她看的扛不住,微微侧开,被石姣姣手指捏着下巴,没费什么力度就转回来了。
“当时肯定疼死了吧,”石姣姣难以抑制的有点犯酸,她都没写这个鬼面将军到底哪里伤了,可是这世界填补出来,对他未免太苛刻了点。
封元淮总算是敢看石姣姣的眼睛,他颤着心肝儿仔仔细细的找了,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了……
刚才确实是他摘面具太突然了吗?
石姣姣踮着脚尖,伸手摸了摸,疤痕就算是已经完全恢复了,却也手感恐怖。
“我……”石姣姣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写的时候,就随便按了个人设,没看是不是你,甚至不记得。
她还想问问,所以是因为我对你太差了,让你总是这么惨,才会都是你吗?
但她真的不记得,三十几本书里,到底坑了这个人设多少次,有哪些用的是他这张脸。
于是她终究只是说道,“我不在意的,”石姣姣沿着伤疤,轻轻的划到他的脖子,“不会嫌弃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知道你最初是什么样子。
封元淮感觉到石姣姣的手指,在他的伤疤上寸寸抚过,像是拂去那些经年的伤痛一般,让他堵塞在心中的郁结,神奇的随着这轻轻的动作消散了。
“低一点,”石姣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什……什么?”封元淮愣了一下,接着指尖都发颤,看着她的小脸,比脚边野花的嫩瓣儿还要鲜亮。
“我说,你低一点,或者坐下,蹲下?”石姣姣说,“你长太高了,我够不着你呀。”
封元淮耳根到脖子都泛起了红,大概猜到了石姣姣的意思,但是拉不下脸配合,就瞪着眼看着她,觉得她甚至比先前更大胆,眼神也……
更那个。
石姣姣笑盈盈的,催促,“快点!”
封元淮下意识的弯腰,石姣姣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得坐在山坡上,然后噘着嘴,在封元淮窘迫的视线中,沿着他脸上的伤疤轻轻啄吻。
封元淮近距离的看了几眼石姣姣,慢慢闭上眼睛,略微后仰,喉结滚动,按在地面的手指,揪的草都要离地了。
石姣姣带着点怜惜的,捧着他的脸亲昵,最后的最后,落在封元淮的唇角。
“你喜欢我这样吗?”石姣姣就这么贴着他问,“喜欢就点点头。”
封元淮没点头,也没摇头,僵着闭着眼,睫毛狂抖,石姣姣半跪在山坡上,搂过他,手指没入他的发,轻轻的捋顺,以前没注意,现在发现他的发和他这一世的人设不太符合。
看着挺黑的,但是软的过分……
石姣姣抱着封元淮,脑子飘过乱七八糟的念头,忍不住将一些疑点串联起来,如果第二个世界还能理解成巧合这个世界就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了。
但石姣姣靠在封元淮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仔细仔细的想,却想不出他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首先否认了他和自己一样,是带着记忆的……
那么到底为什么,每个世界都是他?她写的凄惨人物不知凡几,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正想的入神,突然整个人被抱着原地天旋地转。
石姣姣震惊睁眼,就见封元淮隐忍的看着她,居高临下,几缕发丝垂落在石姣姣的脖子,痒的她躲了下,用手抓着,搭在自己的鼻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封元淮。
封元淮嘴唇带着细碎的抖,心中想过他生生被气的从棺孛中乍起,想到她各种奇诡计谋,每次却都能在他盛怒下脱身,又想到她不顾生死,撞剑明志,撕毁休书,甚至追到这里……
他的恨和怨交织在一起,却在石姣姣见了他真面目还会追来表达爱意之后,再也掩盖不住她对自己的吸引力。
封元淮承认自己被她吸引,哪怕知道她并不贤良。
但这吸引力,此时此刻,在她笑意温暖的眸子里面,肆意疯狂的生长绵延,缠住他战无不胜的四肢,束缚住他的一身悍勇。
他……想要她。
封元淮心中什么轻轻一碰,碎裂开来,俯下身在石姣姣微弯的视线中吻上她的唇。
沉沦,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