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美人爸爸的强力干涉,张陆离终于从自家妈妈手中的抓痒神器下逃脱,然后瘫在厅堂的椅子里哀怨的看着脸色依旧铁青的张大强妈妈。
“好了好了,元宝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看上穆……穆姑娘了呢?”美人爸爸眼见张大强妈妈要再次暴走,立刻按住自家妻主。
“因为他不是穆姑娘,他是穆公子。”张陆离摸了摸胳膊被抽到的地方撕牙咧嘴的说道,“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我不小心和他那什么举止亲密了点,然后就发现了。”
张家其他三人瞬间表情清空,脑子里就不停的在盘旋那几个字【穆姑娘是穆公子】。
“等等,你是说穆长宁是男子?”张大强妈妈说完见张陆离点头,立刻拍桌子怒道,“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哪里来这么硬朗的男子……”说到一半就噎住了,因为张陆离拿出了小平板,然后指着两个哥哥。
“那穆长宁就不是襄王帝卿的女人了?”美人爸爸比较关心穆长宁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襄王帝卿外祖家的公子?”襄王帝卿的外祖家可不就姓穆!
“呃……我没来得及问。”张陆离摸了摸脑袋,“他说他有个妹妹在盛京。”
“穆家是有位小姐做了国公,可这年纪有点对不上……当年那最小的公子都有十岁了吧,放到现在都要三十多了……”美人爸爸又不经意的爆了自家的不平凡。
“会不会就是襄王帝卿?”美人弟弟在边上小心的插嘴,他到现在才缓过来,接受长得那么俊朗的一个人居然是男子,就跟自家大姐长得如此明艳一样不可思议,这果然注定是要做一家人的么?
“怎么可能,今天长宁可是带我去见过襄王帝卿……”张陆离突然停住话头,“有些不对,让我想想……”
张陆离仔细回忆了今天到襄王府后的情景,还有那个襄王帝卿对长宁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对头,又不是自己家也没有她这样没大没小荤素不忌的存在,穆长宁的身份确实值得好好推敲。
“妻主这万一那穆公子真的就是襄王帝卿……”美人爸爸看向张大强妈妈,欲言又止,两人相看无语。
很明显大女儿已经上心了,而且一看这穆长宁的样子就知道大女儿是好另外世界的那一口,他们这儿除了一个襄王帝卿还往哪儿去找个,这么像大女人的公子给大女儿做夫郎?
可万一这穆长宁真的就是襄王帝卿,那他们家现在这个门户,如何能让帝卿尚公主?
“妻主……要真的是……我们可要回去?”美人爸爸犹豫不决的看着张大强妈妈,他既害怕回到那里,可为了大女儿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别急,我们先看看,到底是不是还不知道,反正他们本来就年纪大,还在乎这一点点时间?”张大强妈妈也拧起了眉头,想到她粗粗见过几面的穆长宁,身上的衣着,走路的姿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贵气和凌厉,还住在襄王府,要说不是襄王帝卿才是不可思议!
“哎呀不管了,爹娘先帮我挑日子,我们先找媒人去提亲,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张陆离直接拍板,“反正我就想娶长宁,换别人的话我还是直接一直单着好了。”
“说什么胡话!”张大强妈妈对着张陆离的后脑勺就一下子,把大女儿拍得哇哇大叫,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我去打听打听襄铃城里的官媒。”
美人爸爸点了点张陆离的脑袋:“提亲是要送定情信物的,还有定亲四礼,你自己琢磨琢磨拿一件贴身的东西出来放在四礼里面,其他的爹帮你准备。”
“谢谢爹!”
张陆离立刻欢脱的回自己房间翻自己的大挎包去了……手机?平板?微型数码打印机?水笔?记事本?丝巾?手套?钱包?化妆品?袖珍□□?匕首?瑞士军刀?
张陆离把自己的大挎包翻了个底朝天,本来这个世界送男孩子化妆品和首饰最好了,可是她怎么能用这么娘的东西去玷污她的长宁呢?会被雷劈的啊有木有,电子产品这里又没有电,等移动电源里的电用完就直接可以垫桌脚了……
啊——
张陆离几乎一下子就捧着脸低叫起来,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手机什么的虽然平时都有关着,但电也应该要耗尽了,所以里边的东西如果不拿出来,那么就要全部报废了!
张陆离立刻把平板和微型数码打印机连起来,刷刷刷的开始挑选照片美图打印出来,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挑自己喜欢的歌,一边听一边记录旋律。
书到用时方恨少,当初她怎么就没有好好研究呢,只学了大概,记录乐谱也是磕磕绊绊,算了,现在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平板寿终正寝后,张陆离又接上手机,把最近拍的张家人的照片也全部打印出来,然后在一沓厚厚的照片出来后,打印机也寿终正寝了。
最后三样电子产品全部game over后,张陆离找了个筐子装了塞进了床底下。
然后继续琢磨送长宁什么好。
直到张大强妈妈回来和美人爸爸关在房间里密谈,张陆离终于找到可以送的东西了,她脖子里的玉牌。
半个巴掌大的玉牌可以翻开,里面可以放两张小照片。
张陆离并没有拍过穆长宁的照片,怎么办?
答曰:自己画!
摸出一只多彩笔闭眼想了想,然后刷刷的画了起来。
两张小像,一张是长宁一张是她自己,然后小心地放到玉牌里面,乐颠颠跑去找美人爸爸了,当然还外带一叠张家众人的照片。
三天后就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兴奋地张陆离一大早起来,等官媒上门后就要跟着一起去襄王府,结果当然是直接被张大强妈妈拖了回来,哀怨的扒着门看着官媒捂着嘴偷笑着出门。
襄王府今天格外不一样,所有人都精神奕奕的竖着耳朵,因为今天就是未来三个月中最好的黄道吉日,如果过了今天再要好日子就要入冬了。
真绝色的张小姐,据说黄道吉日就要遣媒人,来跟自家君上提亲了,太激动人心了啊有木有!
“快快媒人来了!媒人来了!”门口候着的女仆立刻撒欢的跑到管家那里报到,管家也是非常激动,抬着袖子擦擦眼角的泪光,连说了三个好,才颠颠地跟着去大门口迎接了。
“大喜,大喜啊!”媒人一进门就对着管家一阵道喜,“奴家给管家夫人道喜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媒人请,媒人请……”管家非常热情的把媒人迎了进来,媒人一愣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摆手:“管家夫人客气了,不敢不敢……”
“要的,要的,请,这边请……来人快去请君上,就说张家的媒人上门了。”管家立刻招呼人往里边报信。
媒人闻言立刻摆手:“我不是张家遣来的,我是李家遣来的。”
“啊?”管家一下子愣住,原本欢脱偷偷围观的众仆人也愣住了。
李家?哪个犄角里来的?
“我是城东李员外家遣来向管家夫人的小儿子提亲的。”媒人擦了擦汗,不知为何他感觉管家夫人的表情刚刚似乎瞬间狰狞了一下。
“那你怎么从王府前角门进?”找他们家不是应该走王府后巷?
“这奴家打算绕到后巷拜访管家夫人的夫郎的,可是我刚到门口就被王府的女仆拉进来了……”媒人表示他也很无辜,他没有想要进来的,他真的只是路过!
“……”管家瞪了站在一旁装死的女仆,“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管家在大门口转来转去,王府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穆长宁从太阳刚升起时一直坐到太阳半个落下山头,原本明亮的神情也慢慢变淡,最后暗沉。
穆长宁缓步走出院子来到王府里最宽广的练武场,这里的地势是王府最高,可以看见西面隐约的大山,穆长宁对着渐渐下落的夕阳,背脊挺得直直的,神色淡然和平时没有丝毫的不同,只是孤身一个人立在空旷的练武场上,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就从心里泛出酸意。
几个贴身侍候的小厮忍不住捂着嘴躲到远处低低哭了起来。
这一刻王府里的所有的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每个人都打算今晚子时一过就到张家套张小姐麻袋!
穆长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心里有些酸酸的,胸口还有些闷堵,慢慢攥起手指……本来他这种异类就不该奢望这些,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上他呢?即使真的一时好奇,家里人也是会反对到底的……
那么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到底在等什么?等待终结自己最后的那一点贪念?
穆长宁的神色有些迷茫,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人生里不会再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风景了,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他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穆长宁慢慢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再睁开眼,夕阳下染得五光十色的世界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单调的黑白色。
“苏妈妈。”穆长宁冷冷的声音传来。
“君上。”管家苏妈妈低着头,沉默的等候着主人的吩咐。
“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回盛京。”穆长宁说完这一句后脚步利落的离开了练武场。
“……”苏妈妈好一会儿才抬手擦了擦自己发红的眼眶,低声对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练武场说道,“是的,君上。”
然后就在这时王府门口传来喧哗声。
穆长宁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下来,管家苏妈妈用和平时完全不符的速度嗖的一下子就来到了大门口。
王府众人目瞪口呆的化作黑影的闪过的管家夫人,怪不得常常神出鬼没抓他们小辫子,原来是真的深藏不露!
“什么人,受了伤就去医馆,来王府做什么,简直胡闹!”守门的侍卫见太阳眼看就要下山,心情极度不爽,见到有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立刻板着脸就赶人。
“别,别,别……我是来上门提亲的官媒!”媒人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腿,“我是来替开书铺的张家大小姐来提亲的!”
“什么!”侍卫一愣,王府侧门已经唰的一下拉开了,管家苏妈妈瞬间就凑了过来:“这位不是官媒萧夫郎嘛,你说你替谁来提亲?”
“哎呀,管家夫人,我是来替开书铺的张家张大小姐,张陆离小姐来提亲的!”萧夫郎扶着脑袋,“都是我来的路上太急了,结果和人家惊了马的撞在了一起,这不我这才刚醒过来就赶过来了,今天可是三个月最好的黄道吉日,我怎么也不能负了张家所托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且来的时候看张大小姐那个样子,要是给搞砸了,说不定人家能把他给直接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