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没有参加同学会,跟踪狂什么的,自然不会这时候出现。谢流韵嘲笑完自己敏感之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瑞泰典当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天,就有新人前来报道。
新招来的女孩子嫩生生的,身上的学生气还没退,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学生。她满口带笑,见了谁都甜甜地叫上一声,让谢流韵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毕业时的情况。
带着这种心理,她交接工作时也格外耐心。她的工作本身就不复杂,只是涉及和财务相关的手续繁杂些,不过有苏湄在旁边随时提点,也不是什么问题。
教完她,去人事上办理正式离职手续,再到财务室结算了工资。收拾东西时,她满心感慨。
东西不多,前两天已经陆续带回家了些,此时只用一个背包就能装完。这一离开,以后怕再见面会很难,尽管还是上班时分,苏湄也坚持要送她到楼下。
下到一楼大厅时,两人意外地撞见了孙老一行。
孙老背着手,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典当行的李总跟在他的身侧,眼光瞄到她们两个,并不在意,依然低声地对孙老说着什么,谁知孙老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停下来,开口冲着不远处两个女孩子叫道:“流韵,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这还是拜师之后,谢流韵第一次见到孙老,她袖手而立,规规矩矩地道:“老师,我刚办了离职手续,正准备回家。”
“离职?”孙老的脚步一顿,看着她。
谢流韵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最近私事较多,影响到了公司的工作,我前两天已经主动向公司提出了辞职,今儿新人来了,我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想到当初她曾给孙老说过自己喜欢这份工作,那时真的是没有考虑到还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
李总原本袖手站在一旁,还以为孙老碰到了自己的子侄,谁知听着听着,额头上的汗已经冒了出来。
典当行刚招了个人这事他是知道的,对于离职员工的申请,他签字时正巧也瞄了一眼,此时回想起来,可不正是孙老叫的这个名字!把孙老的弟子辞退了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孙老心情不畅,那……
他正焦急着要解释,却见孙老点点头,道:“年轻人嘛,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这样,你先别回家,跟我们出去看看。”
谢流韵乖乖地应了声是,拎着背包跟在孙老后面。李总经过她走进时,还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留在原地不敢上前的苏湄,见到李总出现时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见谢流韵回头对她摆手再见,她冲谢流韵挤眉弄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谢流韵来不及和她说话,只回了个“回头再聊”的眼神,就跟着孙老她们出了写字楼。
这次坐的依然是孙老的车,李总的车在前面带路。她安静地坐在后排,想到上次坐孙老去了周老家之后,最近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无比感慨。
孙老坐上车之后,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这是要去哪儿:“李总的客人最近资金周转困难,想把历年收藏里的精品当了换些流通资金。正好你没事,过来多见识见识也好。”
见孙老还有话要说,她也保持着聆听的姿态。
看孙老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顿了下,才问,“流韵啊,你上次的那两件珍品,出手了么?”
原本还担心孙老是不是在上次宴会之后,发现她和周复的事了,谁知居然是问这个。她暗暗松了口气,回答道:“罗老先后两次到我家拜访,昨天我和他签了协议,准备把铜雀瓦砚拿出去拍卖。八大山人的画被周……被周老的孙子买走了。”
“是老罗啊。”孙老点了点头,感慨道,“他这人,向来不注重面子这些虚的,见到合适的物件行动起来就很迅速,也难怪。明远下手也快,人又孝顺,周老有他这个孙子也确实值得得意。”
以前去周老家时,见周老得瑟的样子,虽说孙老没有理睬,实则心里还是赞同的。
谢流韵心里纳闷,孙老问过这句之后,就没再开口,她也不好问。转念一想,既然孙老不问,看来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她也不必再烦恼这些。
那位据说收藏颇丰的客人居住在位于清源区的豪华别墅里,从小区门口起往里走的过程相当繁琐,车时不时地停下来通过设置好的路障。下了车,谢流韵跟在孙老的身后,和李总一起进了别墅时,更是先验证了身份,大门才开启。
这家客厅装修风格是纯中式,进门后是仿清款的八仙渡海浮雕屏风,雕刻人物栩栩如生,刀法玩转流畅,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精品。转过屏风,造型优美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摆件,搭配着客厅里古色古香的同色家具,仿若回到古代大户人家的厅堂。
刚开始谢流韵还在感叹这家主人的财大气粗,就她入眼所见,以及玉坠给她的反应,恐怕这里就连装饰用的真品也数不胜数,难怪这家主人对外的安保措施如此小心翼翼。
等多看了两眼,她的注意力顿时被摆放的家具吸引到了,无他,这些家具,远比摆放的这些器物值钱——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她猛然发现,这家主人所用的桌椅,乃至屏风、博古架……等等,统统是黄花梨质地!
黄花梨木质细腻,手感光滑,温润如玉,纹理或隐或现,色泽不静不喧,尤其是不易变形的特质,是制作家具的上等之选。谢流韵之所以最开始没有往黄花梨上想,实在是选用木材做装修的人家太多,而这里的黄花梨家具实在太多。
然而,定神一看,便能看出这些家具表面上特有的“鬼脸”,普通木材上可没有这么鲜明的特点!
一时间见到这么多黄花梨制作的家具,她在惊叹之余,脑海中略过了什么。
只是,这家别墅的主人潘先生已经和孙老、李总等人寒暄完,正要带他们去看准备拿来当的物件。她不得不收起脑海中的想法,跟上去。
收藏品早已被潘先生整理了出来,妥善摆放在一楼的小客厅里的长桌上。物件有大有小。大的正如及腰高的木雕,小如巴掌大的鼻烟壶,零零总总共有七八件,各个做工精致,器型优美。
孙老看了眼谢流韵,指了指长桌,说:“流韵,你先去看。”
知道孙老的意思,多上手多看,才能学得更快。谢流韵依言,上前几步,先从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碗看起,边看,边组织语言分析。
本身她的知识掌握得就不错,再加上有玉坠提示,除了一副字画是她的弱项,无法分析透之外,其余的物件都说得□□不离十,眼光瞄到孙老频频点头,她心头大定,说起来也更加流畅。
总体上潘先生的收藏以真品居多,七八件中只有三件是赝品,剩下的几件真品,总估价超过一千万,以典当行的惯例,潘先生能到手的钱是这些物品估价的三分之二。
这个价格似乎不尽人意,潘先生蹙起眉头,颇有些犹豫不定,最终还是放弃了典当。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劳烦他们跑一趟,他连声说着抱歉,送他们出门时,给每人送了样小礼物。
一出门,李总先前保持的平和面色转为愠怒。
收藏界里真品少赝品多,买了古董之后拿不准是真还是假,能找专家看看,总能让人安心。可专家不好找,鉴定费又贵,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典当行身上,毕竟要收典当品,行里至少也要有懂这些的人。
潘先生是他朋友介绍的,说急需钱,古董又多。看在是自己好友的面子上,他才好说歹说请动孙老出面,谁知,这位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鉴定完就反悔,单看这包装好的小礼物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他强忍着怒气向孙老道了句歉,孙老摆摆手,道:“我只是带徒弟来见见世面,生意成交不成交,是你的事,不用给我道歉。”
李总还是愤愤难平,生意没成倒没什么,被耍了这么一下子,才让他郁闷。
临上车时,谢流韵瞄见他面沉如水地拨了电话,也不知是给谁打的。
一上车,孙老把他得的小礼物也给了谢流韵,道:“拿去玩吧。”
面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大概孙老心里也不爽快,坐上车之后,除了刚开始地那句话之后,就没再开口,闭目养神。
或许是从头到尾跟来打酱油的,谢流韵心态倒是很平和,还有心情思索刚才一闪而过的灵光到底是什么。
和黄花梨有关,她只想了片刻,就想到了。无他,相比起房地产、股票之类有风险的东西,黄花梨实在是投资的好途径!
在她记忆里,未来海南黄花梨木的价格一涨再涨,几年时间已经翻了数百倍,这是什么投资都赶不上的速度!这种疯狂的涨势,一是因为资源稀缺,海黄的生长时间远远赶不上人们的需求,价格一再炒高。再有就是,有人故意炒作。
不过,能赚到钱就是好事。
她对股票并不精通,投进去怕是打了水漂,对黄花梨木反而有几分自信,若是操作得当,正好赶上这波行情,不仅能把手头上的现金盘活,也是她目前所能想出的事业的起步!
她没有车,家又离得远,孙老派司机送她回家,路上,她接到了二师兄韩执易的电话。
“什么,掏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