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2
“当然不会!那样我和杀害我母亲的人有什么区别?”
艾登的低吼令她如梦初醒, 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别说了,算了,要不是这次闹的太大, 我也懒得管你。你看好了, 该怎么做, 我来接手,给你一次示范,一劳永逸。”
艾登说着,从袖中抽出魔杖, 轻轻一挥,无形束缚着他们的魔力以及他们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潘西趴在地上, 撑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而布雷斯则挣扎着迅速起身, 哀求道:“拜托了,艾登……队长, 队长,别用黑魔法对付我,我是扎比尼啊, 二年级加入你手下的那个打击手,你还记得吗?对不起, 我跟你道歉……”
“扎……扎比尼!”潘西干咳着直起身, 除了厉声制止他之外, 只有怒视。
但布雷斯不理她, 自己再怎么对她有好感,也不能拿性命和肉体上的痛苦开玩笑。艾登·阿奎拉·斯班诺因为偷偷借阅/禁/书/数次屡教不改而被严厉警告滞留一年毕业的公告,作为给斯莱特林以及其他院在那个特殊时期的警醒,足足在墙上挂了整整一学期。他可是不会忘的。
“我当然记得你,我记得我们队每一界每一位成员,但你不该跟我道歉。”
他的话言尽于此,而布雷斯也丝毫没让他失望。潼恩就和潘西一样吃惊,注视着平日眼高于顶性格刻薄的男人认真地跟自己道了歉。
当然这并不是唯一一次第三方干预下布雷斯给予的道歉,之前这样试过的还有目击过欺凌全过程,难得发怒一次的卢娜、以父亲身份出面和家长调解纠纷时严厉呵责的塞甫斯、还有卢娜的前男友以及另一位英雄纳威与哈利。但潼恩有预感可能自己跟布雷斯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这次的致歉真的相当庄重,连她想找茬都无从找起。
由此可见潼恩无意间的一个猜测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反正被吓得不轻。这不怪谁,看在上帝的份上,没办法,黑魔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剩下的就只剩潘西,她的态度却远不似刚刚那般强烈,就只是斜睨着潼恩,冷冷的。
“到你了,小姐。”艾登更加不耐烦了,潼恩现在才清楚,他说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原来是针对他们,心下又宽慰不少。
“你敢对我怎么样?”
他格外看不惯潘西这副嚣张态度,冷笑着解释道:“没有给你尝点厉害的,那是因为你爸比你要脸,老帕金森和我在那边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是个好绅士,而潼恩又是个假慈悲的怂蛋,这才作罢,你心里有点数。”
“不然呢?你不过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的教授。”
德拉科眉头紧锁,无法忍受坐视不理,他三步并两步,抓住潘西的手腕,迫使她扭过身子面向自己:“你该学学怎么审时度势。我父亲和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试图隐瞒的那个窟窿,也许你不那么混球的话,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帮你。”
潘西就在德拉科直视自己的那一瞬间失掉了所有自信和傲气,下唇微微颤抖,却又更加倔强地抿紧,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潼恩你……我想问……”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最佳时机,史蒂夫。”
潼恩抬眼,不知何时史蒂夫一和自己并肩站到了一起,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要对史蒂夫怎么解释之前的事。好在这亦不是史蒂夫关心的问题,他只是渐渐看不懂了。
“潘西想要隐瞒什么,她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听话?”
潼恩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瞟了他一眼,又环视一圈身边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和艾登查出来的帕金森家海上贸易的货物资金漏洞,果不其然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然的表情。
史蒂夫挑眉,眼神中带些戏谑:“你从什么时候查出来有问题了?”
“很早很早之前的事,在我们从中央城回来之后,我给德拉科和我哥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怎么事发如此突然,”她的笑容甜美如初,全然不似言语那般明晃晃地表明攻击性,“我讨厌被人威胁或者逼迫做什么事,早晚她会载在我手上,虽然这一天到来得比我想象得慢好多。”
彼得的表情相当难看:“你……不会一直关注他们的动向吧?”
她笑而不语。
史蒂夫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们决定还是将注意力聚焦到面前的这一出戏上,德拉科眯起眼寒声提醒潘西,而艾登双手插在裤袋中,站在一册册旁观,唯有讥诮,看起来给人一种黄金档情景喜剧的错觉。
潘西的眼神流露出的哀伤与愤懑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但那是你唯一可以得到的,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德拉科认为自己表达得干脆。
几番周折之后,艾登揪着她的马尾,毫不怜惜,用眼神威胁她以最快速度结束这场闹剧,这才松了手,与德拉科站到一旁,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她磨蹭了许久,母狮子似的粗犷的脸涨成酱紫色,终于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大声点。”
“我说了对不起了还想怎么样,难道让我跪下给她亲吻靴子吗,那还不如杀了我!”潘西尖声喊道,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嫉恨。
“你不应该吗?”艾登挑眉,伸手捏住她的脸,手指暗暗用力,嵌进她两颊的肉中,继续说,“德拉科碍于多年情面,我和你没有情面,斯莱特林的名誉因你蒙羞。”
“哦是吗,谁是那个羞恥之人尚未可知。真不好意思,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在乎’同胞妹妹,就不会让她一直这么苟且度日,”她挣扎着,甩掉艾登的手,侧目,给予对面的潼恩蔑视的眼神,“所有人都向着你,这样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脏了你的手?真有本事,就自己来。”
潘西的针对从未这样□□,她的挑衅刺中了潼恩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潼恩自始至终维持的理智和最基本的慈悲,就在此时被愤怒与残忍击得粉碎。
她快步冲上前,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夺过艾登的魔杖。
十三英寸,橡树,凤凰翎羽,坚硬精准,并无太多弹性手感,深赭石色的尖端对准了潘西。
“火烤热辣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连身边的史蒂夫都没预料到潼恩会突然这样行动,潘西的惨叫几乎刺穿耳膜,若不是事先他们已经制造了屏障,一定会招来路人侧目,成为第二天的头条新闻。
脓包,毒疮,又大又鼓,雨后春笋般从潘西□□的皮肤中窜了出来,丑陋无比,连布雷斯都忍不住迅速远离。但这丝毫不能阻止潼恩向前,她从潘西颤抖的手中除去魔杖,立刻召出第二道魔咒,倒地的潘西脸上扑腾着几只硕大的蝙蝠,他们正在用那尖尖的牙齿和利爪抓挠着那些脓包,一点点刺破。
在潘西过于凄厉的叫声中,潼恩却拥有绝佳的上扬嘴角,她将潘西的魔杖踢到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潘西挣扎的模样。
潘西惊恐地望着她,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不同于德拉科澄澈的金色眸子会时常显露情感,它令人看不透,深不见底。她发出轻微而尖细的低声哀嚎,肩膀抽动,微微瑟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鸵鸟。
“看见了吗?我说过我不是哑炮,”她的左手颤得厉害,紧攥着魔杖毫不放松,“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杀了你。”
她说着,再次挥动魔杖,浑身上下如同电流穿过,渐渐止不住战栗起来,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连带着声线也颤抖。
就在咒语即将脱口而出之时,艾登按住了她的手腕。
“给我停下!”他咆哮道,“你想让她失明吗!”
潼恩被这一吼吓得不敢妄动,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只得任由艾登将魔杖夺了回去,讷讷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都在我书上留手印了,你说呢?眼疾咒和它们是连在一起的,我就觉得你肯定只记得这几个毒咒。”
“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艾登瞥了她一眼,不做回答:“先解决这个,之后我们再说。”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潘西面前,用了咒立停,她这才得以喘息。
“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之后迎来的是潼恩等待了很多年的时刻,那个彼此都是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终于低下了头。然而她眼中的画面更像是一出无声默剧,潘西站在自己面前,嘴唇翕动,满是伤痕的脸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还残存惊恐,上下打量着自己。
她听不下去,也不想听,只要一见到潘西现在的惨状,她在心中就止不住后怕。潼恩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用魔杖施咒,就是如此富有攻击性的咒术,毫不留情。
那一瞬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嘴上说的那样,反感互相仇视与报复,是不是真的有别人眼中的那么好。因为现在,她回头看向自己的伙伴,他们无一不表现出吃惊。
“别说了,”她仓促打断,神色黯然,“我接受道歉,到此为止吧。”
“就……就这么简单放过她了?”托尼惊讶得嘴巴都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史蒂夫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刚刚那样已经算是惩罚了吧,适可而止是美德。enough is enough.”
说着,他转向潼恩,朝她点了点头,声音疲惫,全无笑意,可暖意不减。
“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潼恩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怎么地,鼻子一酸,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她知道这时候应该高兴,甚至该自豪,自己有成功发动攻击咒语的能力,自己也许没有想象那样弱小不堪,但她却觉得,自己在史蒂夫面前更渺小了。
“去吧。”
艾登这样说,她惊异地回眸,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我和德拉科要去马尔福庄园一趟,还有正事处理,闹剧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你开心点,刚刚不是笑得挺灿烂吗?”
“那是因为……”
“因为看见仇敌痛苦,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快感。”
她哑口无言。
艾登低低笑出声来,直视到她的眼底,缓缓敛去笑容。
“潼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上次你拿得是我书架上关于黑魔法的书,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是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本书是怎么出现在我床上的,我以为是你放上去的,拜托……拜托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那时候才14岁!根本分不清什么魔法是好是坏!”
“嘿,嘿,放轻松,淡定,我没想翻旧账,只是想说,幸好,幸好我知道那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不然,潼恩,今天你就要上威森加摩了,”他嘴上说要潼恩放轻松,可自己始终眉头不展,“这就是我为什么严令禁止你看我的书,被负面情绪影响是很可怕的。”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控制。”
“那你还故意挑毒咒?有那么多滑稽魔咒和攻击魔咒。”
潼恩有些抗拒这段对话,小脸垮下来,转身加入到托尼他们的队伍,向大门口走去:“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谁更容易误入歧途,自己心里清楚。”
艾登注视着他们进入大厦,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魔杖,神情复杂,直到德拉科唤他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潼恩她会没事的吧?”德拉科不确定地问。
艾登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回眸,解开屏障的咒语,对着正在为自己施魔法愈合创伤的潘西下了逐客令作为道别。
“走吧,今天之后,风平浪静。”他说。
人潮汹涌的曼哈顿,繁华街头,行人步履匆匆,对于身旁其他陌生人是否突然出现或是消失根本无暇旁顾,唯有潘西和布雷斯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这里便只剩他们两人,像过时的玩具被遗弃在这里。
等到潘西身上的脓包完全消失,脸庞上的抓伤也渐渐趋于好转,他们这才从台阶前站起身,拂去尘土,走到马路边缘,趁着人少的时刻,抽出魔杖准备进行幻影移形。
眼尖的潘西一眼就瞧到了身侧那辆红得发亮,漆光饱满的跑车,车窗前还摆放着写着潼恩名字与电话的提示牌。
她下意识反感地皱起眉。
布雷斯上下打量着,忍不住流露出惊讶之色:“阿斯顿,酷!不过,我们刚来的时候这辆车就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鬼知道它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她翻了个白眼,说实话那时德拉科将他们两人石化之后带了过来,她一路完全没有心情东看西看。现在细细一想,潘西终于明白为什么潼恩那个女人上次相当畏首畏尾了。
工作顺心,家庭无忧,还有不错的酬劳和代步工具,这样的生活,谁舍得破坏呢?
想到这里,她真是越看这车越不顺眼,明明既不会隐形还不能飞,涂装和造型设计还做得这么夸张造作,生怕谁看不见似的,真有够碍眼。
她取下胸针。
“门托斯。”
“潘西,你要干什么?”
“闭嘴,软脚虾,叛徒,”她瞪了布雷斯一眼,捏着刚刚变出的钥匙,冷笑着走上前去,贴近车身,伴着吱呀的尖锐金属摩擦声,潇洒留下十字形的刮痕,一下,一下,又一下,引得路人侧目。
她吹去钥匙前端刨花似的红色涂装,将胸针还原,别了回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我满意了,走吧。”
她甜笑着挽上布雷斯的胳膊,却听见身后传来轴承与隔板之间剧烈撞击的金属声响,自己刚刚的刮擦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两人怀着疑惑,回眸,只见眼前的阳光被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全权挡住,它闪烁着红色的眸光,猛地向他们伸手钳去,同时发出愤怒的咆哮:
“你敢刮我的漆,我就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