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好不过了的。”对于纽尔的护短。陈离既觉好笑。又有些心安。纽尔如此重视张小蓝。那他在美国的生活。应该不至于很为难吧。
再过不久。我就要跟雅琴结婚了。我就要正式找程景天讨一个公道了。你一定不想见这些。我也不想把你卷入其中。所以。你还是走吧。去美国好好工作。那里会有你的容身之处的。也许意识到自己总盯着张小蓝有些招摇。收起那份复杂的心思。陈离微笑着接过了纽尔方面拟定的赔偿合约。洋洋洒洒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当然。”
陈离与戴尔握手一笑。张小蓝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最后一顿饭去哪里吃。西餐。烤肉。还是大排档……景天肯定会拉肚子。
走出温氏大门的时候。张小蓝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既然陈离是这次会议温氏那边的代表。以他的实力。他必然明白那个项目的所有细节。那他……也一定早就出了我的失误。为什么要刻意隐瞒。难道是为了对付景天。张小蓝庆幸程景天最后的决定是让自己独自面对。他现在可以安安心心的去还债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的捉弄。张小蓝两次的离开都沒有与陈离道别。他走的时候甚至沒有跟他说一句私人的话。或者回头上一眼。温氏贵宾级的会议室里。是陈离和张小蓝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竟然那么陌生。
林言帮张小蓝拉开车门的时候。有一声狂躁的怒吼从身后传來。张小蓝一听那声音。心里大呼不妙。他泄气般的让林言他们先走后。才转过身來傻笑道:“英俊。你怎么來了。”
“我來踹你两脚。”郝英俊不由分说的把张小蓝拖进自己的车里。沒好气的盘问道:“事情怎么解决的。”
“别那么粗鲁……”张小蓝把被拉扯的歪歪扭扭的领带整理了一番。叹气道:“哥要去美国吃五年土豆。事情就这么愉快的解决了。”
“程景天那个孬种。他沒有钱。沒有钱不早说。”
“你别那么说景天。景天不是孬种。”张小蓝护夫模式全开。着急的争辩了一句。被郝英俊挥了一拳后。才硬着头皮小声道:“英俊。我总觉得这事有些问題。”
“什么问題。”
“哎。我也不是很确定。”
“别婆婆妈妈的。有屁就放。”
“……”张小蓝惊讶于郝英俊能几年如一日的风骚豪放不改。思索了一会儿。迟疑道:“景天有些奇怪。几天前。你和他坐在我们家沙发上的那晚。他还很有把握的不把那三十个亿放在眼里。但是前天。他又突然说让我在美国好好熬过那五年……我觉得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哼。说不定是你们家景天喜欢吹牛皮呗。”
“不可能。景天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不问问他。”
“因为他不想让我知道。”
“……”
气氛突然沉默了。郝英俊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张小蓝一眼。低吼道:“他大爷的。都这么藏着掖着。能造出一颗原子弹吗。”
“……”
“别跟我这吞吞吐吐的。说说。还有什么奇怪的事。”
“我……”张小蓝本來还想说陈离的事。但那到底只是自己的揣测。并沒有真凭实据。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滚。张小蓝悻悻道:“沒什么事了。我只是不放心景天。”
“张小蓝。明明是堆破铜烂铁。你装什么变形金刚。程景天好的很。你担心担心自己吧……”郝英俊不解气的锤了两下方向盘。把一张卡递给张小蓝道:“虽然我拿不出三十个亿。但还是有点钱的……你不想吃土豆的时候。买个鸡腿吧。”
“我喜欢吃土豆……”
“……”
张小蓝不肯要郝英俊的钱。郝英俊也勉强不了他。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的较了会劲后。郝英俊终于败下阵來。他猛踩一脚油门。有些伤感道:“哥以后也不是个闲人了。不能帮你时时盯着你媳妇了。但是在他是我弟媳的份上。我不会对他袖手旁观的……你可以放心。”
“恩……”张小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暗自在心里琢磨:“英俊不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把人送回家后。郝英俊马上杀回了程氏。他一向自诩是高智商人种。结合张小蓝的话和自己昨天的猜想。他可以肯定。程景天的临时变卦是有原因的。也许他被人威胁了。但是有什么人有那个必要和那个能力威胁程景天呢。郝英俊一直认为自己参演的是一部狗血生活剧。而不是一部令人匪夷所思的悬疑剧。有什么事是不能摊开來说的。他憋着一把火。冲进董事长办公室问道:“程景天。你到底被什么人威胁了。”
“怎么那么问。”
“你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
“我觉得你沒有必要隐瞒我们。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别被别人钻了空子。”冷静下來的郝英俊。思维逐渐清晰了。他皱着眉头瞥了程景天一眼。脑子里灵光一现。微微震惊道:“是不是我和张小蓝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我思來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为什么你会同时瞒着我们两个……”
“……”程景天沒想到郝英俊能这么快猜到个中缘由。但他确实被他说的那句话打动了。别被别人钻了空子……但是已经被别人钻了空子了。程景天抬头着郝英俊。淡漠道:“你又能帮什么忙。”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郝英俊不屑的笑笑。语气有些轻狂:“哥哥我现在就辞职。大秘摇身一变也能变个董事长。以前我不稀罕的东西现在稀罕了。这些东西足够我帮上忙了。”
“何必勉强自己过不喜欢的生活。”
“反正我也过不上我喜欢的生活了。程景天。你不懂……你现在只需要把事情的來龙去脉告诉我。”
“……”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程景天把事情说了一遍。郝英俊并沒有发怒的预兆。他把眉峰舒坦开來。低低的骂了一句:“小蓝儿这个蠢物。那么亏本的买卖他也干。”
“可不是吗。”程景天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脾气比牛还倔。”
“……”论嘴上功夫。郝英俊总是压不倒程景天。每一次交锋。他都能被他噎的七窍生烟。他的本意是埋汰他的小蓝儿蠢吗。根本不是。程景天这么顺着自己的话來。简直让人下不了台。郝英俊尴尬的假咳两声。迅速转移话題:“小蓝儿明天就走了。这事还是瞒着他吧。我明天就不來上班了。以后有点什么事。我们通通气。”
“你想好了。接管了家里的事业后就沒有现在自由了。”
“我想好了。随心所欲了这么多年。够了。”
“……”
第二天。郝英俊开车把程景天和张小蓝送到机场。着他们一直紧紧的牵着对方的手。郝英俊有种沉重的内疚感。似被锁住了咽喉。逼得人喘不过气來。他沉默的走在他们身后。无端的生出一股凉意……
万千离别中。留下的人远远比走的那个感伤。无奈。离开的人。前路宽广。可是他一回头就能见等在原地的人。而程景天和郝英俊着张小蓝随着队伍。过了安检。消失在视野中。又是何种心境。
纵然有不甘。有惆怅。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转身离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三年能做什么。三年时间足够一只仓鼠经历出生。成长。发情。正常死亡;三年能做什么。三年时间却只能让一棵尔威兹加树长高0。9厘米……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年。于程景天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与温氏握手言和。与陈离针锋相对。还是对李阳帆小心提防。
程景天并沒有从中得到乐趣。却不得不积极的投入与钻研。
有时候。他会和郝英俊一起出去喝一杯。郝英俊千杯不醉。程景天喝的清醒。久而久之。连酒也索然无味了。
有时候。他会收到张小蓝发來的短信。比如“我今天吃了大龙虾。你也去吃吧”。比如“过不久我就要过生日了。算好日子早点把礼物寄过來啊”。比如“今天吃月饼了吗。我刚起床。快发个月亮给我。一定不圆……景天。天涯共此时”。又比如“那个胖子经理终于把椅子坐坏了。人到中年不能发福啊……”
张小蓝的短信不是十分频繁。程景天却会经常拿出來一。仿佛那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文字。是他娱乐休闲的全部。就像一个刚刚恋爱的毛头小子。言听计从的把车开去很远的地方。为了吃一顿大龙虾。就像一个热恋中的男朋友。很早就开始挑选合适的生日礼物。为了爱人到时会心一笑。
当然。程景天不是第一次为张小蓝挑选生日礼物。其实。大四那年。程景天买了一对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手表。一只在手上戴着。一只沒有送出去。他当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人都不在这里了。又能送去哪里。第二年。到了那一天。他又莫名其妙的去买了一套睡衣。完全不是自己的尺码。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明明沒有那么喜欢他……
正因为觉得沒有那么喜欢。有个秘密只有程景天自己知道。张小蓝的生日日期不是从他的毕业证上到的。而是大二的时候。程景天无意中瞟了一眼张小蓝的体检表。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他的生日了。只是沒想过要送礼物。
不知道明天。张小蓝收到三份生日礼物的时候。是会疑惑。还是会高兴的发疯。也许他只会认为程景天今年比较大方……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