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涛最喜欢的阴天。在阴天,他可以不用晒到太阳。李坤曾经为此笑话过他,说一个大男人,居然怕晒太阳,他宅就是为躲避阳光。李坤很理解徐文涛。
空气微湿,吸入一股凉气,冰得让徐文涛整个人感到满足。李陵源看到徐文涛和藏獒坐在操场的上,走上前去。
他重重地拍下藏獒的头,不顾藏獒“咕噜咕噜”的恐吓声,挨着徐文涛坐下。
“最近怎么样?”
“……”源哥,咱们每天晚上都睡同一张床。真是……没话找话讲,“还好。”
“……”
两人沉默好一阵子。
藏獒被雷得忍不住喷气,严重鄙视李陵源。不会谈恋爱就不会谈呗,所谓“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像李陵源这样打肿脸充胖子是蠢蛋。
“你最近变漂亮了。”
李陵源,你这是□裸的调戏,不怕把人吓跑?藏獒忍受不了起身离开。咱还是离远点,免得恶心吐了。
李陵源意识到说错话,赶忙补救:“这只藏獒单独一只挺寂寞的,我以后看看能不能再找一只配成对。”
藏獒委屈,躺着也中枪。
“嗯,它也快到□的年纪。”徐文涛想到一件事:“藏獒不是一生只认一主吗?你怎么让它换的?”
“没换,我本来就是它的主人。这是我从本家带来的。”
本家?家族好似挺大的。可徐文涛不想过问。“藏獒吃肉,耗费挺大的。基地好像有人不满。”本来藏獒强劲的杀伤力是要跟着李陵源帮忙,但由于丧尸的危险性,计划不了了之。
李陵源看向藏獒,为什么你总膈应在我们之间,妨碍我们?
是你自己主动提到我的,藏獒喷气。
“听谁说的?”
“忘了。”
“没什么。现在基地算工分,我的公分也用不完,藏獒的消耗是算在我的工分上。”
可是别人不知道。知情人更假装自己不知道,特别是跟徐文涛有点过节的陈静。不过,李陵源永远不会去想那个,就算想了,也不会去顾忌。
徐文涛很早就料到:上位者身边总是有些炮灰,给后来居上有野心的人垫脚用。李陵源不会去想他对徐文涛的不一样可能对徐文涛造成的困扰,招致多少人的嫉妒和使绊子。李陵源不在意。徐文涛叹口气,他从李坤身边逃开来到李陵源的麾下,还是改不了原来的生存轨迹吗?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不变,无论你先天的基础有多么不同,还是免不了踏上原来的道路吗?
想到自己还是会犯下前世的错误,徐文涛心纠。如果重生后仍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我如何对得起我的前世和第二次生命?
李陵源察觉到徐文涛的低迷,不开口,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徐文涛肯定在钻牛角尖了,而这种问题,是需要他自己想清楚,没有谁能够帮得了他。
“我想加入医护组。”良久,徐文涛出声。
“随你,照顾好自己。”
一大早,徐文涛一改通常穿的暗色上衣,换了一件白色t恤。
林志吹一声口哨,“徐文涛,相亲哪?”他调侃道。
室内温度马上降下几分。林志哆嗦,源哥,我错了,我嘴贱。
“我要去医务组工作。”徐文涛在镜子前整理t恤,随口道。
“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医生了,哈哈。”林志大笑。
医务组离大房有一段距离。
“大婶,医务组怎么走?”徐文涛发现自己迷路。
徐文涛靠近时,大婶先是警惕地往后退,听到徐文涛的话,露出微笑,说:“你拿什么换。”
换什么?徐文涛不明白状况。
大婶仔细瞧了瞧徐文涛衣服的口袋,发觉他没有带东西,脸上一沉,离开了。
徐文涛恍然大悟,一物换一物。别人的脑力劳动须要被支付。可是他身上没有带可供交换的东西。
徐文涛只好自己转转找出路,却发现身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健壮男子。他停下脚步,背后带凶的眼神不是他的幻觉。
有谁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跑回来了?”徐文涛回到大房,正好碰上张继升。张继升问清原委,问道。
“嗯。”几个健壮男子好像要围殴你,只能跑。徐文涛在心里为自己申诉。
“你应该是走到住户区那里了。”为了避免监狱里出现类似偷盗事件,监狱里的道路被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前往工作地点的“公”路,其他就是“私”路。
我是被当作陌生人驱逐了,徐文涛方才恍然大悟。他听说过“公私”路的。当时他还很是赞同。将住户区的路设为“私”路,走在路上都是脸熟的人,能够极大避免发生危险事件。
弄清前后,徐文涛前往医务组的心思减半。热情之火一旦被冷风吹灭,在徐文涛的心田里不会死灰复燃。即便今天是他报道的日子,在医务组工作的第一天。
“升哥,我想出去。”
“去找源哥。”虽然我可以批准,但是你的事只能归源哥管。张继升并不赞同徐文涛出去。现在天气变化多端,一时雨大得好似要闹水灾,一时太阳出来闷热得不行。
找到李陵源,说明来意。“我想出去逛逛。”
李陵源马上批了条子。
李陵源好说话得令张继升吃惊。“源哥,现在外面......”
“没事,”李陵源道,“他应该出去看看。”
张继升想:也是。监狱里安全,到底还是只有四方天。外面,虽然乱糟糟,可毕竟视野开阔,人能换换心情。话说,徐文涛多久没出去了?如今他主动提出要出去,非常难得。
主动。来到监狱里,徐文涛大都被动地接受环境的改变。与其说他悠闲,不如说悠闲只是掩饰住他逆来顺受的本质。从不去要求什么,怕被别人拒绝似的。张继升看透了徐文涛的本质:因为有可能的拒绝而放弃去请求别人的帮助,消极懦弱又自卑。
之前是监狱,后来又逢末世,徐文涛这样的心理不可不谓是有害的。末世前资源丰富尚且可以不用去争取,乱世时候,再不主动抢占有限的生存空间只能等死。对物,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张继升瞟到从远处走到源哥身边的陈静,徐文涛,你若在不珍惜,必会后悔。
t市市郊的绿化做得蛮好。放眼的翠绿色,昨天刚经过大雨冲刷,污秽物已经消失,显得格外干净。深吸一口气,空气漂浮颗粒指数为零。监狱周围定期派人巡逻,很安全。
藏獒仿佛感受到主人愉快的心情,撒腿在草坪上欢快地跑起来。
徐文涛从空间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整个人呈大字仰躺,时而又滚来滚去,徐文涛放肆地大小,真是好久没轻松过。
在监狱里,他总是压抑着,即便是前世,也是如此。习惯地压抑自己,最后辨不清自己真正的性格,好似每时每刻的感受都不是自己的,就像一个旁观者,没有代入感,无法感同身受。
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所以活得很累。
第二世,重生,活着。徐文涛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打着转儿。是不是养出富贵病了,伤春悲秋的。
李陵源,李陵源,脑海里不停地出现李陵源的样子,以至于徐文涛自己也莫名其妙。
李陵源对他很好。不同与李坤,他的好很木,但着实让人抓得住,安全感很强。他不爱说话,到现在和自己的相处也颇像和朋友聊天,如果忽略肢体触碰的话。徐文涛很明确:李陵源对他的感情并不是一种伤害,是一种堂堂正正的喜欢。
他喜欢我?徐文涛捂住心口,潜意识里他也是相信李陵源喜欢他,真是不可思议。一直拒绝去思考的答案原来早在心底里存在,从模糊到明确。
微风吹过,拂起徐文涛的刘海,露出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睛,徐文涛抬头,夕阳啊,什么时候和李陵源一起看看,听说一起看挺浪漫。
“哗,”毫无预兆般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可见天气变脸速度提高。
徐文涛把布披在自己和藏獒的身上,找了个避雨的地方。
大雨噼里啪啦,在地上扑腾。
徐文涛突然跑出去,在雨中大力地乱挥手臂。全身淋湿,有点冷,直接凉到身体内部,直接沁到大脑皮层下面。他用布抽着地上的水,嘴上不停地高叫,把自己弄得分外狼狈。最后,随手一抛,布被挂在了树上。
徐文涛直接趴在地上,“哈”,边喘气边大笑。寂静中唯有嚣张的笑声和豪无章法的雨声,徐文涛心里一阵舒爽。
他摸摸藏獒的头,顺了顺藏獒亮泽的皮毛,“那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改变?”现在不同于前世,李陵源不是李坤,环境已变得不同,为什么我还固守住过往的掣肘。我曾告诉自己不用再顾忌那些有无,可我从未真正做到。
可想而知,徐文涛回到监狱时,差点被当成丧尸消灭,还得迎着旁人“是个神经病”的嫌弃目光。徐文涛自豪地想笑。
林志一看到他,本想给他一个拥抱,又飞快收住脚。
“徐文涛,你遭劫了?”文靖探头。
徐文涛径直走到李陵源的面前,双手张开抱住李陵源,紧紧地抱住。
李陵源先是惊喜,后是纠结。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徐文涛凑到李陵源的耳边,“李陵源,我们来谈恋爱。”
李陵源眼眸一缩,不再顾忌徐文涛周遭的泥泞,猛然抱起他,激动地转起圈来。其余人马集体退到五步以外。
“洗衣服大妈要多一件难洗的衣服。”涛子难道是在报复源哥?林志福尔摩斯阴谋道。
“白痴。”文靖不客气地吐槽。
“你才……”林志和文靖马上开始对掐。
两个破坏气氛的混蛋,张继升和吴启雄对看,皆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