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信鸽带着绝密的消息从四面八方飞往帝都,平静了三年的天下再度被掀起了风云。
苏末展开一张来自南方朱雀王传来的信纸,看完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即眉头紧皱,“苍昊。”
“嗯?”苍昊垂着眼,也在看信。
“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话吗?”
苍昊语气淡淡的,“什么话?”
“这片大陆之上,是否还有九国之外的国家存在?”
苍昊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上次本王的回答是,应该没有。若有,本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对。”苏末挑眉,“苍昊,如果我现在再问一次,你还是这个回答吗?”
苍昊笑眯眯地摇头,“末儿,本王的消息渠道可不一定比你逊sè,西域边疆那片海域以西,是吗?”
苏末闻言嘴角一抽,眼神怪异地瞅了他良久,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以断定,凤衣楼绝对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而这片大陆的君王子民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得知海域以西的情况,现在怎么可能突然间就茅塞顿开开了?
难不成晚上做梦,梦到的?
苏末每每被苍昊神通广大的本事搞得无语,却也一次次感到挫败。
……真心想赢他一次。
苍昊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这次可不是本王神通广大,也不是凤衣楼的功劳。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鬼才相信。
不过,不管怎样,如今事实证明,天下九国归一,还并不是真正归一。
战争,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苍昊。”苏末细细思索之后,认真地道,“海域以西的国家,你不了解,而且离这里隔着茫茫大海,若要攻打,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任务……”
“末儿,本王没说要攻打。”
“什么?”苏末愣了下,“他们的野心已经昭显,难道你要坐以待毙?”
苍昊表情似笑非笑地,却并不说话。
“苍昊。”苏末瞥了他一眼,语带试探地道,“如果你觉得水上作战有困难,我可以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苍昊淡淡一笑,“我曾经说过,不喜欢大规模的战争,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有效。”
“但是……”
“那片海域,没有人能轻易越过。”苍昊垂下眼,眉目沉静,语气却坚定异常,“即便是本王,也没有任何办法。再说,隔着茫茫海域,即便能让他们臣服,在管理上,也是一个麻烦。”
苏末闻言,皱眉思索了一番,觉得他说的似乎也的确有道理。
在古代这个君主统治的封建时代,海上的军队设备还太落后,虽只隔着一座大海,却无异于把天下分成了南北两极。想要越过这道屏障,以现在的条件而言,难如登天。
但是,对于她苏末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
“苍昊,撇开这其间的难度不谈,你当真没有使天下彻底归一的想法?”
“如果本王铁了心要做,没什么困难能难得住本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苍昊浅浅叹了口气,“不过末儿,平静的日子多美好,难不成你真想花上十年八年的功夫打造一支无敌的水军,穿过海域去征服海那边的国家,然后再花费十年八年的功夫,制定出一套完美的治理方案?人生短短数十年,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苏末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无言的暖流流过心田。
这么久了,苍昊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事事喜欢完美,战争如此,对待感情亦如此。
若不是因为她,以苍昊的脾气,不动则已,但人家已经主动挑衅上门了,他断然不会选择忍耐不发。
天下归一,绝不会是一件无意义之事,后世史书上,那一笔一划,皆是帝王传奇的功绩。
可是也正如他所说,海域茫茫广袤,其间危险重重,绝不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可以概括。若想跨过那片海域,所需人力、财力无数不说,即便只是时间,也得耗上漫长的十年八年。
打造战船,训练水军,研究作战方案,最重要的是,必须彻底了解那片海域所隐藏的危险性——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这个男子,选择了与她一起共享安乐,而放弃了抹去天下归一这个计划中的丁点瑕疵。
虽然他从来不善动听言语,但这番心意,聪慧如她,又怎会体会不到?
一如他自负而骄傲的性子,对于后世史书如何评价,他漠不关心。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从来只遵循自己的心意。
苏末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一瞬间,一颗心直柔到了骨子里。
“苍昊。”懒懒开口,苏末轻轻叹息,“你当真不觉得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苍昊淡笑,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她的发丝。
不愿多做解释,因为此事不止关乎着他与她的平静。更是因为,他不想把小小的孩子卷到战事当中来。
倚雪,他与她的女儿,是他们共同的心头至宝。不管她来自哪里,不管她心智有多成熟,也不必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惊天的本事。
苍昊只知道,他不会让这个女儿陷入天下纷乱之中。
过早绽放光芒,让天下目光聚焦于一身,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是好事情。苍昊也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因为江山霸业而引危险上身。
而阻止她参与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天下归于平静。
如果她心里最大的夙愿只是成全自己与长亭的一世情缘,那么,苍昊眉目柔和,低低叹了口气。
他会竭尽全力成全她的心愿。
“末儿。”情之所动,苍昊低低唤了一声。
“嗯?”
“本王有预感,”苍昊抬眼,望向前方不知名处,眼神难得的出现些许朦胧之sè,“我们的女儿,大概会离开我们一段时间。”
苏末闻言,倏然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与长亭一起吗?”
“……对,大概是与长亭一起。”